想起上次在桦树林被那四人截杀一事,徐牧仍感到心有余悸。
两次致命攻击都被鱼化龙的鳞片挡了下来,以至于现在他连一块鳞片都没有了,每每想到此事,便恨得他咬牙切齿。
这也是他决定前往京城的缘由之一。
徐牧抬起头,这才发现坐在小木凳上的灼灼,已经睡着,双手托着腮,保持着一个完美的平衡点,并未一头栽到地上。
从嘴角流出的口水顺流直下,滴落在地面。
徐牧哑然失笑,走过去将小丫头横抱起来,送回了她的床上,并替她将被子盖好后,这才放心离开。
房门缓缓关上,小丫头喳喳嘴,嘴角上扬,不知做着什么美梦。
明日就是年三十,这应该她过得最幸福的一个年了。
大年三十这一天,灼灼早早起床,换上了徐牧给她买的花棉袄,跑去和巷子里的小伙伴去炫耀了,她要告诉他们,自己今年也有新衣服穿了,不准再叫自己小乞丐。
乾国吴氏宗祠,内外戒备森严。
身着宫装的吴若安与老奴裴坤一早来到了这里。
镇守宗祠的年长貂寺迈着小碎步向门口跑来,先是向公主请安后,便引领着二人前往供奉吴氏历代祖先牌位的长明殿。
殿门打来,香火气扑面而来,吴若安独自进入长明殿后,年长貂寺小心翼翼的将殿门关好。
做好这一切,这位在宫中地位极高的老貂寺,目光炙热的看向裴坤,压低了声音,恭敬道:“小人王九,见过大人!”
裴坤摆摆手,淡淡道:“老夫如今身无官职,而你是如今是镇守皇家宗祠的管事太监,从四品应该有了吧,你再管老夫叫大人,有些不合适了。”
王貂寺欠着身子,低声道:“若没有大人的栽培,就没有王九的今日。此等恩情,王九始终铭记于心,不敢忘记!”
裴坤不想与他在这个话题上做过多纠缠,便看向长明殿殿门,问道:“殿内烛火,可再出过异样?”
提及此事,王貂寺表情严肃,一本正经说道:“自那次之后,没再出过事。”
裴坤点了点头,“殿内不可离人,时刻盯着烛火。”
“小人记得了。”
裴坤透过窗纸,依稀可看到殿内跪拜的人影,心中叹了口气,有些伤感。
公主今日前来,算是与吴家列祖列宗做最后的道别了吧。
就在今日早朝,两国和亲之事已正式谈妥,过了年,公主吴国安就要远嫁大商了。
今年,也是吴若安在家过得最后一个年了。
不久后,殿门打开,吴若安迈步而出,眼睛有些泛红。
三人一路走出宗祠,王貂寺目送二人上了马车后,这才原路返回,去多安排些人手时刻盯着长明殿内的烛火。
马车从宗祠门口出来,途径一座寺院,正有不少香客前去上香,因为今日是年三十的缘故,街市上行人略多,所以马车行驶的十分缓慢。
吴若安撩起帘子看向外面的行人,一个个笑脸盈盈,虽然比不上自己的身份地位,但自己,真的好羡慕他们。
街上行人瞅见马车内女子的面容,情不自禁多看了几间,觉得她好漂亮,如此美貌的女子,还坐着马车,一定是哪家大门大户的姑娘,她一定很有钱。
若是自己像她一样就好了,也不至于看到喜欢的东西因囊中羞涩,而望而却步。
吴若安怔怔出神,忽然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在她眼前一闪而过。
徐牧带着灼灼出去逛了一上午,收获颇丰,小丫头脑袋上多了一件头饰,材质非金非玉,并不昂贵,是一个手艺人用红线编织的线球,与一侧头发绑扎一起,下方有流苏垂下。
李信正在家中逗着盆中的鲫鱼,瞧见二人回来后,立刻笑脸相迎,步履蹒跚的走过去,想要接过二人手中的东西。
灼灼心疼父亲身上有伤,嘴上说着‘不用,不用’拎着东西一溜小跑进了厨房。
徐牧瞅着正对自己搓手讪笑的李信,懒得理他,也走进了厨房。
李信独自站在院子里,轻哼一声,小声骂了句‘抠门的家伙’,正当他要关门时,眼前站了一位身着宫装的好看女子,身后跟着一位驼背老者。
“请问,徐牧是住在这里吗?”女子客气问道。
李信在这女子脸上多看了几眼,随后奸笑道:“想见我家公子啊,你得给个十两银子的进门钱?”
“进门钱?”女子秀眉微蹙,还是第一次听说进门还要钱的。
老者抬起眼皮,深深看了李信一眼,后者如坠冰窟,瘫坐在地上,瑟瑟发抖。
“你......你们要干什么?救......救命啊!”
听到呼喊声,灼灼第一个跑了出来,挡在了父亲面前,气汹汹的看着女子和老者。
徐牧也紧跟着走了出来,瞧见门口两人后,愕然道:“公......”
话还没说完,就瞧见女子连给自己使着眼色,便连忙开口,“公鸡刚宰好,吴姑娘要不要留下吃个便饭?”
吴若安欣然一笑,“好啊!”
李信因惧怕那老者,端着饭碗独自坐在了角落里,给出的理由是,坐在这儿吃饭特别香。
灼灼拗不过父亲,只好先将菜夹在自己碗中,然后再跑去夹给父亲。
徐牧边吃饭边问道:“吴姑娘怎么找到这里的?”
吴若安加了根青菜,随口说道:“刚在马车上看到你们了。”
徐牧‘哦’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灼灼端着比自己脸还要大一圈的饭碗,偷偷看着那大姐姐,只觉得她好好看,一定是个不得的人物。
吴若安饭量很小,只吃了半碗饭就饱了,从袖中掏出一块手帕,擦拭了下嘴角的油渍,缓缓道:“过完年,我就要去大商了。”
徐牧动作一顿,问道:“大商使臣护送你回去?”
吴若安点头道:“是。”
徐牧继续吃饭,若有所思。
吴若安突然调侃道:“你欠我的那顿酒,是不是不算数了?”
徐牧迟疑了下,“你若能今晚留在这,我请你喝酒。”
吴若安眼神怪异的盯着他。
徐牧此时也察觉到言语有些歧异,赶忙说道:“我是说今晚留下来吃年夜饭。”
吴若安嗤笑一声,手托着腮,喃喃道:“这事啊,不现实。”
言罢,她瞅着桌上的两盘青菜,揶揄道:“你不是说请我吃鸡吗?鸡呢?”
徐牧脸不红心不跳,说了句谁也听不懂的话,
“大吉大利,今晚吃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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