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忘忧这话一出口,众人细细一品其的含义,都忍不住拍手叫好。
“好,好一个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这话概括的太精辟了,章诗词本就如此!”房玄龄赞道。
“李子忧年方十,能够出口成章,果然有八斗之才,难怪子忧的诗已经传唱满长安。”
“真是少年才俊,不愧能够做出那几首传世的好诗。”
人群里,李二听到这两句话后,也忍不住击掌叫好。
如今李忘忧那句“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给李二带来的恶感,早已烟消云散。
现在李二看李忘忧,倒是怎么看怎么喜欢。
李忘忧被众人夸奖的面皮微红,连忙岔开话题问道:“房相今日来定周村,可是有事?”
房玄龄捻须笑道:“无事,我等今日只为来踏春赏花。”
踏春?赏花?
李忘忧一头黑线,这话豁鬼呢?
要是往年三月,踏春赏花倒是好时候。可今年关道蝗灾四起,连这定周村周围,即便有李家的鸭子不停捕食蝗虫,四下田野里却也根本见不到什么春景。
赏花自然是不行了,欣赏一下漫天飞舞的蝗虫,倒是一景。
房玄龄此话自然是托词,实际是李二想来这定周村看看,他与长孙无忌、杜如晦等人自然需要伴驾左右。
李二作为大唐皇帝,当然也不是吃饱了没事干才来定周村。
之所以今日与房玄龄、长孙无忌等人微服私访,自然也是有原因的。
一则是来亲眼看看这无需人力,可以自动提水灌溉的水车,以及李忘忧治理的三百亩盐碱地,究竟成效如何。
其次是因为关道蝗灾趋势越来越大,各地都在汇报蝗灾蔓延的情况,李二也要亲眼看看蝗灾到底严重到什么程度。
三是朝堂上那件“蝗灾天谴”的公案,至今依旧纠缠不清,让李二心情憋闷,也是借此出来走走,散散心。
李二轻衣简从,在房玄龄、杜如晦以及长孙无忌等人伴驾下,一行人由户县县令杨纂带着来定周村巡视。
刚才亲眼看过水车,又见那盐碱地已然改良,种植上了水稻,众人都赞叹不已。
长孙无忌压低了声音,朝李二笑道:“为陛下贺,我大唐有这水车之法与治理盐碱地之法,既可以增加田亩,又能让田地再无旱涝之忧,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房玄龄和杜如晦也是赞不绝口。
心情原本不佳的李二,此时也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心对于李忘忧,更是愈发满意。
他们老李家的麒麟子,不仅采出众,还有这等经世之学,实属难得,也不知道是如何学来这一身本事。
无论水车还是四轮马车,对于大唐来说,都是国之利器,李忘忧可以说为大唐立下了大功。
但越是如此,李二就越觉得自己有责任教育这个小子。
这等利国利民的东西,他居然不想着敬献朝堂,反而拿去换什么田地、耕牛还有那长安马车专营权,实在是可恶至极!
而且这小子还撺掇了长孙皇后,入股他那马车行。
不好好琢磨如何报效朝堂,反而一天到晚琢磨商贾之事,赚取那些阿堵物,实在该打!
自觉自己是李忘忧这混账小子的长辈,李二的话说出口就不那么好听了,带上了教训的口吻。
“小子,过来,我且问你。既然你将这水车,以及发明改良土地之法献给朝堂,为何又向杨明府索要耕牛作为酬劳?”
李二自觉是一片好心,却注定啊媚眼做给瞎子看,白费功夫。
李忘忧一直看这虬髯男人不爽,对他的话自觉得心无比腻味,又如何能听得进李二的教训。
更何况双方所处立场完全不同,看到此事的观点自然也完全不一样。
在李二这大唐皇帝看来,治下臣民有好东西,献给官府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至于奖励,那应该由官府酌情发放,而不是私自索取。
在皇权至高无上的华夏历朝历代,可没有知识产权保护这种说法。
对国家民生有力的东西,即言为公器,王权是不认可私人创造的独占性。
这也是古人一旦有点好东西,便敝扫自珍的原因。
自立门派,祖传秘方,传子不传女等等,也都源于这种没有知识产权保护意识的社会大环境,让他们被迫想办法自保利益。
所以李二站在大唐皇帝,以及李忘忧长辈的立场上,觉得自己教训这混账小子是很正常的。
包括房玄龄在内,几位重臣也是点头微笑,觉得李二这话问的没毛病。
杨纂要不是看在老师虞世南的面子上,加上确实爱惜李忘忧那份才情,又如何会拿什么耕牛与他做交换。
与其说是交换,不如说是杨纂送给李忘忧的礼物来的恰当,什么讨教还价,不过是杨纂与他逗闷子罢了。
李忘忧却不会那么看,自己“发明”的东西,凭什么空口白牙,一句话就给自己充公了?
简直就是强盗逻辑!
“我这两样格物技巧,难道不值二十头耕牛吗?”李忘忧脖子一梗,语气不善的回答道。
李二闻言一愣:“自然是值,但如何能如此计算?水车乃是功在社稷的公器,如何能为自己牟取私利?”
“为何不能?我要耕牛也-->>是为了大唐社稷着想。”
李忘忧这话让所有人都傻眼了,你问杨纂要耕牛,居然还是为了大唐社稷着想,这是什么道理?
房玄龄怕他胡说八道,连忙轻咳一声:“小郎何出此言?莫要开玩笑了。”
李忘忧脸上笑容忽然一收,他觉得有义务给这些大唐的朝堂大佬们科普一下,为何要进行知识产权保护。
“《吕氏春秋》,诸公应该都读过吧?”
这些朝堂大佬皆是饱学之士,包括李二也熟读经书,自然知道李忘忧所言,纷纷点头。
李忘忧继续道:“《吕氏春秋》里面,子贡赎人和子路受牛,难道诸公都忘记了吗?”
他这话却是让众人为之一怔,这子贡赎人和子路受牛,与此事有何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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