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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清漪怎么也想不起抱着自己的这个女子是谁了,但是这个女子抱住她,嚎啕大哭,“六娘子,六娘子!奴婢终于活着看到你了!”
“你是……”清漪被抱得几乎喘不过气来,明明瘦弱的女人在这时候似乎爆发出身体里头最后藏着的那点力量,死死抱住她,如同在水中快要溺死的人抓住一根稻草一般。
“奴婢是兰芝……”女子哭的撕心裂肺,几乎要将血都哭出来,女人的嚎哭和四周的空旷凋零糅合成入骨的凄凉。
“兰芝?”清漪脑子里头一道光亮闪过,她曾经的一个贴身奴婢就是叫做兰芝的,她把人从身上扒拉下来,捧住女子的脸直看,这女子几乎已经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了,瘦骨嶙峋,身上如同只是挂着衣裳的架子,空空荡荡,脸色几乎没有多少活人的气息,只余下那两只眼珠子偶尔骨碌一转,证明还是个活人。
“你怎么成这样了?!”清漪捧住她的脸,上上下下打量,她不习惯身边奴婢伺候,也从来没有亏待过自己身边人,那些贴身侍女说是奴婢,还不如说陪着她玩的。衣食住行只好不坏,几乎是养着几个富贵小姐一样。兰芝在她印象里头脸庞圆润肌肤白皙的可爱女孩子,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大郎君出城那日,乱兵突然从道路旁冲出来截杀,当时太乱了,人人胡乱奔走,那些乱兵见男人就砍杀,女人……女人……”兰芝说着哭声更大了,双眼通红,近乎快要泣血,她扑倒在清漪身上,哭得快要晕了过去,吸进去得空气在喉咙里头赫赫作响,听得清漪连连拍她得背,“不哭不哭了,现在已经没事,没事了!”
她突然想起方才兰芝那话里头有一句乱兵见到男人就砍杀,胸腔里头的心脏顿时跳的飞快,她扶住兰芝,吞了一口唾沫,让自己冷静下来,“兰芝,你看到十二郎了吗?”她弟弟杨隐之才十岁上下,当时情形实在是太乱了,偏偏又是男女分开坐在马车上,她根本就没办法到弟弟那里去,只能伸手乱抓,抓到谁就扯着谁逃跑。
“大郎君当场就被乱兵给杀了。”兰芝嘶哑着嗓子答道,“十二郎君,奴婢当时没有看清楚就被乱兵给掳走了。”
“……”清漪心一下沉了底,不过她又振奋起来,至少兰芝没有看到弟弟被杀,说不定还真的活下一条命了呢?他那么小,乱兵的目标一般是成年男子,对孩子应该会放一条生路吧?清漪知道自己这是自我安慰,可是她只能这么想。
兰芝没有想到自己还能活着看到清漪,抱住她大哭了一场。哭着哭着,在哭声中夹杂了“咕噜咕噜”两声。兰芝的哭声戛然而止,她满脸泪的看着清漪,清漪不好意思嘿嘿笑了两声。
清漪是真的肚子饿了,自从昨夜那顿之外,她到现在还没有吃过东西呢。就是昨夜那顿,也没吃多少。
兰芝袖子一抹脸,“奴婢这就给六娘子做膳。”说完,兰芝擦擦脸,到厨房里头开始做饭。她熟练的打起火石,将树叶点燃,将灶台里的火升起来。兰芝以前是她的贴身侍女,说是侍女,其实过得比外头许多富家女还要好。这些活计根本就轮不到她来做,清漪看她如此熟稔,知道她肯定不止做了一次,眼睛里顿时有些酸涩。
清漪将袖子卷上去,到庖厨里头将一筐子青菜抬出来,打算去打井水洗菜。兰芝一抬头,就见到她吃力的抬着一只竹筐,吓了大跳,“六娘子这是要做甚么?奴婢来就可以了!”说着,她放下手里的火石,就要来帮忙。
兰芝伸手就抓住竹筐两边,要给抬过来。“你还要生火,这些我做就行了。”清漪道。
“这怎么可以!”兰芝瞪圆了眼,“还是奴婢来吧。”说着她手上用力,就将竹筐抢去,结果没走两步,气力不济,差点摔上一跤。幸好被清漪眼疾手快的扶住了。
“说罢,还是我来。”清漪提着竹筐就去井边了,兰芝看着清漪熟练的将水桶丢到井里头,然后将水桶摇上来。兰芝顿时又哭了,六娘子在家中哪里做过这些!明明是娇养出来的贵女,如今、如今却做些奴婢才做的事情!
清漪听到啜泣声,回头一看,见着兰芝就站在那里抹眼泪,她知道兰芝为什么哭,叹口气将水桶提上来开始洗菜。
兰芝用庖厨里头的食物做了一顿简单的饭菜,两人一起吃了些。将餐具收拾清理之后,两人坐在一块,谁也没问这么多天来,两人都遇见了什么,小心翼翼的维护对方的尊严。
“六娘子……”过了许久,兰芝开口,她纠结的捏着衣角,“六娘子打算日后怎么办?”
如今杨家散了,当家的家主在外头生死不知,其他的族人又各自逃了。清漪的处境怎么看怎么糟糕。
“六娘子……没看到其他几位娘子么?”兰芝问着,粗糙的双手不安的搓了又搓。
清漪想到那日把自己推给乱兵的姐姐,脸色刹那就变得铁青。
兰芝看到她的脸色,吓得一声都不敢吭。
“我当时抓住四姐,”清漪眼神晦涩,她一脚把旁边的石头踢的飞起来,“可是之后我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清湄当时那样全为逃命,尤其对着的又是一群如狼似虎的乱兵。是,她可以理解。但那时她还在乱兵里头把她给抓住来了,怎么到需要她伸手的时候,就把自己推到那群男人里头了?难道清湄真的会不知道一旦她被那些乱兵抓住会有个什么下场,还是说她根本只顾自己活命,不管她的死活?
兰芝见之清漪如此反应,心下也猜到了点。她顿时讪讪的,这个世道,就算是兄弟姐妹都不可信,人人都想着自己能活命,为此做出丧尽天良的事的人又不是没有。
两人没话说,清漪拿出了昨夜被慕容定扯烂了的裲裆补起来。裲裆肩上的带子被他从中生生扯断,幸好把带子补一下还能穿。
兰芝看到清漪手里那些裲裆,顿时变了脸色,但是她又无可奈何的坐下来,帮着清漪捻线。
忙了一会,门从外头被打开,兰芝立刻跳了起来,看到一个身材高大,容貌俊美的男人走了进来,她看到这男人身上的鲜卑袍子打扮,顿时就明了他的身份,立刻向后退了好几步。清漪只是抬头,见着慕容定,又低头下去缝衣带。
慕容定大马金刀的坐在她面前,双腿一岔,要多豪气就有多豪气,他才从外头回来,几乎都能闻到他身上一股新鲜的汗味。
“上回那个老妪,嘴里不干不净,这次给你换了个年轻的,用着顺手吗?”慕容定见着桌上有水,也不管之前是不是被人喝过,直接取来就喝。
“……”清漪只顾着低头缝衣服,没有搭理他。
慕容定见她沉默,好看的眉头一挑,“不说话,那就是不喜欢,那我就叫人把她换了,给你再弄个来。”
兰芝浑身发凉,立刻看向清漪,“六娘子!”
“她在我这里挺好。”清漪终于肯抬头看他了,说话的时候,气流几乎是从牙缝里头冲出来。
慕容定听出她话语里头的咬牙切齿,哈哈一笑,他手指撑着自己的下巴,那双狭长的眼睛看她,“终于肯说话了?”
“……”清漪捏着手里的针,恨不得把手里的针戳到他身上去。
“杨劭是你甚么人?”慕容定突然问。
“他是我阿爷。”清漪答道。
慕容定闻言瞥了她一眼,“那好,正好可以告诉你,杨劭前几日死在了河阴。”他这话说的平平淡淡,似乎在和清漪讨论今日的天气不错。
清漪如遭雷击,双耳轰鸣,血流轰轰作响。她身子摇了摇,几乎快要在小小的胡床上坐不住。一旁的兰芝看到立刻扶住她“六娘子,你感觉怎么样?!”
清漪抓住兰芝的手臂,勉强稳住身子,她手抓紧了兰芝,指甲几乎抠入兰芝的皮肉里。兰芝吃痛,但一声不吭,她感觉到六娘子的身体都在颤抖。
“你说甚么?”
慕容定看她一眼,这一眼,不似汉人的琥珀色眼眸里终于带了一丝怜悯,“你阿爷死在了河阴,不过他有伴呢。王公大臣还有那些宗室,哦,还有那个太后小皇帝,前前后后三千人,就算下了黄泉,也算是有伴一块。”
“他怎么死的?”清漪发晕,但她强行保持清醒,死死抓住兰芝的手。
兰芝吃痛,担心的看向清漪。
“死都死了,你问怎么死的,不是多此一举么?”慕容定伸手拍了拍身上的袍子,他挑起眼来,“问了难道你阿爷还能死而复生?”
“你——!”清漪丢开手里的针线,她哆嗦着嘴唇,手颤抖着指向慕容定,“是你们对不对?三千宗室大臣,还有皇太后和皇帝,全部死在河阴,不是你们还会有谁?!”
慕容定双手抱胸,冷笑声,“那你真的想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我说给你听也无妨。他们是赶到河阴,被铁骑团团围住,然后下令全体射杀。一个人都没有放过。”他说的轻巧,完全不把这事放在心上,他的无所谓激得她胸下气血翻涌,恨不得扬手就给他一个巴掌。
兰芝惊恐的发现,那个煞星回来的一天比一天早,而且在家里呆的也越来越长了。要是以前他天黑了才回来,天不亮就走,有时候外头的士兵还有小将还会大早的过来叫。现在回来的早不说,还要命的会在家里吃了早膳才走!
这些也就罢了,最要命的是……
兰芝脸色发灰的看着慕容定趴在榻上,他光着上身,高高扬起下巴,带着些许炫耀似得在清漪面前展示自己线条矫健优雅的身躯。他眯了眯眼,连被子都不盖,就那么袒露着。还让兰芝把屋子内的烛光给挑亮一点,生怕她看的不清楚似得。
清漪坐在他身边,将外面士兵带来的羊奶递给他,“将军,趁温喝了吧。”
她想要活下去,不管是找弟弟还是元穆的事,只有活着才有可能。难道一个死人还能把人给找回来?
为了活下来,付出一些代价,也不是不能接受。
慕容定瞥了一眼清漪手里的碗,碗里头的羊奶挤出来煮开之后送过来的,一股老大的腥膻味儿就满满溢了出来。
那味道兰芝闻着都忍不住皱眉。不是只有鲜卑人才喝羊奶的,汉人也喝,汉人士族里头也有不少人喜欢酪浆,尤其是北方士族。杨家的羊奶,都专门有人用进行配制的方子煮过滤过,到最后端上来的时候,奶色洁白,并且飘着一股诱人的香味,哪里像这样腥膻的要命!
“你喝了吧。”慕容定大大咧咧双手枕在脑后,“你那个小身板,我一根手指就能把你摁在哪里。以后要在怀朔镇,被风一吹就没了人影。”他说这话逗清漪开心来着,结果见着面前的小美人不但没笑,反而眼神有些怪异。
“将军喝了吧。”清漪低头看了一眼碗里的羊奶,她和兰芝两个人都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个东西,兰芝问了问那些亲兵,照着鲜卑人的法子给煮了一遍直接送过来。没怎么进过处理的羊奶并不好闻,而且也没有加糖,喝起来味道有几分**。
“嗯?”慕容定有些不高兴,他乜了她一眼。这一眼轻飘飘的,没有半点威慑,甚至有点儿闹脾气似得。
“你喝,都喝了。我都能喝,难道你喝一口就不行了?”慕容定道。
“……”清漪再没说话,直接端起碗就往喉咙里头灌,没两三下,碗里头一滴奶也没有剩下。
“好!”慕容定大大的高兴起来,他一下就从榻上坐起身来,伸手就去扶她起来。清漪看着清瘦,可是一入怀,柔若无骨,握住她的纤纤细腰,把人往怀里拉。少女幽幽的馨香渡了过来。
慕容定忍不住轻嗅她的秀发。她不喜欢用那些胭脂,他不耐烦用士族那些劳什子的熏香,所以不管他身上穿的,还是清漪用的,都没有熏香过。可是两人靠的近了,她还是能闻到她身上有幽幽的馨香,虽然很淡,但他还是闻到了。
清漪靠在他怀里,浑身僵硬,刚才喝下去的那碗羊奶似乎还是一个劲的给她冲味儿。她不敢张嘴,生怕一开口,腥膻就从口里喷涌而出。胃里头似乎有什么在翻涌,要把她的肚子给搅个天翻地覆。
兰芝见着清漪双眼发直,脸色苍白就知道不好。她在清漪身边服侍这么多年,自然清楚知道她的习惯。果不其然下刻清漪忍不住呕的一声吐了起来,开始喝进去的那些羊奶全都吐了个干净。
慕容定抱着她,也被吐了一身。清漪吐的时候压根就没想着要避开他。慕容定抱着软软的美人,心里还没美上一会,就听到怀里人呕的一下,胸口一热,满是濡湿。
兰芝立刻扑上来把清漪搀扶到一旁。慕容定低头看自己的一身,额头上的青筋直跳。谁想抱个美人结果自己被吐了满身呢?
兰芝见到不好,立刻麻溜的跪下了,“将军,六娘子从小就喝不惯羊奶,肠胃又娇弱,所以才会这样,绝对不是六娘子故意的!”她这话有一半是假的,杨家里都是北方饮食,尤其清漪还要嫁给元穆,不能适应奶肉这样的饮食,过去是要被夫家当娇娇美人供起来?清漪会吐的原因,还是这羊奶太粗糙了。
慕容定脸色没有好半点,抬头去看清漪,清漪肚子里头的那些羊奶吐了出来,原先翻腾的肠胃终于肯服帖下来,她趴在榻上。一双杏眼发红,眼中泪光闪动。瞧着似乎下刻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这样的柔这样的软,就算是利钢也要化作绕指柔了。慕容定心中一软,伸手过去在她背上轻轻拍了两下,手下的背纤弱的很,他努力的放轻自己的力道,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力气大了就把她给拍趴下了。
兰芝打来水就要给两个人收拾,清漪捂住嘴,眼里泛着泪光,摇摇头。那模样好相慕容定已经把她给怎么样了似得。
“你照顾她吧。”慕容定走出去,几下就把自己给脱干净,用井水一浇,顿时觉得干干净净。
兰芝提着桶子出来,就见着他赤着上半身,年轻男人精壮的身躯没有半点文弱的味道,可肌肉也没有鼓胀到令人厌恶害怕的地步。既不文弱也不过于雄壮,兰芝瞥了一眼,吓了大跳,就往里头躲。
里头清漪已经收拾好了,羊奶吐出来之后还舒服了许多,喝了点热水基本上也没甚么不舒服了。
她休息这,慕容定从外头裹挟着一股水汽进来。她一看,发现他的头发都还在滴水珠子。洛阳这时候天已经有些冷了。不比漠北那等泼水成冰的严寒,但也绝对不是什么温暖气候。不过慕容定瞧着半点事都没有?
慕容定挨着她一坐,清漪就能感受到一股热浪迎面而来。他常年习武,身体健壮,莫说在洛阳,就是在怀朔镇上,他照样能面不改色一盆冷水泼身上。
“没擦吗?”清漪抓过来布巾胡乱给他擦在头上。慕容定没有和汉人一样梳发结髻,反而是披散着头发那种。男人披头散发最是考验长相,头发全部梳上去还能看着精神,可是披下来,只要容貌有半点不好,就会显得猥琐异常。可是慕容定没有,一缕打湿了的乱发挂在他的眼睛上,也没有掩盖住他的皎皎姿容。
“现在不是还有你给我擦么?”慕容定眯起眼睛享受她的照顾,清漪没好气的加重手里的力道,可惜这人根本就没发觉出来。
慕容定任由自己脑袋上被清漪搓成一鸟窝,他坐在那里,“看样子你身体真的是不好,可惜了,明天那个新皇帝要登基。照着大将军的意思,似乎是要照着往例,把皇帝用黑毡给抬进去。”
“是代北旧俗?”清漪拿过梳子给他梳理头发,轻声问道。
这会因为三十年前的汉化改革,宫廷礼仪几乎全是汉家的,连皇帝的登基大典也是照着汉人的礼仪来的。她听到慕容定这么说,就猜出来了。
“嗯,鲜卑代北的旧俗,可惜不能带你去,不然让你瞧个新鲜也好。”慕容定说着就瞥她,“你们汉人那些弯弯绕绕太多了,还是不如我们鲜卑人好,简约!”
“皇帝继位,再简约也简约不到哪里去,不过将军说准许我出去看看?”清漪道。她现在自由还有这条命全都在慕容定手上,说话更是特意放柔了调子,听在耳里,越发的婉转。
“原先是这么想的,不过看你这样,出去了别在马背上晕过去,那天我要进宫看着,可不在。”慕容定瞧了瞧她,这身子什么都好,就是太柔弱了,一碗羊奶喝下去都吐。他还真怕人到了马背上,过不了多久就晕过去被人送回来。
“我好着呢!”清漪顿时急了,她双手按住慕容定的肩膀,“刚才只是头回喝,所以有些不耐受。其实我哪里都好。”她见着慕容定眼里露出不相信,急了,“是真的!”
“就这么想出去看看?”慕容定问。
“嗯。”清漪点点头,“老是呆在府里,觉得闷得很。”
这话她说的可怜巴巴的,那双眼睛已经染上几分凄婉。慕容定见多了草原女子的豪迈粗糙,那里见识过这种的,心里一软,“你去也可以,不过小心点。”
“嗯。”
第二日清漪就起了个大早,她知道自己不能进宫,也见不到元穆,但是她能出去看看,看看外头到底变成什么样了。
慕容定看着她难得的梳了个少女的双丫髻,发髻上别了两根珊瑚珠簪子,脸颊上也终于不是以前清汤寡水的模样,脸颊上抹了淡淡的胭脂。
作者有话要说:清漪小兔几伸出兔爪按住毛绒绒的胸口:哎呀,吓死兔几了。
慕容大尾巴狼愤怒的尾巴狂甩:竟然趁着本狼不在的时候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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