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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娘子,你回来了!”兰芝见到清漪,顿时悬着的一颗心落回了肚子里头。她丢下篓子走上去,就见到清漪魂不守舍,甚至有些呆呆的。
“六娘子,六娘子?”兰芝唤了好几声,都没见清漪反应,她眼尖的看到清漪脖颈露出的那小块的肌肤上,有块红印。兰芝脸上唰的一下就白了脸,眼里冒出泪光,她捂住口,将呜咽堵在喉咙里。
兰芝心里知道,眼下她们若是想要活的好,唯一的法子只有依附那个男人。可是心里知道归知道,可真的要六娘子去讨好那个男人,她看着实在难受。不然上回不会忍不住动手。明明是金贵娘子,如今却要跟个鲜卑军户一块。这怎么叫她忍得住!
清漪听到啜泣,回过神来。她见到兰芝拽着袖口擦拭眼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你怎么了,哭甚么?”清漪拉住兰芝问。
兰芝哭的双眼通红,她两只眼睛红肿着,“六娘子太委屈了……”
“嗯?”清漪满头雾水,她瞧见兰芝一边哭一边看着她的脖颈,突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在太极殿的时候,慕容定突然发疯在她脖子上咬了好几口,这会这小妮子看到了,以为自己被怎么样了。
慕容定虽然没有真的把她怎么样,但也差不多了。
清漪嘴唇动了动,“兰芝,我见到他了。”
兰芝只顾着抹泪,听到清漪这一句,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六娘子?”
“你还记得汝南县公吗?”清漪定了定心神问道。
兰芝哪里会忘记,她惊呼了一声,“汝南县公他……”
清漪点点头,“嗯,我在外头看到他了,”她终于露出了这么多天以来发自内心的笑容,“他还活着。”
她满了十三岁之后,家里就给她和安乐王之子元穆定下婚事。她也没期待自己能有个什么自由恋爱。士族的婚姻基本上都那么一回事,都是照着男女的门第高低来婚配,她也没多少抵触。反正就是现代也多得是相亲结婚搭伙过日子的。
元穆虽然是庶子,但他好歹是宗室。年岁尚轻,就封了县公。他本人也很上进,在宫中给皇帝做伴读,已经拜为中书侍郎,前途一片大好。而且他姿貌俊美,她记得两人初见还是在杨家里。两人放定之后,他前来拜见杨劭,嫡母允许她躲在屏风后面偷看一眼。
士族们的家风也不是那么严格,女子们可以出行,和外男见面也算不上什么。何况已经是未婚夫妻,隔着屏风偷看那么一两眼。她躲在屏风后,探出脑袋往外看。记得一个玉身长立的貌美少年站在那里,他貌美又文雅有礼,只是和杨劭说完话之后,含笑斜睨了屏风一眼。
她立刻就知道自己被发现了,低头一看,就见着自己肩膀上挂着的帔子的一段已经露出到屏风外头了。
反正已经被发现了,躲开也没什么意思。她干脆就一直站在屏风后,等到元穆出来之后,她干脆就大大方方出来和他见面。
少年人见到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行为大胆,当即楞在那里,傻傻的盯着她看。之前在杨劭面前的清贵之气完全没了,傻傻的像个愣头青。
后来,后来两人私下相会见面,她放开胆子和他来往。他对她很好,真的很好。或许这生都遇不到一个能比他更好的人了。
“六娘子,那太好了!”兰芝记得那个相貌俊美,身姿颀长的汝南县公,她跟着清漪笑了一阵,又见着清漪落下泪来。
“六娘子,这怎么了?”兰芝连忙扶住她,让她到屋子里头坐着。清漪这段时间已经连续病了两场,身子骨也不如从前。在外头又被慕容定好一番折腾,到了这会已经有些挨不住了。
“不用了。”清漪摆了摆手,“在屋子里头坐着怪闷得,出来反而觉得好多了。”
清漪想起元穆被那些士兵粗鲁推搡驱赶的模样,心头一紧。过了好会她深深吸口气,“活着就有希望。”
只要活着,才有可能。如果死了,那就是真的半点希望都没有了。
兰芝含泪点点头
主仆两人正说着话,原本关上的大门吱呀一声从外头被推开。几个高大的士兵抬着一只只木箱进来。
那些士兵提着木箱直接就进了清漪住的屋子。士兵们一口气抬了好几只箱子进来,箱子搬进去之后,士兵们都出去了。
清漪和兰芝到屋子里头一看,放了有三四只木箱。箱子上头没上锁,兰芝吞了口唾沫,上前把箱子打开。里头都是满满的女人衣服。上襦还有以前洛阳时兴的大摆裙子。上头的秀纹十分精致,比之前杨家的也差不了多少。
兰芝再开了一个箱子,里头放着的是各类妆奁盒,打开了看,是女人插发用的梳子还有各类钗环。
再翻了翻,结果女人的胭脂水粉都有!
“他想要做甚么?”兰芝大致看了看,越看越糊涂。难道那个男人还把六娘子当做不正经的女人了?
清漪看了一眼,她就没出声,靠在那里不说话。过了好会,她开口,“把东西都取出来吧。”
洛阳的夜晚安静的近乎鬼魅,街道之上除非是经过的骑兵之外,几乎见不到半个人。
临时的大将军府内,里里外外都是防守的士兵,几乎水泄不通。从河阴赶回来的段秀大马金刀的坐在胡床上,看了一眼面前站成两三排的元氏宗室子弟。
洛阳战乱一起,元氏宗室们有些死了,有些逃入民间隐姓埋名。段秀杀了皇帝,不能放任洛阳里头那个位置空着,只能找个元家人坐上去。
带过来的元氏宗室绝大多数都是些年轻人。上了年纪的宗室几乎在朝中位置不低,基本上都被杀了个干净,活下来的都是些不够资历的年轻人。
段秀扫了这些元氏年轻人一眼。这些年轻人绝大多数面容清秀,哪怕身上穿着粗布衣裳,也掩盖不了他们的姿容。
“大将军。”段秀身边的中年人面向他一礼,“可以开始了。”
段秀点点头,“让他们去吧。到时候谁铸金人成了,记得来告诉我。”
中年人又是一拜,“是。”
慕容定站在院子里,看着院子里头这些元氏子弟,他双眼露出些鄙视来。败军之将不足言勇,这些人连败军之将都算不上呢。
段秀和身边的中年人说了几句话之后起身离开,中年人挥手让人带那些人去铸金坊。照着段秀的意思,让这些元氏子弟照着之前鲜卑人的习俗,手铸金人,以示天意。
士兵们押解着这些元氏宗室前往铸金坊,中年人见到慕容定双眼盯着那些宗室,眼露不屑,立刻重重咳嗽了声。
慕容定听到中年人重重咳嗽声,立刻低下头来,叉手道,“阿叔。”眼前的中年人就是他的叔父慕容谐,也是并州刺史。
中年人皱紧眉头,踱步到他面前,“慕容将军,方才你称呼我为甚么?”
慕容定立刻改口,“刺史。”
慕容谐见到侄子这乖顺的模样,顿时觉得头疼。侄子这个性子不管怎么样都改不了。
“我听说,你这段时间在洛阳里头肆意妄为?”慕容谐叹口气,“和人抢财物抢女人……”
“刺史,大家都这样,不是我一个人。”慕容定说起来还有些委屈,“谁不这样,而且大将军也没有下军令不准抢掠。”
“你还有理了!”慕容谐立刻怒道。慕容定闭嘴巴不说话,这位叔父发火的时候最好别顶嘴,不然自己就吃不了兜着走。
“你老实告诉我,你上回是不是为个女人,把个将军的手差点捏碎了?”慕容谐说这话的时候,双眼几乎都在冒火。他才到洛阳,就被人找上门告状。
“贺突拓这么快就告状了?”慕容定有些意外,他恼怒起来,“早知道就该废了他的手!”
“你要废了谁?”慕容谐压低声音,按压住火气,“待会你到我府上来。”说罢,慕容谐甩手而去。
手铸金人,耗时较长。鲜卑人喜欢拿这个来占卜吉凶。当年魏国也曾经用手铸金人来选立皇后。
火已经拉了起来,那些找过来的元氏宗室已经到了火钳。洛阳里的鲜卑贵族汉化已久,骑马射箭没几个会的,甚至连鲜卑话都不会讲。几乎和那些汉人士族没太大的区别,一个两个见着面前铸金人的那套工具都有些迷茫,不知道该怎么使用。
在身后士兵不耐烦的催促下,那些宗室颤颤巍巍的拿起防止在一旁的工具,开始烧铜水。
这夜慕容定没有回来,清漪早早睡了,一夜无梦。白日里头被折腾的厉害了,又遇上了元穆,知道他没死,心头上一件事下来,轻松了些。直接就睡到了启明星出来。
“将军,六娘子还睡着,还是奴婢先去叫六娘子……”
“滚开!”
“啊!”
外头兰芝的一声尖叫把朦胧睡梦中的清漪惊醒,她捂住胸口的被子坐起来。噌噌的靴子声已经从外面进来了。
一股汗水混了血的味道在室内弥漫开来,室内留着一盏灯,防备着起夜用的。灯苗如豆,昏暗的灯光中,慕容定站在那里,大口的喘着粗气,额头脸颊上都是汗珠,正不停的往下淌。
他的手指轻轻点在了她的脸上,顺着嫩滑的肌肤一路向下,经过了颀长的秀颈,陷入肩下那处略有些深的窝窝中。
手指一勾,指腹上的老茧摩挲着那点娇嫩的肌肤,顿时让手下的少女倒吸了口冷气。是了,他这样刀口舔血的人,指腹和掌心上都是老茧,哪里能让人觉得舒适?
男人的眼沉了沉,向下看去,清漪哆嗦着双手抱胸,将自己胸前死死护住,她咬牙切齿瞪着他,哪怕知道自己在所难逃,她也不愿意就这么躺平了让人侵犯,这不是什么完事了就可以保命,天知道这些人会不会先侮辱她,然后杀了了事。
漂亮的眼睛眯了眯,他抬起了身子仔细打量她,她咬住唇,毫不畏惧回瞪,回想起她在雨水中和人厮打,果然还是个暴躁脾气,看起来是大家女的模样,其实真正的模样却是和一头幼狼一样。
清漪双手死死护在胸前,她双腿蜷缩,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个无懈可击的堡垒。她知道自己在力气上和眼前的男人相差太多,但她也做不到乖乖躺平张开双腿任人□□。
她盯紧了他,脸颊上左右两块肉紧绷,眼里更是带上了一丝凶狠。
他饶有趣味的盯着她,漂亮的脸上露出些许笑,他伸出手拽住她的脚踝,猛地一下将她腿拉直。
“啊!”清漪受不住他那么大的力道,尖叫一声。浓厚的雄性气息扑面而来,他高大强壮的身躯顿时压在她的身上,清漪已经近乎全~裸,身上留下来的不过是内里遮羞的裲裆,还有下面的一条亵裤罢了,这个混账东西甚至连脚上的足袜都没有给她留下。
身上男人衣襟半开,不耐烦的扯了扯身上的袍子,露出下面微隆的胸肌,清漪被他一逼,双手也顾不得护住胸口,直接铺头盖脸对准男人就打过去。只是她力气在之前已经耗费完了,一双拳头软绵绵的,打在男人身上不疼不痒,反而像是娇嗔,他一手抓过她双手,将皓腕按在她头顶,带着绝对倾轧的强势附身下来。
他的气息在瞬间逼近,清漪眼睁睁的瞧着那个男人迫近,瞬间绝望轰上头顶,双耳嗡嗡作响,顿时两眼一黑,彻底的失去了意识。
要是真的就这么死了的话,能不能回去?这是她晕过去之前最后的想法。
清漪在昏睡中,觉得浑身滚烫,似乎有火把在身下烤,头更是昏昏沉沉,眼皮有千万斤重,不管她如何努力,都无法睁开双眼,拼尽了全力,她张了张嘴。结果一股水流注入,灌入了干渴的喉咙里。她已经完全没了意识,只能靠着本能大口的吞咽,靠着这灌入喉咙里的水平息身体里的火还有那干渴的折磨。
干渴的喉咙得到了滋润,她心满意足的沉沉睡去。
半睡半醒之中,她察觉到有人撬开她的嘴,往里头喂苦涩的汁液,她浑身上下无力,连根手指都动不了,只能任由人摆布。
终于有一日,让她在睡梦中不得安生的火焰终于消散下去,她睁开了沉重的眼皮。手臂吃力的抬起来,她微微抬起手,都还没有触碰到面前的帷帐,结果就重重摔在床板上。声响立刻引来了外头人的注意,没过一会就进来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老妇人见着榻上清漪眼眸半睁,立刻去拿了一碗热水过来,把她从榻上扶起来。
清漪现在的情况,连大病初愈都算不上,只是刚好从鬼门关那里捡回了一条命。病去如抽丝,她现在真正的不太好。
老妇人在她背后给塞了个隐囊,让她可以有个东西靠着。
等着她坐好之后,老妇人拿来一碗温水给她喝下,老妇人开口就是纯正的洛阳口音,“姑娘家就是要多喝热水,喝凉水,会坏了身子的。年轻时候看不出来,等到年纪大了,就吃亏了。”老妇人说完,又感叹了一句,“现在这个世道,能活一日是一日,好好保重啊。”
清漪才醒来,喝了些热水才勉强恢复些,她这会还在一个比较整齐的房间里头,只是可见有些家具上,原本有宝石的地方被匕首之类的刀具给挖烂了。
洛阳奢靡之风盛行,贵族世家都会在家具上点缀宝石玉器来展现自己的财富,杨家虽然不会明晃晃的将各类宝石镶嵌在木头上,但也会在衣饰上下大力气,看似简朴,实则豪奢。哪怕最简单不过的白单,也会有富有经验的绣娘在上面绣上精致的暗纹。
清漪垂目看到自己身上,身上很明显已经被人清理过了,只是外头穿着的不是她常穿的那件。
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她的噩梦。
清漪深深吸了口气,她看向那个老妇人,“阿媪,外头真的已经……”
老妇人不知道从哪里搬来一只胡床,这东西以前是胡人用的,放在马屁股后头,可以随时拿下来用,因为这个是垂足坐,而且是分开腿的那种。世家很是鄙夷,基本上清漪就没见过。
“是真的。”老妇人叹口气,“外头都已经乱的不像话了,都是一些刀口舔血的人,这一眨眼进了富贵窝,什么事做不出来?”老妇说着,将一个小炉子提的更近了些,她转头看着床榻上的少女,因为生病,少女瘦了许多,甚至脸颊两侧都快要凹陷下去,只是这样还没有将她的容色损耗彻底,那双乌黑清凉的眸子,生生将憔悴的病容添上一抹亮色。
明明已经成这样了,还是能看出原来是个出众的美人胚子。
只是可惜美女在这年头,命都不好。
许多话老妇都没说,但清漪也能猜出来了。毕竟来的人就是对洛阳心怀仇恨的,怎么可能会看着这片富贵乡平安无事,要是那样,她的嫡兄也不会火烧火燎的带着全家逃往南朝了。
清漪的病才退下去不久,只不过说上几句话,就累了。她靠在隐囊上休息,而老妇也坐在一旁。
清漪闭上眼没多久,突然想起在洛阳城郊外的那一幕幕,她心头似乎有人揪起来似得,顿时喘不过气来。她猛地睁开眼睛,对着老妇人就问,“阿媪,是谁让你来照顾我的?”
她不是那种天真无邪的小女孩。以为眼前这个老妇人见着她可怜,跑过来照顾她。六镇镇兵都已经进城了,看样子这老妇人还是洛阳人,普通人见着这架势,还不赶紧的往外头跑。这是人的本性,能跑的都跑了,留下来的,除了那些真正对皇帝忠心的,就是跑不掉的。
老妇人闻言看了她一眼,“老妇我是被人抓来的。”
清漪之前就已经猜到了,可是听到老妇人这话,后脖子上还是一凉,如同有桶冰水对准头顶浇了下来。那张俊美又冷漠的脸在脑海中浮现,她似乎还能感觉到那双手如何将她身上扯得几乎全~裸。
清漪牙齿上下打冷战,咯咯直响。老妇人察觉到她在害怕,叹了口气,取来一件衣物披在她的身上,“小娘子好好休息吧,现在想得再多也没用。何况上回,你恐怕也累得不轻。”
说着,老妇人意有所指似得看了一眼她身下。
老妇人是被人从俘虏里头给提过来的,直接就到了清漪这里,她进了房门,就见着丢的满地都是的衣裳,还有榻上几乎赤条条的女孩。雪白如脂的肌肤上道道红痕,触目惊心。真不愧是外头来的野人,对这么个娇娇嫩嫩的小娘子,竟然把人折腾成那副模样,也不知道怜惜半点。
清漪被老妇人看的脸上发烫,她不由自主的往床榻里头躲了躲,好避开老妇人的目光。
老妇人冲清漪一笑,她继续坐在那里,拢着小炉子。过了不久,老妇人就闭上眼睛打盹,也没搭理坐在那里的清漪了。
过了一会,老妇人就发出鼾声。
清漪在老妇人的鼾声中睁着眼睛,怔怔的看着头顶。她想起了那场大雨里头的追逐,手脚冰冷,几乎感受不到半点暖意。她蜷缩起手脚,手掌搓着,想要给自己带来一些暖意,可是她搓了半天的手,掌心还是一片湿冷。
她手脚的凉意似乎沿着四肢一路在身体里头乱窜。不管她怎么用力搓手,还是暖不起来。她嘴唇抖着,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清漪拼命的拉着她,“快跑,再不跑就来不及了!”她拉着身后的嫡姐,往前跑。原本是一家人逃难出来的,但是追兵赶上,混乱之中,众人失散,她也只来得及抓住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逃了出来。
“赫——赫——”清湄拼命的张大嘴吸气,空气钻入喉咙,带起一阵阵的喘息。她是真的跑不动了,甚至拖着清漪的手,腿上如同灌满了铅,一步比一步沉重,似乎已经挪不开脚步。
但是她知道一旦被后面的追兵赶上会是个什么样子。这些从边境六镇来的镇兵们凶神恶煞,而且对洛阳里头的一切都十分憎恨,因为三十年前的汉化改革实行魏晋的以文官为清流,而六镇只能从魏国开国时候的高高在上,沦落成谁也不愿意去碰的浊流。
当年魏晋大乱未必没有那些不得志的寒门子弟在其中煽风点火,那些大乱能够让晋室险些社稷断绝,更何况是那些六镇上抵抗茹茹刀口舔血的六镇镇兵?他们原本是帝国的勇士,一朝变成了最让人讨嫌的存在。甚至上升之路也被切断了,他们的怒火熊熊燃烧,终于在皇帝和皇太后争锋,皇太后毒死皇帝之后爆发了。
洛阳已经被攻破,洛阳城内凡是能够排的上名号的宗室大臣全部给镇兵们带走,皇太后和新立的小皇帝也被一块带走了,那些贵人们前脚才走,后脚那些六镇镇兵们就在洛阳城内烧杀抢掠起来。
怨恨积攒久了,就会如同一把烈火,原先被压制的有多深,爆发起来就有多狠。
那些六镇镇兵们公然闯入以前视他们为蝼蚁的王公贵人的家中,抢夺他们的财物□□他们的妻女,纵火焚烧这些朱门大宅,将一切能够毁坏的统统砸坏。杨家的大门也就是那会被打破的。
杨家长子杨晏之在皇帝皇太后都被押解走之后,察觉到不对劲,但是他没办法让父亲杨庆之不跟着那些粗鲁的六镇镇兵走。
领头的那个契胡酋首手里有朝廷百官和宗室的名册,照着上头的名册来一个个的点人去,六镇势大,洛阳城又被攻破了,谁敢不从?
杨晏之送走了父亲,后脚就带着全家逃亡,能往哪里逃?自然是南朝。他们好歹还有个弘农杨氏的名头,到了南朝哪怕不如那些乔族好过,但也能过得去。谁知半道上被留在城内的镇兵给截了道。
清漪在一片混乱之中,只抓出了一个人来,谁也管不上,谁也顾不了,她同母的弟弟杨隐之她都没有救上。混乱之中人人自保不暇,她只能随便伸手抓。
冰冷的空气从喉管里穿过,干疼干疼的。
她拖着清湄拼命的往前跑,“轰隆——”天空炸开了一记响雷,天地乌黑一片,已经看不清什么了,豆大的雨珠落下来,啪嗒啪嗒砸在人的脸上身上。
两个弱女子在泥泞的路上拼命的向前跑,泥水浸入了鞋履,两只脚泡在冷冰冰的水中冻得没了知觉。
“咴咴——”身后马嘶鸣的声音穿透了雨帘,在一片噼噼啪啪声响中传入了她们的耳朵,伴随而来的是急促的马蹄声。
马蹄声声,如同石锤重重敲击在两女的心头上,这声音对她们来说无疑是催命!
作者有话要说:慕容大尾巴狼暴躁乱跳:为什么要二胎!兔几为什么要生娃,不要不要!
弟弟:我很悲桑
前未婚夫拿出亮闪闪的刀:那就永绝后患,来,把哔——给割了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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