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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莹觉得,徐民成这个人有种本事:把耍无赖的话说得理所应当。
不管什么时候,他都是对的。
就像这件事情,沈莹本来就没做错什么,最后却被他说得好像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儿。
沈莹拒绝徐民成的要求,并且对他说:“我从来不主动亲人的。”
她之前谈过恋爱,也没有清纯到初吻还在。
但她真的一次都没主动过。
沈莹不是那种会主动的性格。
就算是很喜欢,也不会很热情。
所以,徐民成这个要求她没办法答应。
徐民成也不恼,还是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不肯松开。
他说:“那就把第一次给我。”
沈莹怎么都觉得第一次这个词儿有点儿不对劲儿。
或者说,这三个字从徐民成口中说出来不对劲儿。
他太有本事了,什么话被他一说就变味儿。
沈莹说:“我不可能把第一次给你。你的要求太多了。”
徐民成爽朗地笑了一声,之后认真地问她:“我的要求真的多么?我怎么觉得是你能给我的太少了。”
沈莹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大概是吧,我本来就不好,能给你的也就这么一点儿而已。”
徐民成问:“你这是想让我放手了?”
沈莹答:“没有,我只是实话实说。”
徐民成盯着沈莹,思考了一会儿之后,轻轻地笑了。
他说:“好,我不逼你了。你不想亲我,那就给我亲。”
说完,他低头在沈莹脸上亲了一口。
他的胡茬扎得沈莹往后缩了一下脖子。
徐民成两天刮一次胡子,男人的胡子长得很快,而且刮的次数越多就越硬。
特别扎。
沈莹小时候就经常被她爸爸的胡子扎到,没想到长大之后还要被徐民成的胡子扎。
徐民成抱着沈莹亲了很长时间。
不过他一直没有碰她的嘴唇,只是在她的额头和脸颊还有下巴上逡巡。
后来吻到了脖子,沈莹脖子上的皮肤更嫩,被他扎得都要疼出泪花儿了。
沈莹推着徐民成的肩膀,说:“你别亲我脖子,扎死人了。”
徐民成说:“那你给我刮胡子。”
沈莹说:“我不会。”
徐民成说:“我教你。”
沈莹说:“我不学。”
徐民成抓住她的手,把她摁到墙上,身子死死地贴着她。
“不学也得学。这一个月你的心都是我的。”
沈莹不服气地看着他:“反正你会还,最后它还要回来。”
……
其实沈莹这个人有些时候还是挺伶牙俐齿的,就像现在,徐民成在她名下什么好处都得不到。
说了半天,愣是被沈莹呛呛得没话说了。
最后徐民成只能松开她,无奈地亲了一口她的额头。
“你赢了,不用学了。”他说。
沈莹得意地笑了一下,那劲儿就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
徐民成戳戳她的脑袋:“傻丫头。”
沈莹哼了一声,没有理他。
这个时候,徐民成提议说:“你下午没事儿,我带你去附近玩儿吧。”
沈莹不信任:“s县就这么大,能去哪儿玩儿。再说了,你下午不回防疫站?你不是还得看护那个张大哥。”
沈莹记得第一天采访那个张大哥就是徐民成看护的病人。
好像这几天有点点儿不太精神。
徐民成说:“我晚上才去陪张大哥。下午不用。”
沈莹点点头,“哦。那你带我去哪儿玩儿。”
徐民成说:“带你去野地里。”
沈莹说:“又去,没意思了。”
徐民成说:“有意思,下午去能看到花开。”
沈莹笑:“你一个大男人喜欢花啊?”
徐民成拉过她的手,一边走一边说:“我不喜欢。有人喜欢。”
沈莹下意识地追问:“啊?谁喜欢?”
徐民成说:“她喜欢。”
沈莹有些不高兴了。
“她”这个字儿,很是暧昧。
而且徐民成说这个字儿的时候还特别温柔,一听就是关系匪浅。
沈莹直接甩开他的手,说:“她喜欢又不是我喜欢,你去和她一起看好了,我不奉陪。”
徐民成笑得开心。他再一次拉起沈莹的手,说:“我不是正要和她去看么。”
沈莹这才知道自己是上了徐民成的套了,脸唰地一下就红了。
徐民成拉着沈莹的手绕到了县城的外环路上。
他们两个人走得很慢,外环路上很安静,没什么车更没什么人。
在这里,他们两个人一点儿都不害怕被别人看到。
路上,徐民成突然问沈莹:“你今天多大来着?”
沈莹说:“二十四。你呢?”
她好像一直没仔细算过徐民成的年纪。
徐民成说:“三十五。我比你大十一岁。怪不得这么多代沟。”
沈莹有些惊讶地问他:“啊?什么?你才三十五啊。我一直以为你四十多了。”
徐民成失笑:“我看起来有那么老?怪不得你第一次见我喊我叔叔。”
这事儿徐民成一直没忘记。
那天他刚从教堂出来,结果沈莹拿个话筒走到他面前要采访他。
他拒绝之后,沈莹就喊了一声叔叔。这事儿沈莹可不记得了。
徐民成说,她也想不起来。
“我当时是那么叫你的啊?”
徐民成说:“嗯,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接受你的采访了吧。”
沈莹被他的幽默逗笑了。
“好吧,可能是我当时没考虑就乱叫了吧。”
徐民成说:“你倒是什么都不考虑。”
沈莹说:“我还年轻啊,年轻人考虑那么多干什么。”
徐民成停下来挡在沈莹面前,抬起手来摸-了一下她的头发。
“年轻人也要给自己的以后打算,不要过一天是一天。”
沈莹皱眉抱怨:“你怎么又开始说教了,都赶上我爸了。”
听她提起来家人,徐民成兴趣也来了。
他和沈莹说:“那你给我说说你家里的事情吧。我想听。”
沈莹说:“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啊,我家里很闷,没有趣事。”
徐民成问:“你爸妈是做什么工作的?”
沈莹说:“老师。我爸是教授,我妈是高中老师。”
徐民成又问她:“那你为什么不当老师,女孩子当老师也挺好的。”
沈莹说:“我不喜欢啊,我不想走他们的老路。我从小到大就想当记者,我想解决这个社会上一些问题。对了,徐民成,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徐民成问:“什么话?”
沈莹说:“记者的笔能抵三千毛瑟枪。”
徐民成听完之后笑着摇摇头:“我没听说过。”
沈莹又问他:“那你听说过普利策吧。有一个很有名的奖。”
徐民成点头:“这个听说过。”
沈莹笑着说:“刚才那句话就是普利策说的。他是我的偶像。”
徐民成没说话。沈莹又继续说:“笔杆子也可以帮助社会进步,真的。”
徐民成摆摆手:“这个问题到此为止,我不想和你讨论了。”
沈莹鼓鼓嘴,不情不愿地点头。
徐民成和沈莹十指相扣,只用了二十多分钟的时间就走到了野地里。
徐民成找了个干净点儿的地方,和沈莹一块儿坐下来。
沈莹屁-股刚挨着低地,就被徐民成拉着倒在了她怀里。
沈莹的头发全部散到了两边,头枕到了徐民成的大-腿上。
这个姿势有点儿不雅观,沈莹想起来,徐民成却摁着她不让她起。
沈莹抬起手来捂住脸,“这样太丑了,你别看。”
徐民成抓住她的手,“不丑。一点儿不丑。”
沈莹说:“脸都露出来了。”
徐民成摸着她的脸,“就这样才好看。这么漂亮的脸,我得多看几眼。等死了就看不上了。”
……
沈莹本来还在笑的,一听见徐民成说这种丧气话,她也泄气了。
“你能不能别总是把死挂在嘴边。”沈莹生气地说,“你觉得这样说有意思么。”
徐民成说:“还可以吧。你要是不喜欢我就不说了。”
徐民成说话的时候,手就松开了。
沈莹从他腿上起来,捋了捋头发。
她说:“这种话没人喜欢听。你会喜欢别人在你耳边说这种话吗?”
徐民成说:“那不说了。”
沈莹还是不肯略过这个话题。她很认真地和徐民成说:“人活着,就要珍惜当下,活着就有希望。你这么多年都没事儿,你就不能有点儿信心么。”
能有什么信心呢。
徐民成笑,他这么多年本来也是瞎过的。
每天去教堂坐一坐,去防疫站看看病人,回家睡一觉。
没什么追求,也没什么新鲜感。
都成这样了,真的就是瞎活着。
不问前程,不问明天,过一天是一天。
徐民成从来规划过未来,他觉得自己没什么未来。
……
沉默了很久,徐民成笑着说:“我有信心,只不过没未来。”
沈莹突然又想哭了。他这句话,好像一下子把她的泪闸给推开了。
她脑袋一热,扑到了徐民成怀里。
徐民成愣了一下,然后抬起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后背。
沈莹在徐民成怀里擦了一下鼻涕和眼泪。
“别说你没有未来,我把我的未来给你就好了。”
这句话,沈莹说得很大声,她的语气还有些气愤。
徐民成听完之后浑身僵硬,目光火热地看着她。
——她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