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去阜家的路上。
几个后来被召集过来的捕役和快手正在跟之前在衙门看到情况的人窃窃私语。
“诶,听说了吗?”
“我才刚被叫过来,听说什么?”
“新来的跟田九差点打起来。”
“啊?真的假的?怎么回事?”
这些人聊天的声音非常小,再加上大街上很嘈杂,一般人还真听不到聊什么。
陈君羡到底是筑基期中期的修士,再加上他肉身比一般同阶修士强大的多,耳力也好,把这群人说的话全都听到了,这群同事无非是在幸灾乐祸田九差点被打,他不由哑然失笑,原来田九的人缘那么差。
不过陈君羡没有因此浪费时间,他不露痕迹把玄冥桃木剑拿在了手里,然后调动了神魂的力量,开始对田九做法了。
不借用玄冥桃木剑的话,陈君羡暂时还没办法在不出神的情况下使用神魂术,除非显形境,他才有那个能力。
陈君羡不动声色发动幻象术,他要趁着赶到阜家之前就让田九丢人现眼,以便待会不会抢了自己进去查探的机会。
呼哧!
田九感到背后一股凉风钻进了衣领里面,就好像有人在他背后吹气,他不由自主扭头看了眼陈君羡,却发现陈君羡吊在最后面什么事都没做,他也就冷冷瞥了眼。
幻象术已经发动了!
因为这门神魂术可塑性非常大,可以任由自己观想出场景加持给对方,所以陈君羡才选择了用幻象术阴田九一把。
虽然陈君羡那个插曲让田九心里非常不爽,但总的来说田九今天心情还是不错的,阜家十三口灭门案如果真的有问题让他主导破案的话,那么有机会收获大量贡献点和政绩,有可能比他辛苦几个月还多。
当然,这不是田九高兴的最主要原因,毕竟阜家十三口被灭是一桩悬案,如果破不了也没什么。
田九之所以心情好,是因为今天他又利用手中的权利敲诈了几个商户不少的钱财,这种事其实很多捕班快手都在做,大家要养白役,不弄点外快怎么养得起?
这种事其实衙门的官员也或多或少知道一些,只是默契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光靠朝廷给衙门衙役的配额,根本没办法正常办事,所以只要没人闹腾起来,这种事不会有人管。
田九敲诈了人家大概一万宝钞,差不多相当于他两个月的工资了,怎么可能心里不高兴呢?
正走着,马上要到被他敲诈的那家商户了。
田九朝前看了一眼,正巧看见那家酒楼的掌柜的站在门口和人不知道说着什么,他也只是看了一眼,没有去和人打招呼,毕竟这种事都是私底下进行的,如果明面上被班头知道会责罚。
可让田九以外的事情发生了,他居然“看见”那个掌柜的主动走来。
田九当时脸色就变了,不过他还是强装镇定,想要不去搭理掌柜的。
未曾想,掌柜的主动开腔了!
“田爷,钱我晚些时候给你送去行不?”掌柜的上来就当着众人面爆猛料。
田九当时脸色大变,怒声呵斥道:“你瞎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要你钱了?”
掌柜的很明显怔了一下,然后飞快道:“你不是让我晚上给你送钱吗?”
田九大吼大叫,“你放屁!我没要你钱!”
刚喊了几句,田九蓦然发现眼前的掌柜的不见了,他仔细揉了揉眼睛,却发现那掌柜的还是在酒楼门口和人说话,旁边的同事们却在用异样的眼神死死看着他!
“瞎叫唤什么呢?”
“什么钱不钱的?”
“就是,你收人钱财了?”
几个平时和田九关系不太好的捕役快手趁机落井下石质问了两句。
就连走在最前面的陆正清也脸色有点难看盯着田九看。
田九怎么都没想到刚才一切都是幻觉,见到那么多人看,他知道差点坏事说漏嘴,急忙道:“我练嗓子呢,瞎喊两句练嗓子。”
陆正清横了他一眼,面沉似水,也没说什么,“走吧。”
田九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感觉有点邪门,刚刚明明看见那掌柜的走过来说话的啊,怎么会是幻觉呢?他刚要琢磨是不是中了邪术,忽然,他又看见了一个被他敲诈过的青楼老鸨迎面走了过来。
那老鸨打扮的花枝招展,可脸上却显得很难看道:“田爷,有人在咱们青楼闹事,你拿了我们钱,总要给我去主持一下公道吧?”
田九脸都绿了啊,他又一次怒吼道:“我什么时候拿你们迎春苑的钱了?你不要血口喷人!”
说完这句话,迎面的老鸨又消失不见了!
田九又一次发现大家朝着他投来异样的目光。
“什么?”
“你拿了迎春苑的钱?”
“还敢主动在大街上喊出来?你不想干了?”
有几个捕役和快手再次趁机落井下石想要坐实。
陆正清也怒了,“田九,你怎么回事?”
田九都快急哭了啊,他哪里知道刚才又产生幻觉了,他知道着了别人的道,可又没有证据是谁干的,只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道:“没,没,我真的是在练嗓子。”
“练个屁的嗓子!”陆正清怒骂了一句,他朝着旁边看去,“老秦。”
一名看上去四十多岁的捕役站了出来,“陆班头什么事儿?”
“你去迎春苑问问到底有没有这么一回事。”陆正清一点都不给面子。
老秦本来就和田九不太对付,听到陆正清这么说,顿时乐呵了起来,二话不说道:“我这就去。”
如果私底下发生这种事,兴许陆正清还会包庇一下,但田九在大街上喊了出来,很多老百姓都听见了,如果不处理,回头衙门还有公信度?
陆正清肯定要处理啊。
田九吓得脸都土灰色了,这种事不经查,一查他就要完蛋了!
陈君羡也没想到自己用幻象术模拟了几个场景,居然真的有用,他只是看田九走路的时候看几个人眼神不太对,又联想到蔡米和自己说过捕班快手私底下的劣迹,随便制造了一下场景,结果歪打正着。
又行走了大概一里路。
这期间陈君羡没再用幻象术了,本来他还想让田九多出几个丑的,不过现在目的已经达到,所以先停手了,毕竟神魂术用多了,总有可能会被人发现的。
陈君羡等人来到了阜家祖宅,是一间不太大的院子。
还没来得及拆开封条进去呢,老秦就匆匆从后面追了上来,然后伏到陆正清耳边说了什么。
陆正清听完后勃然大怒,“田九!”
田九心知不妙,“班头。”
众人都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全都更加幸灾乐祸地看了过去。
果不其然,陆正清发飙道:“你在给我搞什么!啊?居然还真的收了迎春苑的钱?你这是利用公职在敲诈勒索你知道吗?这件事要给周县尉和知县老爷知道了,非扭了你的脑袋!你做的什么事!”
田九不敢还嘴,低头不语。
这种事大家私底下都在做,可不能摆到明面上来啊,尤其田九之前还在大街上大喊大叫,恐怕很多老百姓都听到了,回头这件事传开,若是传到州衙那边去,他们县衙就倒大霉了,不止是田九会受惩罚,就连知县老爷也会被一同被知州责骂,到时候再派人过来严查,那整个衙门的捕班快手都要出事!
陆正清怒极了,足足骂了田九一炷香时间还没有息怒。
不止是陆正清,哪怕同行的那群捕役和快手们,也一个个恨得牙痒痒瞪着田九,要真的这事闹大了,他们也经不起查!
大街上把敲诈勒索的事情喊出来?
这不是作死吗?
这不是恶心大家吗?
说真话,大家杀了田九的心都有了。
田九一看形式不对了,急忙道:“班头,我知道我有错,回头我就把钱退给迎春苑去,其实……”
同行的左红尘不悦道:“你以为退钱就能了事?”
老秦也道:“就是,现在不是钱不钱的事,你闯大祸了你!”
他们都明白这种事可以做,但不能被人知道。
大家都对田九不爽了,不过考虑到现在有正事要办,陆正清没有立刻处罚田九,“等回到衙门我再慢慢收拾你!先进去给我搜查到底有没有什么异常!都进去!”说着,陆正清伸手指了指田九的鼻子,“如果真的因为这事惊动了知州大人,你就等着蹲大牢吧!”
田九被骂的一脸晦气,表情就跟死了亲爹一样!
陈君羡看的非常解气的同时,也没想到神魂术原来还可以这样用,只是略施小计就让田九倒霉成这样?哥们儿实在太阴险了啊,用老阴比来形容……咳,不对,应该是老谋深算。
一行人进去了。
里面。
大家开始翻箱倒柜。
陈君羡也没有闲着,毕竟是他发现这个案子又蹊跷,也对这个案子了解的更加清楚一些。
他先是找陆正清问清楚案发地在哪个房间,然后又按照自己的猜测,飞速赶到那个房间查探。
这是一间宗祠。
里面摆放了许许多多阜家先祖的牌位,地面上还有白线画的尸体痕迹。
陈君羡一开始还真没发现什么,直到放开神识,他猛然发现其中有块牌位和其他牌位不太一样。
他走上前去,伸手拿起那块木牌位看。
“嗯?是槐木制作的?”陈君羡盯着看了看,又拿起旁边的其他牌位,“其他的都不是槐木制作,确实不对劲啊。”
在风水上有很多寓意凶煞的树,不适合摆放在家中,会导致风水变坏,并且发生不好的事情,像是槐树、桑树、柳树、杨树、无花果、桃树、柏树等十种树,都不可进行种植。其中槐树可招鬼,桑树会带来丧事,柳树会导致运势流失,杨树也会招阴还有着鬼拍手的别名。
槐树是赫赫有名的一种凶树,因为其阴气十分的重,相传是可以招引鬼魂的树,平常如果将其种植在家中,就会将阴气进行聚集,从而导致家中的整体风水运势变得不好,进而还会招致不干净的东西,十分的不吉利。
陈君羡立刻放出神识探入槐木牌位中,他立刻感受到里面有一股至刚至阳的气息,这和槐木本身气息不符!
“就是这玩意了!”陈君羡非常确定,他哑然失笑道:“这凶手挺坏的,居然把槐木牌位和其他木牌位放在一起,如果不是我一开始就确定了一些事,恐怕也注意不到这块牌位。”
他没再犹豫,飞快地把陆正清和其他人都喊了过来。
众人过来后也检查了一下槐木牌位。
陆正清很快就确定了这块槐木牌位是一件法器,他不由精神大振,颇为激动地拍了拍陈君羡的肩膀,“好!华应捕干得好!果然和你猜的一样,这件案子有蹊跷,如果真的破案了,我一定会替你向知县请功!”
请功?
陈君羡可不单单想要发现案子端倪的功劳,他还要亲手破获,那样贡献才能最大!
只是之前陆正清说这个案子交给田九去主导,陈君羡在想怎么样能把主导权夺回来给自己。
毕竟陈君羡这些天看卷宗,已经对这个案子有了七八成破获的把握,要是错过了这个案子,他心里肯定不甘心的。
五千贡献点和五百政绩啊!
更重要的是,如果这个案子真和陈君羡推测的一样,他觉得这个贡献和政绩有可能还会涨一大截。
他一定要把案子的主导权拿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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