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深处,屋檐上,丁公藤正在与暗客激斗,很明显,这暗客没有了招数,再知道自己即将会血流干涸而亡的时候,突然是口中大喊一声道:“丁阿伯,是我,峰儿!”
丁公藤早就是知道他崆峒派弟子的身份,却是没有丝毫要收手的意思,手中的玉笛仍然是不断的在转动,随着飞流溅出的鲜血,丁公藤面带笑意说道:“怎么,现在是记起了有个阿伯了,刚才是忘记了么?还是忘记了江湖的规矩。”
那暗客有些发急,声音也是变得有些哽咽,双腿在麻痹之下不自主的往后倒退,说道:“阿伯,峰儿也是被逼所迫不得以才是来了这一遭,怎么会想到遇到了阿伯在此,这暗客李宗弦素来是与崆峒派有牵连,在武当山之后,掌门死去,而后的事情阿伯也是知道,梵人的嚣张让武林中人是小人心惶惶,更何况是个落魄的门派,峰儿也不过是要讨份饭吃食,在遇到阿伯的那一刻起,峰儿就是没有多的打算再继续下去,想来阿伯也是知道,峰儿怎么有那种胆子,敢再阿伯面前放肆。”
丁公藤停下了手中的玉笛,上前是扶住了暗客,虽然是放了他的性命,但是丁公藤作为老江湖,对方还是崆峒派的人,自然是没有多的留手,直接是几个穴道将他定住,说道:“燮峰,不要与老身玩这些花样,你会是很后悔的。”
燮峰眨眨眼,表示自己同意丁公藤所讲,丁公藤幻出药菩尊替他恢复了垂危的性命,便是扛着他在皇宫屋檐上四处奔走,即将是月出,也是最为之光亮的时候,两人仿佛是只归来的燕子般轻盈,很快就是没入了黑暗中,不见。
天亮,周围许多士兵才是闻讯而来,在清理了许多禁卫的尸体后,发现李公公与皇帝是毫发无损,这让文武百官觉得很是惊奇,当即是磕头拜天称为天意,李公公仿佛是变了一个人般,对这些尸首表露出很是恐惧的样子。
李宗弦带来了几千禁军赶来,阵势浩浩荡荡,美曰其名的护驾,将整个皇宫是把守的严丝密缝,这样一来,司马昭之心,是人人皆知,大家都是猜到了这过程,却是没有多的办法,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李宗弦在皇宫中耀武扬威。
李宗弦围住了皇帝的寝宫,却是没有看到皇帝的下落,这让他很是气恼,他是闻讯赶来,说是皇帝与李公公毫发无损,如今到了,却又是不见人,当下便是觉得有阴谋所在,但是看了左右,文武百官以及许多重臣家眷在场,自然是没有多的花样,这些个瑟瑟发抖的人,都是知道了接下来的发展所向,盯着浑身盔甲的李宗弦,差点是没有直接称他为新皇。
李宗弦在没有看到皇帝一眼的情况下,是不会做出冲动的决定,便是派人搜刮,也给许多禁军下达了命令,对于不从的人,可以直接杀戮,都是逆贼的同党,属实有包庇的罪名,一时间,宫内人心惶惶,许多丫鬟遭到了禁军的毒手,以及一些个平日尊贵的妃嫔,顿时间沦落为歌楼的舞姬,李宗弦所为之事震怒了所有人,却是没有一个敢出来反驳,许多老臣当即是自刎在朝堂前,称是大魏已亡。
李公公被拷押起来,在一顿毒打之下,却是没有半点松口,这让李宗弦更是恼怒,正是要将他以逆党包庇的罪名处死。
皇宫之下,是狼烟四起,遭受着不同前线的厄运,禁军仿佛是一群比梵人还要可恶的人,在肆意的疯狂,这时李宗弦作的恶,目的是要逼迫皇帝出身,而此时,还有一支百人的队伍正是悄悄的从灵讲寺出发。
“快些,快些,朕是要扒了他的皮,抽了这小子的筋骨!”
一行人百来兵马,为首的正是皇帝,手中持着七星长剑,看起来是名师所铸,而身后的人,都不是为统一的服装,从调度上来看,却是与禁军有相同的眼神,个个不同如今皇宫中的脓包,都是彪形大汉,快下战马长嘶,个个奔踏如飞,手臂如杨柳粗壮,仿佛只要轻轻的发力,便是可以将人的头颅给直接拧断下来。
皇帝看起来是状态不错,左右两匹白马并驾齐驱,马背上的是戴着帽兜的丁公藤与燮峰,看来是在昨夜之后,燮峰才是认清楚了自己的错误,没有选择他师父乔汝城的后路,这点让丁公藤很是欣慰,也是与他说过,这崆峒派虽然目前是凋敝不堪,但也是他最好的时机,若是能够趁势而上,那么日后必定会在江湖中有一席之位,毕竟今后的江湖是年轻人的擂场,而决定年轻人走远的,并不是钱权,也不是武艺,更加不是朝廷势力,在江湖上,自始至终能够贯穿所有的,就是侠气,还有一腔的正气,这就是南少天可以独霸武林的原因,也是雁荡山如今辉煌所在,燮峰在乔汝城死后并没有多的泪水,反而是在丁公藤的安慰之下,流出了感动的泪水,并且是同意了丁公藤前辈向他指出的方向,两人雄赳赳的在马背上朝着皇宫的方向出发。
“陛下,这队伍,若是老夫没有猜错,是大将军夏清大人留给陛下的吧。”
马背上,丁公藤的突然发声让皇帝倍感意外,手中的长剑与攥紧的马绳有些微微发抖,却是不顾丁公藤的发问,扬马疾驰。
“陛下,难道就没有一点的愧疚么?难道与你一起打天下的忠臣如今就是这般对待么?”
丁公藤并不想放弃刚才的问话,反而是问的更加尖锐,当着身后许多夏家军的面,他问出了所有人都想问的问题。
皇帝还是没有作答,只是眼神望着前方,没有了刚才的坚定,也没有了刚才的威风。
突然,丁公藤呼停了吗,伸出手朝身后的夏家军门示意停马,自然而然的队伍停在了这草地上。
燮峰明显是知道丁公藤接下来要做什么,只是盯着前方慢慢停马的皇帝,道:“陛下,且慢。”
皇帝攥了攥马绳,扯了马儿掉头,是明知故问道:“怎么?丁师傅还是有何事吩咐么?”
皇帝的表情看上去很是谨慎,也很是弱小可怜,仿佛是在故意掩饰着什么,丁公藤面无表情,看着跟前的皇帝,说道:“陛下,若是今日陛下没有一个明确的回答,恐怕老夫身后的夏家军是不能够答应,即便是入了宫,也是提心吊胆,因为他们知道,一个连自己战场上的兄弟都能杀的人,自然是对他们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是将有命,士不能不从,这是他们忠于夏大将军的诺言,并不是今日陛下有难才是出来帮助的,他们认准的,是陛下手中夏大将军留给陛下的保命符,若是今后,陛下还是有困难,老夫也是相信,他们,还是会不顾一切的出来,打,杀,拼命,但是,陛下,他们不是石头,更加不是奴隶,他们是大魏的军队,他们是夏家军,所以,老身恳请陛下,可以给他们一个惠心的答复。”
丁公藤说完后,身后的夏家军门仿佛个个都是面无表情,但是可以明显的看出愠怒。眼神里都是久经沙场的亡灵般,即刻就要吞食下所有人,气氛是达到了顶点。
皇帝看在是避无可避上,将手中的长剑插入了剑鞘,对着跟前的夏家军说道:“想来,许多人都是认识朕,也是与朕上过战场,朕与夏大人的交情,各位都是更加的清楚,对于大将军你一事,朕又推脱不了的关系,也可以这么说,朕就是杀了他的人,一年来,朕每个夜里都是梦见他,反复的问朕,为什么要杀了他,朕答不上来,看着他的眼睛,充满了不解,充满了悔恨,还有许多的愤怒,朕每一次都是被惊醒,在惊醒后,朕才知道,这是真的,真的这么做了。”
“这是朕一生中,最为之错误的决定,朕不奢求夏家军的原谅,也不是奢求天下人的原谅,朕可以保证,在此事平息过后,在梵国稳定之后,会给夏大将军一个好的归宿,也是给你们,一个好的答复。”
皇帝说罢,周围是静静的,左右的树叶都没有了声音,所有人都盯着他,仿佛对他刚才所说的话并不是很相信,也并不是很在意。
皇帝见状,点了点头,显得有些决绝,当下是翻身下马来,自身上的皇袍上扯下来一块布,又是瞬时间自腰间抽出宝剑拉伤了手指,滴血奋写血书,在皇袍上,是他对夏清的忏悔,是对自己错误的忏悔,他也是知道,此次入京未必就是大获全胜,如果是心事未了,那么,他就是真正的亏欠了夏清。
丁公藤眉头紧皱的盯着血书内容,脸上浮现出了一丝丝激动,嘴中轻轻呢喃着夏寒的名字,最终还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皇帝写罢,将皇袍交给了丁公藤,说道:“丁师傅,朕是知道夏寒的所在,也是知道他一心要复仇,此事之后,朕在临安等他,我欠他夏家一条性命,便是如此。”
丁公藤望着跟前皇帝的眼睛,仿佛是一个没有思绪的冰冷石头,或许政官的世界中撒谎与欺骗都是家常便饭,但是丁公藤知道,此时此刻皇帝的眼中,是没有欺骗,是诚心实意的话语,但是日后如何,他是不知道,他不相信这个人,但是,他紧紧的握住了手中的血书,却是有了更加坚定的东西,望着皇帝说道:“陛下,出发吧,晚一点的话,这宫中的天,可就是要下血雨了。”
皇帝见到丁公藤终于松了口,才是爬上了马,继续奔腾,而身后的百名夏家军,都是红了眼眶,仿佛是想起了许多事情,许多过去的岁月。
百条大马是浩浩荡荡朝着临安城的方向驶去,而灵讲寺的高处上,有一位疯癫的和尚,手中举着一个烤芋头,却是在疯笑着,也不知道他是在笑什么,只是痴痴的盯着前行的骏马,嘴中止不住的大笑,仿佛这一切对他来说,都显得很是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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