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怕夏寒染上家丁疟疾,苏星便唤他过来自己房里睡,几日下来二人倒也算成了朋友。
夜里,夏寒累了一天,倒在铺盖上呼呼噜噜打起鼻鼾来,苏星还未睡去,点着油灯挨在桌边研究刀谱,时不时站起身子左手举书,右手凭空比划招式,每逢夜里都会撞凳打桌,扰人清梦,夏寒说过几次,可他总会再犯,突然,“啪”苏星又掌刀砍中床杆子,哗啦震塌帐帘落下盖了夏寒一脸,夏寒挣扎起身后怪道:“灯亮着,你又搞得响,我睡不着!”
苏星看得入神,根本不知发生何事,只觉夏寒声音在耳边似苍蝇嗡嗡乱吵,皱紧眉头厌烦道:“你再吵,我就把你扔出去!”
夏寒收了脾气,毕竟寄人篱下也不多说什么,不过自己今夜是没得睡了,便双手支撑住下巴与苏星闲聊起来:“五师兄,你说雁荡山谁最厉害?”苏星左右削掌,并不在意。
“五师兄!”
“哎呀,不要叫我五师兄!”苏星眼视刀谱暴躁道,手中掌刃乱飞,皱眉思忖后突然咧嘴喜笑,应是顿悟到了甚么刀法。
苏星提了两杯茶,举给夏寒一杯后回道:“谁最厉害?当然是师父啦,不然他怎被称为江湖七大高手呢!”
“那你告诉我,师父为什么叫鬼刀南少天呢?”
“师父刀法如鬼神破天,尽力一刃可劈山脉,潇洒一刀可断大海,只要他鬼刀出鞘,便是万鬼皆惧,阎罗震慑!”
“五师兄,鬼刀是什么呀?”
“你可真多问题,鬼刀呢,为雁荡山特有,上国时期,作战方式由战车向步战转变,刀的作用日益明显,由于地处南方,地形以丘陵为主,且水网纵横,战车和马匹无法自由驰骋,战争主要依靠水兵和步兵,刀这种防检非常的短兵器在近距离格斗中不可或缺,各国的铸剑技术迅速发展,其中,尤以南家鬼刀代表,南天鬼刀制作精良,形状合理,质地优良,总体水平高于其他各地。”
“而后南家祖先发现雁荡山脉晶石炼刀可吸人体内真气,铸出上国鬼刀可存真气附在刀身,且铸刀坊只许内家人进入,外人不可入内,南家因炼刀名起,也因炼刀招祸,百年下来少了战争,逐渐成为江湖门派,也为江湖纷争丧子多难,如今南笙笙师妹为南家历代掌门独后,南天仲为偏部所出,与雁荡山无甚么血缘关系,不过只要身为南家血脉,待鬼神刀法练成后皆可由掌门锻造一把雁荡晶脉鬼刀,依照个人作战方式与真气之法,铸造出合称心意的鬼刀,可发挥最恐怖的力量!”
“五师兄你不是南家人,岂不是这辈子都没鬼刀可持?”
“无妨,即便没有鬼刀加持,我相信凭借努力与专研,总有一天也会让师父眼前一亮的。”
夏寒听到此处心中甚是敬佩,虽苏星是雁荡所有弟子中资质最差的那位,但他是最刻苦也是最醉心刀法的那位,不论将来他是否在南少天面前大放异彩,但在武林中人心中,总会有他的分量与佳话。
夏寒调皮道:“师父叫鬼刀南少天,你应该叫掌肉刀苏星,哈哈哈。”
“掌肉刀?”苏星疑惑不解。
“白天在后厨菜刀断肉,夜里手中掌风如刀,所以叫掌肉刀!哈哈哈哈!”
苏星嬉笑朝夏寒扑来道:“好你个蒋小寒,敢笑话我,我打死你!打死你!”
屋内嬉笑传来半空,夜里月起竹梢,雁荡山天关险恶,云起如瘴,吹起大风晃起山峰疏影阵阵。
翌日,夏寒身形如蚯蚓推着抹布擦拭地板,听得武学殿内南少天正讲着刀谱:“南刀刀术之回身左弓步扎刀,左脚向左侧踏半步,脚尖朝左,两腿屈膝成半马步,同时腰微左转,右手握刀屈肘收至腰侧,刀尖朝前,左手变掌摆至左侧,高与肩平,掌指朝上,目视左掌。”
“二则右腿内转,挺膝伸直成左弓步;同时腰微左转,右手握刀向前扎,刀背朝上与肩平,左掌回收附于右前臂内侧,掌心朝右,目视刀尖,要领在半马步闭气蓄劲,扎刀时注重右腿的蹬转,发力与发声配合一致”
见众人举刀挥霍得精彩,夏寒停下手上活,扒窗偷窥,此刀法鬼魅泼辣,难躲之余招招取人性命,心中大赞不愧为鬼刀宗师。
“接下来我便与你们讲解你们大师兄于寻大战江澜招式,苏星!你上来同我示范,你使南天刀法!”
“武馆弟子与我说,开始于寻并无直开鬼刀,而是使出南天刀法试探,两人互相拆了六十余招不分胜负,但江澜因涉世不深,对决经验不足,略微占居下风,这南天刀法百来式穿插挑劈,皆被江澜手拳短寸分解,身法奇妙。”说罢苏星流畅如水使出南天刀法,南少天手脚上拆,虽与自己那日招式不全相似,但出入不大,不由心想莫非南少天也知道妙月南华近身搏击之术?
“而后于寻使出鬼神刀法,江澜相对幻少林金刚罗汉佛气势冲天,于寻不料他身手,被打了个突然,刀断败阵。”
殿内南天仲低声道:“有意思。”
夜里,山顶某暗处,南天仲与道黑影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有何消息?”
“江澜离开后,天城武馆便被官府封死,说是无人继承暂由朝廷看管,现下许多兄弟无家可归,好不凄凉。”
“可有打听到江澜去向?”
“有人见他朝药王谷方向去了,副馆主,您何时回来主持大局?兄弟们真的快撑不住了。”
南天仲阴阴笑道:“快了,快了,等我学尽雁荡刀法,那老头铸得鬼刀与我,便是天城武馆称霸武林之时,那风雨舟死了我倒少了个对手,哼哼。”
月下,夏寒双手枕头躺在草地,仰望天上繁星点点,想自己离开临安也有些时日,突然想念大将军府的酥,还有灵讲寺充满牛屎味的香烤芋头,文烃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微风袭原而来,孤冷的山峰树摇沙沙,才知江湖漂泊,四海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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