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承欢站了起来,踱着说道,“人人都以为我受尽了皇爷爷的宠爱,想做什么做什么,这世上最好的东西我招招手就能得到。然而又有几个人知道我的胆战心惊。若我想要的就是这样风光的生活,那这种胆战心惊我可能甘之如饴。但我并不想要这种生活,我只想能嫁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过普普通通的生活。我宁愿每天担心柴米油盐,也总比担心性命不保要好。”
董娇也站了起来,拍了拍赵承欢的肩,安慰道:“你也不要太担心,陛下这么疼爱你,怎么会让你性命有忧呢?”
“你既清楚,又何必安慰我呢?”赵承欢笑的自嘲:“我的危险,就是来自于皇爷爷的宠爱。每走一步,我都要仔细思量,就怕踏上去就是一个陷阱。这样的日子我真的过够了,但是又无可奈何。这话我也只和你说,我本来还想着嫁一个普通人,远离京城,过相对平淡的日子就够了。但每每母妃和皇祖母提起,皇祖母就说皇爷爷的意思是要好好给我选一个夫君。说一句僭越的话,皇爷爷宠爱我,但也不是真心想为我好。”
“这话你在我面前说了也就罢了,要是被别人听到了,还不知道会掀起什么样的风浪。”董娇下意识的看了看门外,没有看到人之后才沉声道。
赵承欢却笑得爽朗:“我就知道,你会是我的知己。”
无奈的摇了摇头,董娇的眼神中有些宠溺:“你啊,这些话也就你敢说了。不过你不可以这么说陛下,陛下是真的把你捧在手心里。站在陛下的角度,只怕是恨不能把天下最好的男儿捧来给你,那条件自然就苛刻了一些。”
“你说的也是,或许是我偏激了。”赵承欢笑的有些苦涩。
两人通过这一番畅谈,关系又亲近了不少,冷静片刻,赵承欢又说道:“你说不想进宫,我理解你。可是我觉得以你的情况来看,董阁老没有和你说皇爷爷的意思,已经足够说明董阁老的一些态度了,你要是不进宫,怕是对你的处境不大好。”
董娇没有说话,只叹了一口气,当做是默认了。她不喜欢搅进权势里,但是又不得不承认,权势能让她保护娘亲和哥哥。
机会就摆在眼前,要是她不去,那也阻止不了别人上去。等到大房得势了,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她能确定,听说皇帝让她进宫的消息,董姒是一定会进宫的。董阁老想要带董姒进宫,那也是理所应当的,如果皇帝不曾下旨不让董姒进宫,那董阁老带董姒进宫一点点的困难都没有。
所以她不能退。
并非是她一定要和董姒争这个风头,只是董姒要是得了势,她全家都会有危险。但凡大房能给她哥哥和娘亲留一条活路,她都不必去争这个风头。
人生艰难啊,不进就是退,退了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罢了,不说这些了。我特地来看你,还是说点高兴的。这段日子你在庄子里过的不错吧?”
……
赵承欢原本是想要留在锦和院用晚膳的,但是崔莺等人傍晚才回来,准备吃食是来不及了,赵承欢只能悻悻离去。
从始至终,董娇也没有说起董姒的事情。
崔莺还带回了徐氏的书信,徐氏在书信中问起了董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她写了回信,信中三言两语将事情掩饰过去,只让徐氏放心,过不了几天她就能回庄子上了。
再过了一段时间,董阁老也没有和董娇说过皇帝让她去过万寿节的事情,董娇甚至都想,要不她就装作不知道,等到万寿节的时候等皇帝问起,她就说董阁老没有和她说过,看到时候董阁老怎么办。
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在她的脑袋里转了一下,她并没有真的打算这么去做。董阁老有没有和她说过,这一点很难证明。
难不成到时候她还能为了这点事情和董阁老闹上公堂,她丢不起这个脸。
十日之后,董娴的伤愈合的可以移动,天气又冷了许多,董娇便将董娴移到了锦和院中。之前她还打算将董娴移到庄子上的,却忽略了天气转冷的因素。
庄子上的条件自然是比不上董府的,只是这样一来她又犯难了,要是没有人陪在娘亲身边,娘亲心中肯定是不安的。
其实娘亲在庄子上,她反而更安心一些。
“姐姐在想什么,有什么为难之事吗?”董娴看她的眉头都要打结了,试探的问道。
听到声音,她这才回过神,叹了一口气,如实回道:“我在想我娘亲,之前我原本是想着等你好一些了,让你去庄子上休养,一来远离了董家,那里环境也不错。二来你能陪着我娘亲,她也能安心许多。但是我忽略了,天气渐渐冷了,庄子上始终比董府要冷上一些。让你挪动也是不合适。”
“多谢姐姐为我着想,其实我已经好了许多,况且庄子上再冷,哪里比得上这府中呢。”说着,董娴冷冷一笑。
董娇握住了她的手:“我知道你的意思,但陈大夫也说过了,你的伤要好好养着,不然的话落下病根就不好了。”
董娴垂下了眸子,这个家里最关心她的,除了她的娘亲,也只有董娇了。
想了想,她说道:“姐姐要是担心三婶身边没有人陪伴,不如让我娘亲去庄子上吧。虽说我娘亲也不懂什么,但是有她陪在三婶身边,想来三婶也能安心一些。”
如此,她娘亲要是能离开董府一段时间,过上一段时间的舒心日子,那也是好的。
董娇也看到了她的这个心思,沉吟片刻,点头道:“韩姨娘要是同意的话,那自然是最好了。可如今你的伤还没有好,只怕韩姨娘也不放心吧。”
“姐姐若是同意,我和娘亲说就是了,这是为了姐姐分忧,也是为了娘亲好,娘亲会同意的。”
两人议定了,当晚董娴就说服了韩姨娘,第二天就去庄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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