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一个府里的人,董祯知道董阁老回来又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吗?要是董阁老是偷偷摸摸回来的,那有问题的也是董阁老。董祯心虚什么。
董祯与董娇相比,就是少了那股理直气壮。谷千辰想着,暗暗叹气。
内堂的董娇听到了董阁老的声音,也走了出来。
经过一个晚上的冷静,董阁老总算是平静下来不少,也才想起来问一问董娴的情况:“娴儿怎样了?”
“好不容易听过了一个晚上,但曾经命悬一线,现在也是危险万分。也不仅仅是身上的伤,受了那么大的惊吓,虽是醒过来了,但话都不会说了。”董娇淡淡道。
董阁老也不过是随口一问,并没有真的将董娴的伤放在心上,更不在意董娴的心里有没有伤了,甚至还说道:“这胆子也太小了一些。”
这一句话差点把董娇气个半死,这是一个长辈该说的话吗?整日把孝心孝心的挂在嘴上,但就这样对待小辈,自己都不慈,还指望着小辈孝顺吗?
菩萨有人供着那是众人相信菩萨能普度众生,一般人谁会去供养一个恶鬼?
董娇也不白费口舌来气自己了,单刀直入的问道:“祖父前来,可是给齐大学士辨认笔迹的事情有结果了?”
说起这件事董阁老那风轻云淡的神色就维持不住了,目光中还是流露了不悦,“齐大学士说与你现在的字多有不像,不像是你写的。”
这个回答差点让董娇笑出来,董阁老这是作茧自缚了。
董阁老将她所有的手稿都带走了,在她的这里拿不到以前的手稿,就让她现在现写了字拿去给齐大学士比对。
但是董阁老哪里能想到,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半年前的董娇和此时的董娇这么简单,这个时间跨度可是两个人生,不是半年,是快十年的跨度。
她从景王世子妃,到太子妃,再到皇后的跨度。如此,就是她的字再丑,也该丑的不一样了。
今天早上董阁老让人来找她要手书的时候她没有睡醒,脑袋还没有工作,故而没有多想。现在想想,董阁老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董阁老为了伪造那个生辰的字条,将她所有的手稿都带走了,又怕她知晓,所以只能找她要现在的手书。
这不是作茧自缚又是什么?
不过她还是有一点疑惑,即便是齐恒之说了字迹不同,那董阁老未必要如实说,也可以诈一诈她。
要是没有什么特殊原因,她这个祖父可不是这么实诚的人哦。
一边想着,她也不动声色,面上并未露出丝毫的高兴,只静静道:“娇娇已经说过,从未做过这样的事。”
一旁的董祯和谷千辰也觉得十分奇怪,他们并不知道今天早上董阁老要了董娇手书的事情,所以现在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昨天晚上他们还在担心,担心那生辰的字既然是直接用董娇的字装裱上去的,那不知道这一点的人自然也就认为那是董娇的笔记了。
齐大学士又为什么会认为那不是董娇写的字呢?
谷千辰知道董阁老如实说出来多半是因为当时太傅在场,就是想要瞒董娇也是瞒不住的。那难道是董娇懂得改变自己的字迹,让齐大学士都认不出来那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若董娇当真做得到,那他真的要对董娇刮目相看了。也说明董娇的字并非真的是董祯所认为的狗爬字。
祠堂中的人因为信息差,各自有各自的疑惑,心思各有不同。
戏已经唱到了这里,董阁老是不上不下,现在的他已经没有信心能将此事坐实了。
“虽说齐大学士证明这上面的字并不像是你写的,但也有可能是你让丫鬟写的,又或许是你故意写的不想自己的字,只是从字不是你写的,并不能证明这件事与你就没有关系了。”董阁老说道。
“祖父,那按您的说法,就算是证明了这个布偶不是娇娇做的,也有可能是娇娇的丫鬟做的,就算是不是娇娇的丫鬟做的,也有可能是娇娇买通了其他的丫鬟做的,反正祖父就是确认了娇娇和这件事定然是有关系的是吧?”
忍了这么久,董祯再也忍不住了,上前质问道。
董阁老的脸色漠然变冷:“并非是我不相信,是的确有这种可能不是吗?这个人偶毕竟是从锦和院挖出来的,而不是从其他地方搜出来的。娇娇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还需要更加充分的证据。”
董祯当真没有想到,他知道祖父偏心大房,却不曾想到会这么的颠倒是非,他冷冷一笑:“根据我朝律法,若有原告去告被告者,无确切证据下,官府该找证据证明被告的清白,不得枉判枉杀。而今这字迹齐大学士已经证明了并非娇娇的,祖父只凭着人偶是从锦和院挖出来的也不能证明事情就是娇娇做的。那按照我朝律法,此时应该找证据证明娇娇是清白的,而不是凭着这一点证据就一口咬定事情是娇娇做的。”
因为前朝衰败的其中一个原因,便是酷吏横行,律法严厉,常有屈打成招之事,更有官商勾结,欺压良民,故而未免与前朝走上同样的路,本朝办案都要物证人证俱全充分,只有物证,物证不充分的情况下,也不能以有罪判处。
董娇现在的情况,便是物证不充分了。
董阁老目露寒光,他还以为董祯学的一直都是正经学问,竟不知道这个孙儿看起了律法。他还是小觑了。
董祯的目的也并不是吓一吓董阁老:“祖父现在中书任职,或许不懂审案,或许不知律法,如此不如上京兆府,让京兆尹大人去查。”
“胡闹,你是想要毁了整个董家吗?”董阁老说着一掌拍在了桌上,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董祯丝毫不退,毫无惧色:“不是我要毁了董家,是祖父要毁了董家。祖父身为一家之主,发生这种事,应当中立。齐大学士都说了字迹并非娇娇的,那按照常理,祖父应该找证据证明娇娇的清白,而不是用疑心硬是将此事往娇娇的身上套。孙儿倒是不明白了,证明了此事是娇娇所为,于董家来说有什么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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