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他站在夏花绚烂里!
二堂姐订婚了。
对方是一位赫赫有名的房地产大腕的儿子,与二堂姐算是门当户对。
两人上个月经由媒人介绍见面,这个月便正式订婚了。
订婚仪式举办的地点在一栋私人豪宅里,没有对媒体外界开放。
何冉作为女方旁系亲属,自然不能缺席。
离开小洲村时,她只跟萧寒说家里有点事,要回去一两天,萧寒没有多问。
当天晚上,何冉回到家里睡,第二天一早便同何劲和杨文萍一起出发。
参加订婚的多是男女双方的近亲,彼此都已熟悉。
这其中,有些人对于前些日子二堂姐与雇佣司机私通的丑闻有所耳闻,有些人则还蒙在鼓里,但此时此刻大家都选择闭口不谈。
司仪讲完几句主持词,两位准新娘和准新郎便从舞台后面走了出来。
两人牵着手,登对成双,但彼此脸上却都没有笑容。
二堂姐的精神状态显然不太好,浓重的妆容也掩饰不住面色惨白。
多日未见,何冉始终没找到机会同她说说话。
这是何冉第一次见到自己未来的姐夫,与她见过的大多数有钱人家的子女一样,这位准姐夫仪表堂堂,俊杰出众。
当然,在这服皮囊之下的另一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了。
何冉的母亲生性虚荣,这个时候又免不了暗暗攀比一番。
她覆在何冉脸旁不停地低声唠叨:“韩屿家境比那男的更好,以后你们订婚一定要比你几个姐姐都风光才行。”
“那颗钻石是几克拉的?看着也不是很大啊。”
“待会儿你去跟你未来姐夫聊一聊,我看他亲戚里那几个兄弟长得也都挺一表人才的。”
何冉始终意兴阑珊,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付着杨文萍的话。
没等仪式结束,她就借口要去洗手间先离席了。
从别墅正门走出来,外面是一块平坦的大草坪,庭院清幽,郁郁葱葱。
阳光普照,碧空如洗,宁静的午后。
何冉不禁深吸呼一口气,这才该是人呆的地方。
远处有两三个园丁正推着割草机在草坪上缓慢地行走着,他们勤勤恳恳的身影与脑海里萧寒的模样如出一辙,何冉忍不住笑了笑。
昨天这个时候,她正和萧寒坐在从公园回小洲村的公交车上,她身上穿着颜料没洗干净的宽松t恤和牛仔短裤,还有她自己买的一双跟萧寒是情侣款的人字拖。
而现在,她身上穿的是lanvin今年夏季的新款,一条简洁的米白色小礼裙,脚下是一双的细跟蕾丝高跟鞋,很中规中矩的上流社会名媛的打扮。
何冉想如果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从萧寒面前走过,他肯定无法认出她。
考虑到自己在外面呆的时间有些长,也该回大厅里去了。
何冉转过身,正要往里走,视线突然捕捉到几十米外的侧门方向,几个人影纠缠扭打在一起。
她眯了眯眼,定睛看了一会儿,抬脚朝那边走了过去。
铁门之外,几个保全人员将一个男子制伏在地上,那男人脸上青紫了好几处,看来已经挨过一顿揍了。
男人精神似乎不不正常,被打成这样仍旧不死心,不停地哀嚎着:“放我进去!我要见她!”
何冉与男人有过一面之缘,辨认几眼之后,确认他就是二堂姐的司机。
这次看却觉得他格外面熟,一时想不起来跟谁有几分相似。
何冉低头看着男人,轻声说:“不要闹了,她不会见你的。”
男人罔若未闻,仍旧重复着那句话:“我要见她!放我进去!我一定要见她!”
何冉转过头对几个保全说:“把他带走吧,别让来宾们见到。”
这句话令男人抓狂起来,他一下子扑过来抱住何冉的腿,又哭又叫:“你是她的妹妹对不对?我求求你,你让他们放我进去吧,我想见她一面,我有很重要的话对她说!”
何冉垂眸看着他,目光平静而怜悯:“你见了她又能怎么样,你能带她走么?事情已成定局,你就不要再让她动摇了。
一盆冷水浇下来,男人瞬间没了力气。
他缓慢地松开何冉的腿,眼神空洞地坐在地上,不知望着什么方向。
片刻,何冉退后了一步,轻声说:“你回去吧,以后不要再找来了。”
话说完,才发现他身上有多处伤口,那几个保全下手太重了。
何冉思考了几秒,说:“打个电话让你家人来接你吧,医疗费我们会替你承担的。”
男人失魂落魄地点了点头。
半个小时后,何冉见证了这个世界有多小。
男人打电话给了他的表哥,而他的表哥何冉也认识,居然是胖子。
何冉在那一瞬间恍悟,怪不得这两人都曾经令自己觉得面熟。
令她更在意的事还在后面。
胖子慌慌张张地从一辆破旧的面包车上下来,而开车送他来的人,何冉就更熟悉了,是萧寒。
胖子直直冲这边跑过来,他起初并没看见何冉,先扶起地上瘫软的人,哎哟一声道:“你怎么又出来闯祸了,我的老弟啊,你就安分一点呆着不行么!”
男人本来还半死不活地坐着,现在见亲人来了,又闹起来,流着眼泪说:“哥,你帮帮我,让我进去见她一面吧,求求你了。”
何冉站在一旁不说话,袖手旁观。
直到一个人影走到她的跟前,将她笼罩在他所带来的影子里。
半个小时前何冉还在猜想萧寒会不会认不出她现在这幅打扮,半个小时后老天爷就迫不及待地创造了这场意外来认证她的猜想。
属于萧寒的视线平平淡淡,不温不火地落在她的脸上,他就那么盯着她,仿佛感觉不到周遭的混乱。
显然她已经被认出来了,何冉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难道她应该开口问他:“我漂亮吗?”
这个时候胖子也抬起头看到了她,他的弟弟仍旧死缠烂打着不肯离开,胖子被缠得脱不了身,看到何冉时表情怔了一下,不解道:“小何?你怎么在这里?”
过了一秒,又问:“你……怎么穿成这样?”
何冉云淡风轻地说:“我来参加婚礼。”
胖子愣愣地哦了一声,此时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他看看何冉,又看看她身旁那几个铁面无情的保全,做了个“拜托”的手势。
“你认识这家的主人吗?能不能帮个忙,让我弟进去看一眼吧,他不看一眼不肯死心啊。”
何冉的声音里有一种近似冷酷的距离:“不行,绝对不行。”
两天后的晚上,何冉陪萧寒和他的几个朋友,在胖子的档口吃宵夜。
胖子心宽,发生那件事后并没有因此跟何冉之间产生隔阂,倒是另外几个朋友听说了之后,一个劲地拿何冉起哄。
一个人说:“小何啊,真看不出来啊,平常安安静静一声不吭,还跟着萧哥后头一起勤俭节约,原来是真人不露相啊。”
另一个人附和道:“就是啊,你家条件那么好,你父母怎么舍得让你跑到这种地方来受苦啊。”
小丁拍拍萧寒的肩膀,调侃道:“还是萧哥慧眼识珠啊,找个这么好老婆,后半辈子都不用愁了,以后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我们啊,哈哈哈哈。”
他们的玩笑并没有得到回应。
何冉用眼角悄悄打量萧寒,后者喝着啤酒缄默不语,他面前的菜自从上桌后一口都没动过,就连爱吃的生蚝也受到了冷落。
最后胖子出来挥挥手打破冷场:“好了好了,开玩笑也要有个度,萧哥能是那种吃软饭的人么!”
旁边的人也自己找台阶下:“就是就是,我们这不说着好玩的嘛。”
夜宵结束后,何冉和萧寒先行离开。
今夜月亮被乌云掩盖,灰雾中一切都是朦朦胧胧的。
走过一条狭窄的小巷时目不能视,萧寒走在前面,何冉循着他脚步踩在泥沙子上细碎的声音辨别出方向。
萧寒的脚步声沉稳,很有规律,一顿一挫的音律直到家里。
路上两人话不投机,回到家后,萧寒直接上二楼,进了厨房。
何冉刚刚没怎么吃东西,她喝不了啤酒也吃不了烧烤,这会儿肚子还是空的,萧寒给她下了一碗面条。
萧寒自己也没吃多少东西,下了两人份的面条。
二楼空间太挤,他们在一楼吃。
面条刚出锅,有些烫手,萧寒皮厚耐烫,何冉却不行。他在桌上垫了一张旧报纸,让她把碗放在桌子上吃。
萧寒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何冉的视线一直追寻着他。
此刻气氛沉默得像是一些压抑晦涩的老电影里的画面。
最后,她先开口说话:“你生气了?”
萧寒语气淡淡的:“没有。”
何冉接着说:“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萧寒还是:“没有。”
何冉接过萧寒递给她的筷子,又说:“你之前没有问过我家里的事,所以这不算隐瞒。”
萧寒转过头来看着她,虽然他没说话,但是何冉从他的眼神里读出来了他的意思。
为什么要委屈自己来这种地方。
又为什么要穿二十块一双的布鞋。
何冉说:“为了接近你。”
她的语气里罕见的带着一丝郑重:“不管以前和以后怎么样,但是现在我跟你在一起,只是因为我喜欢你。”
四目相对一阵子,萧寒嚅动着干涸的嘴唇,最后缓慢地点了点头,“知道了。”
他用自己的筷子帮她搅了搅碗里的面,好让热气散开,“先不说这个了,吃吧。”
该说的话说完,何冉还真有些饿了,她拿起筷子开动。
一碗清汤挂面,除了盐之外没放任何调料,味道又淡又寡,她竟也吃得非常香。
何冉的分量比萧寒少,吃完之后她坐着等他。
萧寒停了下来,侧头看她:“饱了没?”
“饱了。”
“还要不要再下一碗?”
“不用了。”
萧寒收回视线继续吸溜面条,何冉站起来,无声地走到他身后。
她双手环住他的腰,身子隔着木椅的靠背贴了上去。
抱了一会儿,她俯下身,贴在他耳边轻声说:“萧寒,这几天没见到你,我晚上老梦到你。”
萧寒动作顿了一下,“梦到我什么?”
手从他结实的胸膛往下摸,她语调轻浮,充满了眷念的意味,“你说呢?”
萧寒回过头睨了她一眼,“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天天想着这个。”
何冉无所谓地努了努嘴,放开双手:“不要就算了。”
萧寒将碗放下,站起身拉着她上楼,“当我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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