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 / 1)

千千他站在夏花绚烂里!

五月的第二个周末,何冉约了萧寒早上八点到画室门口见面。

萧寒挺慎重的,在电话里问她应该穿什么衣服,何冉笑笑说随便你穿什么都行。

一个画室三十来号人,分了两个模特,坐在萧寒这边画画的女生居多。

何冉在画架间游走,偶尔停下来指导或示范,一个女生凑到她耳边羞答答地问:“老师,以后上人体课也能请这个模特么?”

何冉抬起头来看了正襟危坐的萧寒一眼,弯弯嘴角说:“我尽力而为吧。”

一个半小时后,课间休息,学生们都跑出去买糖水了,画室几秒钟之间空空如也。

何冉走到萧寒身后,拍拍他的肩膀,“感觉怎么样?”

萧寒活动着筋骨,“挺好的。”

他说得轻松,但何冉知道要连续三个小时保持一个坐姿不动是件非常辛苦的事,更何况他们现在还处于练习阶段,一副完整的素描头像通常要画四到五个小时。

萧寒问:“可以抽烟么?”

何冉说:“去走廊外面吧,课室里开了空调。”

萧寒站起来走到外面,从裤袋里掏出一包烟,何冉跟在他身后。

他低头将一根烟咬在嘴里,打火机点燃,动作看起来非常熟练。

吐了口烟雾,萧寒找话:“你们画室环境挺好的,有空调。”

何冉点头:“是的。”

“刚刚有个学生问我上人体课的时候是不是也是你当模特。”何冉说。

萧寒问:“有什么区别?”

“要脱衣服。”

萧寒转过头来看她:“上身还是下身?”

“全身。”

“……”

萧寒抖了抖烟灰,说:“还是算了吧。”

何冉忍不住笑了笑。

萧寒说:“你笑什么?”

何冉摇头:“没什么。”

十五分钟过去,学生们陆陆续续回到课室继续上课,萧寒一根烟抽完,也走了进去,还是刚刚的坐姿。

何冉走到他跟前,将两只耳机塞进他耳朵里,“听歌吧,光坐着太无聊。”

萧寒平常没有戴耳机听歌的习惯,戴久了不太舒服,不过他并没有摘下来。

mp4里只有一首歌,单曲循环,旋律听起来有些耳熟,但语言明显不是中国话,萧寒没听懂什么内容。

后来何冉告诉他那是日语版的《我的歌声里》,自己最近常听,里面有一句歌词她非常喜欢。

“请不要出现在我的梦里,我已负担不起又一次失落的早晨。”

那天萧寒总共在画室里坐了五个小时,何冉数了一百五十块钱给他。

他接过说声谢谢,转身准备离开。

何冉叫住他,问:“你待会儿还要出去干活?”

萧寒说:“今天不做了,回理发店休息。”

何冉看了眼时间,说:“那我下课后过去找你。”

萧寒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最后说了个好字。

画室下午五点半下课,送走学生们后何冉才离开。

到达萧寒的理发店时接近六点,她在门口喊了几声,萧寒就来开门了。

这次她的身份亦客亦友,也有幸登上二楼看一看萧寒的私人空间。

二楼算是一个小阁楼,萧寒晚上就住在这里。

空间很狭窄,放了张单人床就几乎没有落脚的位置了。

床对面有一块布帘,布帘掀开依次是厨房和浴室,同样小得可怜,一转身就能撞到墙。

没有沙发,何冉只好在床上坐下,她眼尖,瞥见枕头上有几缕女人的长头发。

萧寒走进厨房里给她倒了杯温开水,她还没喝上两口,就听见楼下有人在高声喊:“老萧!走啦!”

何冉认出那是胖子的声音,萧寒解释道:“晚上约了几个朋友吃饭。”

“噢,这样。”何冉将水杯放下,站起身:“看来我来得不巧,那我先走了。”

萧寒抿着唇,思考了一会儿说:“一起去吧。”

后来何冉才知道原来那天是萧寒的生日。

他本人并没有过生日的习惯,但几个朋友却想趁此机会聚一聚顺便宰他一顿,于是纷纷起哄着叫他请客,萧寒也就答应了。

地点是胖子挑的,在一家39元/人的自助餐厅里,有烧烤、火锅、热菜和寿司。

他们吃的是晚市,人比较多,排了半小时队才有位置。

到场一共八个人,除了胖子和女人之外的几位何冉都没见过,通过他们的谈话何冉得知那个女人叫阿曼。

阿曼见到何冉,又免不了调侃她几句:“咦,小妹妹又见面啦,这次不是来找萧哥洗头的了吧?”

众人听了哈哈大笑,萧寒没什么表情,何冉也只是微笑回应。

八个人坐一桌挤不下,他们分了两桌,何冉、阿曼、胖子、萧寒坐一桌。

几个人轮流去冷藏柜里拿自己想吃的。

何冉之前没有来过这种地方,带着好奇心逛了一圈,发现海鲜和肉类都不太新鲜,便有些兴致缺缺,最后只拿了一碟蔬菜和水果回去。

酒水和饮料也是自助的,萧寒给其余三人倒了杯冰啤酒,给何冉则倒了杯椰子汁。

胖子已经拿了一盘肥牛坐在位置上热火朝天地烤起肉来了。

他大刀阔斧地撒着孜然粉和盐巴,不忘招呼萧寒赶紧把肉丸子倒进火锅里,“只有两个小时啊,咱们动作要快一点!”

胖子大概经常来这种地方,烤起肉来一套一套的。

何冉碗里的食物从来没断过,她本就不喜欢吃荤,没一会儿就饱了,但也不好扫大家伙的兴,只好强迫自己一口一口往嘴巴里塞。

吃完一轮后,胖子又去抢了好几盘螃蟹和鱼虾回来。

阿曼说:“你少拿一些吧!等下吃不完要罚款的!”

胖子拍拍肚皮说:“放心吧,有我在!就算全塞进嘴里带走也不会多花一分钱的!”

何冉忍不住笑起来。

没多久,胖子又夹了一大份五花肉给她,何冉吓得赶紧把碗拿走:“别别别,我真吃不下了。”

胖子招招手说:“唉!把碗放下!来这里吃东西像你这种胃口小的太亏了!”

萧寒说:“别听他的,吃不下就别吃了。”

他的盘子旁边也叠了一座小山的食物,都是胖子的功劳。

烤肉他一口没动,生蚝则吃干净了,他似乎很喜欢吃生蚝。

胖子又说:“今天老萧生日啊,不多吃点东西就不够意思了吧!”

“……”骑虎难下,何冉只好慢吞吞地把碗放回桌子上。

胖子笑哈哈地说:“这就对了嘛!”

一顿饭吃完,何冉总算体会到什么叫撑破肚皮了。

从餐厅出来,肚子里沉甸甸的,连走路速度都慢下来了。

一帮人并没打算吃完饭就散伙,在胖子的带头提议下,又决定转战ktv。

何冉胃不舒服,本打算先告辞回去休息的,可转念一想,对萧寒的歌声产生了几分期待,便又决定坚持一下跟着去了。

萧寒的歌声该怎么形容呢,朴实,低沉。

他唱的是首老歌,朴树的《生如夏花》,曲调缓慢,有一种娓娓道来的味道,听得何冉心灵安静下来。

歌词写得别有深意。

我从远方赶来赴你一面之约

痴迷流连人间我为她而狂野

我是这耀眼的瞬间

是划过天边的刹那火焰

我为你来看我不顾一切

我将熄灭永不能再回来

我在这里啊

就在这里啊

惊鸿一般短暂

如夏花一样绚烂

胖子一边跟着歌声打节拍,一边用胳膊肘碰了碰入神的何冉,挑眉道:“怎么样,不错吧?”

何冉收回视线,点了点头说:“嗯。”

胖子说:“老萧每次出来都唱一首,我怀疑他是不是只会唱这歌。”

何冉笑了笑没说话。

胖子说得没错,整场下来萧寒真的就只唱了这么一首,远远不够回味,但对何冉来说已经得偿所愿了。

何冉则更小气,一首都没唱,麦克风好几次传到她手里,都被她以各种理由推拒了。

知道自己五音不全,还是不要上去献丑了。

活动结束后是晚上十点半,幸好从ktv出来后胖子没再提议转战酒吧,不然何冉可真招架不住了,她中途已经去洗手间吐了几次,灯光幽暗却掩饰不住她脸色苍白。

他们坐地铁到大学城,再搭摩托车回小洲村。

晚上十一点半,已经过了画室的门禁时间,何冉今晚的住处成了一个问题。

胖子给她出主意:“这里挺多旅馆应该有空余的房间,或者来我店里,也有一个小杂间,不过很乱还没收拾过,估计会有蟑螂。”

语调一转,说:“当然,你要是想去老萧那儿睡也行。”

何冉转过头,目光找寻萧寒,想了一会儿才说:“你介意收留我一晚么?只要借我沙发床就行。”

萧寒黑漆漆的眸子盯着她,问:“你不怕么?”

何冉摇头:“不怕啊,我有什么好怕的?”

萧寒久久没说话。

何冉说:“难道你怕?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萧寒轻轻一笑,这可真罕见。

何冉并不喜欢太爱笑的男人。

她认为许多原本长相还不错的人一旦笑起来就会大打折扣。

但眼前的这个男人笑起来却很好看,他的笑只会为他添色,淡淡的,点到即止的。

或许是拜那双极尽风流的桃花眼所赐,即使他只是不着痕迹地抿了抿唇,却很容易让人误以为他在跟你*。

何冉还没从那惊鸿一瞥中回过神来,就听见他带着极浅的笑音说:“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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