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之中,朱标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经渐黑。
已经是第三天了!
朱标此刻很好奇,这张三丰是不是真想挑战一下自己的底线,给三天的时间,应该来说是给足武当山面子了。
若是这张三丰真不来,那明日就怪不得自己了!
正想着,一名兵士来到朱标面前,道:“启禀殿下,门外有一鹤发道人求见。”
朱标眼中顿时一奇,这终究,张三丰还是来了!
“请。”朱标甩了甩衣袖,回到营帐之中。
不多时,一位道人被带到朱标这里,朱标打量着来人,虽说满头鹤发,可是却精神矍铄,举手投足之间俱是彰显出仙风道骨。
倒真是有一番大家风范。
而此刻张三丰望着朱标,则另有一番感受。眼前这少年看上去如沐春风,如清风拂过,似乎很好相处。
可是眼角之中,隐隐有锐芒涌现。
仅是这一点,就可以看出,一旦触碰到其底线,势必会迎来狠狠的反击。
这一点,毋庸置疑。
张三丰则是清楚,今晚不来,明天这武当山上的道观势必会付之一炬了!
“真人请坐。”朱标伸手相托,脸上挂着微笑。
“无量天尊。”张三丰则是拱手,然后坐了下来。
见状,朱标当即就开门见山道:“本宫是个俗人,和真人这等闲云野鹤之人自是不太一样,若本宫再过个三五十年,兴许有幸学一学真人……”
“不过如今,本宫要先和真人你约定一些俗事了!”
“殿下坦率,还请直言,贫道洗耳恭听。”听着这话,张三丰则是微微躬身。
“第一,武当山上道观弟子,本宫希望缩减至百人,且必须都要在官府登记造册,今后道观收徒,必先得官府首肯才可。”
朱标这一张口,就没有丝毫顾忌的。
这也是为了顺应朝廷的方针大策,胡惟庸之前献策便已经提过,要限制宗教人口数量,要令这些人还俗耕地种田。
这也是为了快速发展经济,恢复农耕,加速大明的元气恢复,朱标自是要竭力支持。
张三丰听着这些,脸上倒是没什么变化,于他而言,朝廷有如此限制,再正常不过。
且如今朱标亲临,这标准自然执行的格外严格。
朱标话语不停,道:“这第二,朝廷可划归十顷之地给贵观,其中一百亩可免税,余下田亩皆需照章纳税,不可少了一丝一毫。现如今贵观超出的田亩,全部退还官府,若是需要雇佣佃户耕种,则佃户所缴纳田租不得高过田亩所得收成的三成……”
“第三,道观之内自当清净自守,故而,若是有作奸犯科之徒,不得包庇藏私,更不得隐匿……”
朱标话音落下,最后道:“这便是本宫与真人的约法三章,真人同意否?”
“贫道明白,回去之后,定会严加约束门下弟子。”张三丰知道,名义上朱标是在征询他的意见,实际上压根就容不得他拒绝。
而此时,朱标则是道:“真人,听说你曾自号大元遗老,不知可有这回事?”
见朱标问到这里,张三丰自是没什么好遮掩的,道:“殿下勿怪,此事确有,贫道……”
张三丰刚想解释两句,朱标就知道打断道:“真人不必多言,本宫知道真人一生泰半时间都在前元统治之下渡过,不知新朝,故而效忠前朝,也不多怪。”
“只不过,本宫要提醒真人的是,真人自己信奉前朝也还罢了,若是教唆门下弟子,这便不应该了,届时,若是因此惹来什么祸端,真人也该有所预料才是。”
“因此,本宫希望真人在约束门下弟子的同时,也要约束好己身……”
话说到这里,朱标已经够给面子了!
你张三丰愿意效忠前元,那就罢了,这可以不计较。可是,你若是敢蛊惑门下弟子为前元尽忠,这些弟子要是再万一做出什么事情来,这就大大的不行,必须严厉打击和惩处。
张三丰则是稽首一拜,道:“多谢殿下提醒,贫道知道分寸。”
“这便好。”朱标满意的点了点头。
在这件事上,张三丰应该明白,这是朝廷的红线,想要在这件事上疯狂试探,就要看脑袋够不够砍了!
触之必死。
“既是如此,今夜就到这里了,本宫就不留真人在军营过夜了,夜晚霜重露寒,还望真人保重。”朱标端起茶碗,抿了一口。
而张三丰自是明白朱标的意思,端茶送客,今晚到此,朱标已经算是很客气了。
从头至尾,并未为难于他,就连所提的三个条件,虽说苛刻,可朱标完全按照朝廷的章程做事,其中并未掺杂个人情绪。
至于最后端茶送客,则是很明显。说明不是一路人,自是没必要做作,从心底里,朱标也并未将张三丰视为可亲近之人。
待张三丰离开,朱标也是深深呼出一口气,目光幽幽的看向了夜色下的武当山。
武当山一行,至此,可以画上一个句号。
大的框架已定,余下的,自会有人去料理,这不必担心。
而接下来,则是要去嵩山了!
少林寺,问题可比这严重的多。
略作思索,朱标缓缓道:“告诉张将军,今夜三更造饭,五更拔营,前往登封。”
兵贵神速,在武当山已经耽搁三日,去少林,更得快。
不过,这也得看李进。若是李进将一切梳理妥当,这自己去了,自是样样便利。
这亦是可以说是对李进的一次考校。
登封的县衙虽说被架空了,可要说全无作用,那也未必,起码也能为朱标探听得来一些情报。
这就看李进愿意为此做出怎样的努力了。
而对少林,朱标的行事方略仍旧不改,怀柔为主。
当然,这前提是少林顺着自己,若是逆了自己的意,那说不得也得给这少林寺一番好看了!
三武灭佛,他朱标虽说还不是皇帝,可实际上,也并未差的太多,难道老朱还会拦着他不成?
孰轻孰重,老朱心里可是门清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