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直接走了,也是想让自己静一静,看看这事儿如何解决。
在此之前,他也是未曾想到,自己提出这事儿,会出现如此多的人劝谏的情况。
在他想来,纵然很多人心里不愿意,可自己总归来说也是占着几分道理的吧?
祭祀孔圣,的确耗费靡多,劳民伤财。
可这些人完全不管不顾,就是一味地坚称不可废祭孔之礼。
其中好些人,老朱原本都以为他们不会站出来反对的,万万没想到,这一次,居然都站出来了。
朱标看着这些要死要活的朝臣也是无奈。
爹啊,你走了我怎么办?
我总不能也跑吧?
说实话,朱标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一大帮子人哭天抹泪的,一个个还都是朝廷大臣,这老朱现在估摸着驾崩了,这些人也未必有这么伤心吧?
刚一出现这想法,朱标立马警告自己打住。
老朱活的长才好啊!
你看老朱多能干,这老朱要是没了,这些国家大事岂不是落自己头上?
就那些个烦心事儿,朱标觉得,自己要是去弄,弄好弄不好先扔一边儿,自己起码能少活十年……
亏了!
亏大发了!
现在有老朱在前面顶着,为自己遮风挡雨,多好啊!
关键是老朱还不疑心自己,这太子做的,真舒坦。
朱标瞄了一眼朝中众臣,当即也准备开溜,未曾想到,自己这步子还没迈开,这立马就有人对着他拜了下去。
这一拜,就注定朱标不好走了!
朱标刚打算说些什么,就听一人哭喊道:“殿下,你可要好好劝劝皇上啊,不能废止祭孔啊!”
“是啊,殿下,你一定要好好劝劝皇上……”无数人在身后附和。
李善长站在那儿默默不语,心中忍不住冷笑,这有些人终归是入朝时间不长,还不清楚这位太子殿下的秉性。
别人不知道,李善长至今还在学府那儿挂着名呢!
这学府之中,朱标各科的学习情况李善长一清二楚,朱标压根对儒家就不感冒。
还指望着朱标去说好话,这也是想瞎了心了!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是朱标真的偏向儒家,朱标就劝得动老朱?
可拉倒吧!
李善长可太知道自家这位皇上了,一路风里来雨里去,见识过多少敌手,这心性早就磨的如钢似铁了!
纵然是有几分温情,那也是对自家的,对待外人,可就没那么多情分了!
而且,这老朱的性子,李善长跟了这么多年,也是知道几分,不撞南墙不回头。
就比如当初张士诚来犯,老朱一气之下,就打庐州,谁劝都不好使。
刘基拉着老朱的袖子不让他走,都不行。
最后,还是朱文正坚守洪都八十五天,老朱才有了喘息之机,有机会回兵去对付陈友谅。
不然,那一次陈友谅但凡快一点,这天下估摸着就要姓陈了!
当然,这算是老朱比较重大的一次失误,很多时候,老朱也不听劝,但最后结果证明往往老朱就是对的。
李善长不说话,他现在就静静的看着事情的发展就好。
削减孔圣的地位,李善长稍微想想,就已然有几分明白了老朱的心思,在这上面,他没必要去触老朱的霉头。
刘基看着奉天殿的情形,也和李善长一样,不约而同的保持着沉默。
实际上,此刻最该说话的就是他这个御史台的御史中丞。
但刘基不说,今日朝中的局势,他洞若观火。看似老朱禁止祭孔,实际上是在表达不满。
此刻他若是出头,必然会被众人推举为首领,到那时,他等若是被架在了火上烤。
这将来,不论是继续祭孔,还是停止祭孔,他都将处于两难的境地,最后善终,只怕也是难了!
是故,对于这些人,他最好的做法就是保持沉默。
不去管,不去看,甚至连听都不要听。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一阵骚乱,只见一人脸上挂满了泪痕,道:“殿下,皇上若是不同意天下继续祭祀孔圣,今日臣就撞死在这奉天殿中,向天下表明臣祭祀孔圣之决心……”
“……”
这是传统艺能?
朱标不禁有些无语,动不动就撞死,这他么的和谁学的?
也没见谁真的撞死啊!
要不你撞死给我瞧瞧?
话到了嘴边,朱标最终还是没说,改口道:“那个……御史,你先稍微冷静一下,父皇那里,本宫自会竭力劝说。”
“实不相瞒,本宫对于孔圣,那……也是仰慕已久。”此刻,朱标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这些话。
“咳咳!”朱标咳嗽两声,道:“就前些时日,本宫还在想,应该去山东曲阜拜祭一下孔圣,奈何国事繁多,且本宫如今还有学业在身,父皇督促的紧,才未曾得空……”
李善长眯着眼见看着朱标,心中不禁暗暗腹诽,要不是曾经带过你一段时间,说不定还真被你给骗了!
你几时打算去山东曲阜来着?你还拜祭孔圣,这你要是去了,这孔克坚那父子俩得哭好吧!
还仰慕已久,这话,听的李善长嘴角都是抽了抽,真是说谎不打草稿。
不当人子。
听着朱标这拍胸脯似的保证,众多朝臣情绪也是被安抚下来,不过还是有不少人拉着朱标的手一遍又一遍的叮咛着。
朱标这时开口道:“列位,本宫到父皇那里陈说,也不能无凭无据,不如诸位各自写下自己的名字,也好让父皇知晓这朝中有多少人赞同祭祀孔圣之事。”
话音落下,不少人有些迟疑。
实不相瞒,刚才他们之中有不少人是打算浑水摸鱼的,就是别人咋办,他们也跟在后面。
反正闹事嘛,不嫌事大。
只不过这会儿到了写自己名字的时候,那就是板上钉钉了!
名字一旦写上去,交到老朱那里,那是想改也改不了。
见众人有些畏畏缩缩的,钱唐当即抓过一支毛笔,道:“列位,吾等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绝不能眼看着皇上犯下此等错处,孔圣光照千古,吾等身为圣人门徒,虽死无惧,留一姓名何妨?”
言罢,便在纸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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