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哭诉(1 / 1)

熙宁帝亲自来了?

景曦和谢云殊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些许惊讶。

他们昨夜睡得正熟时,熙宁帝却是一夜未曾合眼。

昨夜梁平匆匆押送人回京时,皇城宫门都已经下钥,但事关重大,梁平不敢怠慢,索性连夜命守宫门的禁卫禀了熙宁帝,硬是趁着夜色将人带回了宫里。

熙宁帝彼时正在柔贵妃宫里。

柔贵妃是宣皇后的妹妹,也是熙宁帝的表妹,再加上年轻漂亮,一向很得熙宁帝欢心。听闻景曦遇刺,熙宁帝犹豫再三,还是前来告诉了柔贵妃。

柔贵妃当场差点没晕过去,也顾不得尊卑,哭成了泪人儿,揪着熙宁帝的龙袍一边擦眼泪,一边要他彻查此事,快去将景曦救出来。

梁平迟迟没回来,熙宁帝和柔贵妃哪个也没心思安寝。躺在床上眼睛睁得比果盘里葡萄还大。一听禁卫禀报梁平回来了,熙宁帝匆匆赶了出去,把柔贵妃一个人留下干着急。

她虽然心机差了点,但在宫里待了几年,也有些手段,立刻就命宫女出去打探,没多久宫女回来复命,说梁公公带回来两个人,皇上召了龙骧卫进来,似乎是要动刑审讯。

“凶徒抓住了?”柔贵妃睁大眼。,

宫女摇头:“奴婢不知,只知道皇上又派人出去了。”她压低声音,往东边指了指,“似乎是往东宫去的。”

柔贵妃一手按住胸口,冷笑起来:“太子,昭昭遇刺和他脱不了关系!”

她咬着牙往桌子上重重一拍:“好哇,真当本宫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昭昭要是出了什么事,本宫拼着这条命,也要拉他们母子三人陪葬!”

宫女吓了一跳,慌忙道:“娘娘慎言!”

柔贵妃六神无主之际,宣政殿里,太子深夜被传了过来,一进殿就挨了一记耳光。

“父皇!”太子难以置信。

熙宁帝平时很注重太子的颜面,最多也就是责骂,这样直接动手,还是第一次。

那一记耳光使足了力气,太子的脸重重一偏,脸颊上瞬间就浮现出了指印。

熙宁帝高声斥道:“孽畜!早知道你如此残暴狠毒,朕就不该立你为储君!”

这是极重的责备!太子双膝一曲,重重跪了下来,惊惶道:“父皇何出此言,儿臣有何罪过,请父皇明示!”

他嘴上虽然说的冤枉,心里却重重一沉,心想难道是他动用禁卫中的人手去将晋阳斩草除根的事败露了?

熙宁帝怒极反笑:“好好好,既然你不承认,朕就让你看个明白!”手一抄,从御案上抄起一本册子,劈头盖脸地向太子砸了过去,正砸在太子额角。

那册子包了金边,边角尖锐,一砸之下太子身体一晃,眼前一阵眩晕,血沿着面颊流了下来。

见太子受了伤,熙宁帝也是一惊。

只是梁平的汇报言犹在耳,晋阳如今受惊不浅,还伤着了。熙宁帝这样一想,对太子的那一丝心疼还没生出来,就又消散殆尽,只剩下满肚子失望恼怒。

太子迟迟不听熙宁帝开口,只得忍着痛,将那册子捡了起来。

他看了两眼,顿时神情大变,如遭雷击!

这是一份口供,受审的人共有两个,自陈投靠太子后,借着禁卫的名头私下为太子做事,此次奉命去搜寻晋阳公主,太子也给了他们密令,让他们如果发现落单受伤的晋阳公主,就除掉她。

这份口供太子一看就知道说的全是真的,但绝对不能当着熙宁帝的面承认!

太子立刻叩首,连声道:“父皇,儿臣冤枉啊!这二人一定是有心陷害,才借着晋阳皇妹遇刺的机会嫁祸儿臣!”

熙宁帝怒意未消,见太子居然狡辩,更加恚怒:“畜生,晋阳已经自请离京,你还不肯放过她,还敢做下如此狠毒之事,朕百年之后,你的这些兄弟姐妹,岂不是个个都要遭了毒手!”

“……”太子越听越不对,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熙宁帝居然将景曦遇刺也算在了他身上,顿时惊骇至极,连连叩首,“父皇,儿臣对皇妹绝无半点恶意,更不敢做出派刺客行刺此等丧心病狂之事!”

熙宁帝漠然看着他,眼底满是失望:“朕看你心胸肚量太差,实在担不起储君之位。”

这句话就像是一记重锤,满殿宫人立刻垂下头去,努力掩饰住眼里的惊骇。

皇上这是要废太子了吗!

太子连连叩首,努力自陈清白,额头都叩出了血,熙宁帝才开口了:“你手上的政务都先放一放,在东宫里先待些日子静静心吧。”

就这么轻飘飘一句话,太子立刻意识到,父皇是要收走自己手上的权力,将自己暂时闲置了。

他心里发苦,自陈清白大半天,都抵不过那一本口供的分量——任谁来看,这都是太子先派人刺杀晋阳公主,然后怕晋阳公主侥幸逃脱,又派人扫尾去了——正常人都该主动避嫌吧!谁会在风口浪尖上冒险出手?

正常人确实干不出这种事,太子一向刚愎自用,异想天开。更麻烦的是,他的身份地位还使得他有能力去将异想天开化为实际操作!

往日里太子和谢丞相来往不少,有谢丞相规劝教导着,太子没机会展现自己化梦想为现实的本领。但因为谢丞相的嫡孙被指给了晋阳公主,太子对谢丞相生了疑心,这几日和谢丞相都没什么来往,谢丞相一个没看住,他就出了一记昏招。

晋阳公主遇刺,来来回回得利的也就那么几个。原本太子就是怀疑名单上的重要人物,他神来之笔一出,顿时把自己的嫌疑拉到了最大,吴王睿王和几个可疑朝臣的嫌疑程度迅速下降。

太子还想咣咣咣以头抢地,被熙宁帝命龙骧卫拖出去送回了东宫。

将太子逐走,熙宁帝在殿中转了几圈,心里的担忧不安越来越重,他猛地转身:“梁平!”

梁平立刻道:“奴才在。”

“去准备一下,朕要亲自去看晋阳——顺便派人去叫上谢丛真,他孙子也伤着了,想必也提心吊胆。”

梁平扑通一声跪下了:“皇上啊,刺客尚未落网,您不可轻履险地!”

他是真的害怕皇帝出了事。梁平今日主持搜寻整整一日,都没找到半个刺客的影子,万一圣驾一过去,突然冒出个刺客来,这可怎么办?

熙宁帝冷冷道:“叫贵妃也过来,她担心的紧。”

梁平还要苦劝,熙宁帝已经道:“住口。”

熙宁帝方才对着太子那种暴怒的情绪仿佛已经消失了,语气不冷不热,也并不疾言厉色。但梁平知道,这才是皇帝怒到了极点的表现。

再劝下去,不会劝住皇上,反而会触怒皇上。

梁平识相地闭了嘴,应道:“奴才这就去。”

一大早听说熙宁帝御驾亲至,景曦和谢云殊顿时都精神了。

他们两个各自都有伤,景曦伤在背上,谢云殊伤在肩头,梳洗十分不便。好在几个婢女都没在动乱中受伤,昨晚就被送了回来,匆匆服侍二人起身梳洗完毕,帐外已经喧闹起来。

——熙宁帝到了。

这位九五之尊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别人,直奔景曦而来,身后还跟着个宫装华丽,容貌清艳的美人,正是柔贵妃。

一看见景曦面色苍白,身上带伤的模样,熙宁帝还能忍住,柔贵妃却是立刻心疼地落下泪来。她扑过去将景曦的手紧紧拉住,想抱她又怕触及背上的伤,连声问道:“昭昭,你的伤怎么样,要不要紧?”

见景曦摇头,柔贵妃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哽咽道:“我可怜的昭昭,吃了这么大的苦头。”

熙宁帝也上前来,温声道:“晋阳,父皇知道你受了委屈,身上有伤不好行路,先随父皇回京休养吧。”

他话还没说完,景曦已经落泪道:“父皇,儿臣不敢回去,”

她面色苍白,神情凄楚,像一朵被风吹雨打过的菡萏一般轻轻颤抖着:“儿臣回了京城,就是太子吴王和睿王的眼中钉,哪里还有活路,只有去了晋阳,说不定还能保住一条命。”

说着,景曦失声痛哭起来:“父皇,儿臣愿意在此发誓此生再不回京,只求几位皇兄皇弟能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

她这么一哭,熙宁帝被她哭得揪心,又是难受又是不舍。眼泪簌簌往下掉的柔贵妃反而诡异地放下心来。

正因为了解景曦,柔贵妃才最清楚,景曦无论何时绝不会如此示弱——除非是她另有打算!

但柔贵妃自然不会去拆景曦的台,她身体一软,就势跪了下去,哭求道:“皇上,求皇上为臣妾与昭昭考虑一下,如今皇上还春秋正盛,太子他们就敢甘冒奇险刺杀昭昭,将来太子得势,我们岂不是只能一条白绫自缢了!”

宠爱的贵妃和疼爱的女儿都哭得梨花带雨,熙宁帝心中怒火更盛。

他待要开口,一旁的谢云殊终于待不住了。

——方才柔贵妃的话分明直指太子派人刺杀景曦,熙宁帝居然也没有反驳,这其中牵涉太多,谢云殊实在不敢再听下去。

想到这里,谢云殊微微垂首,不声不响地沿着帐子边缘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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