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昭见到了厉刚,他仰面躺在床上,两只脚都悬在床边,似是在起身时被人突袭,他的眼睛瞪得硕大,惊恐和讶异全部定格在脸上。
而他的胸口开了一个极其细微的血洞,那是被人用甩棍强行刺入造成的。
“我这是被人盯上了?”
花满楼颔首,他的脸上少有的不带笑容:“树大招风,你认为是谁杀了他?”
这个可真不好说,甩棍是他才打的,他也甚少出手,但若是有心打听,却是不难的,谭昭望着桌上带血的甩棍,才道:“厉刚武功不算强,但也谈不上弱,能一击杀了他,那四人恐怕还做不到。”
而且还费了点心思特意打了一根与他手中一模一样的甩棍,一个初出无名的小子在挑战四大高手后被拒,因此不忿杀了江湖“六君子”之一的厉刚,甚至还是在“六君子”之首的连城璧家中动的手,这名声传扬出去,恐怕是要跟萧十一郎并驾齐驱了。
这江湖,白是黑,黑是白,全靠一张嘴,也实在是非常厉害了。
“你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谭昭呵地笑了一声,“七童,你看我像那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人吗?”
花满楼当然知道不是,所以他才有些担忧。
“七童,咱们也去凑个热闹吧。”说着,谭昭原把甩棍放在了厉刚的身边,他倒是想看看这出戏到底该怎么演。
与此同时,顺藤摸瓜查消息的陆大爷,终于摸到了幕后主使逍遥侯的身上,但他却被绑架了,绑架他的人要他查一个案子。
“什么案子?”
“厉刚之死。”
陆小凤眼皮一跳:“厉刚死了?”
“没错,他就死在济南城中连家别院的客房内,你到了那边,自然就会看到了。”
“倘若我查出来了呢?”
“那么你就能见到想见的人,自然会有人前去接你们的。”
你……们吗?陆小凤眼中微微闪了闪,他已明白绑架他的人已远去了,这事情,当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好不容易找到杀死徐鲁子的凶手,现在又要找杀死厉刚的凶手,陆小凤只得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济南城内,他先是找个地方填饱肚子,这才翻了连家别院的门墙。
厉刚确实死了,却是死在了甩棍之下。
陆小凤登时心里咯噔一下,脸上迅速便露出了“不可置信、伤心难过、被背叛、还是难以置信、一定要求个明白”等一系列辛苦历程,陆大爷的演技,还是相当不错的。
演了一出戏,陆大爷就出门又打探消息去了,这回探的,自然就不是什么萧十一郎了。
另一头,司徒中平四人果然找到了萧十一郎。
萧十一郎的伤自然还没好全,当时在大明湖上,小公子设计让沈璧君以为是萧十一郎杀了沈老太君一把火烧了沈家庄,沈璧君气急攻心,拔剑就刺向萧十一郎的心口,一个刺得用力,一个无怨无尤不躲不避,这剑伤自然极重。
后来萧十一郎被小公子抓了,不给包扎不给上药,还又是吃海鲜又是喝酒,这胸口都要烂得生蛆了,风四娘费了好大的劲,才让这伤口初初结痂。
这层痂血脆弱得紧,只要稍稍一动,便会血流不止。
“风四娘,萧十一郎,若你们此时归还割鹿刀,尚还有转圜之地!”
“老娘竟不知,这江湖闻名的司徒大侠,说出来的话比那唱曲儿的还要好听!”风四娘愈是气急,脸上的笑容愈是妩媚,她本就是如同女妖怪一般的存在,“要打便打,何须这般婆婆妈妈!”
她一边说着,一边护着萧十一郎,萧十一郎却不愿意被她保护在后面,他小声说着:“四娘,我没那么脆弱,你……”
“你给老娘闭嘴!”
风四娘鞭子一动,已是迎了上去,女妖怪的武功自然不错,暗器也使得非常好,但要对阵四个高手,却是显然的捉襟见肘。
当初她去夺刀,面对一个独臂鹰王司空曙都招架不住,若非是萧十一郎及时赶到,恐怕那时就没命了,此刻她爆发了所有的潜力,也不过堪堪对阵十数回合。
“快走!”
“好一双亡命鸳鸯,萧十一郎,你还不悔吗!”
萧十一郎却动了,他手中是一柄刀,有刀的萧十一郎,即便身受重伤,也绝不是什么普通江湖高手可以比拟的。
就在海灵子一剑要刺向风四娘后背之时,一柄刀更快地划过了海灵子的天空,他的剑停住了。
下一刻,一道血注从海灵子的喉间喷薄而出,噗通两声,一声是海灵子倒下的声音,另一声……是萧十一郎单膝跪地的声音。
是屠啸天,屠啸天趁着此时,一掌打在了萧十一郎的背心!
萧十一郎没有吐血,但他脸上的血色已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而他胸口的衣服,已经渐渐透出了血色。
“老弟,你怎么样!”风四娘立刻奔了上去,却是极快就被赵无极拦住。
屠啸天出此一掌,心中愈发快意,便是一掌刚成,一掌又要袭来,与两人相比,司徒中平却要划水很多,甚至此时,他已停下了手,脸上莫名慈悲难忍,似是不想以多欺少。
萧十一郎就地一个翻滚,身上的伤流血愈发多了起来,这般下去,即便他没被人杀死,也会因失血过多而亡了。
“住手!”
一把动人的嗓音响了起来,声音带着无限的焦急与担忧,一下子便点燃了萧十一郎所有的斗志,他手中的刀已有些举不起来了,可他却举起来了。
而下一刻,也有人使出“金针”,逼退了屠啸天。
“你不该来的。”
“不,是我害了你,若不是我,你绝不会如此的。我若不来,于心难安。”
萧十一郎就说不出话来了,他的内心,何尝不是这般卑微地盼望着,只是他明白,所求不能得而已。
“连夫人,你让开。”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屠大侠若是再向前,便是与我无垢山庄过不去。”
投鼠忌器,得罪沈璧君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她背后的连城璧,即便是屠啸天之流的江湖前辈,也不敢贸然行动。
“连夫人,你这般做,连庄主知道吗?”
沈璧君护着萧十一郎后退,急言道:“我夫君最是仁善,二位不必再说。”
司徒中平是只老狐狸,自然也非常擅长偷换概念:“连夫人英勇,那你岂止他救你,不是心思不纯,萧十一郎杀过多少人,你救他,亦是等同于杀人,连庄主何等光明磊落之人,何曾以私情论过公事!”
这最后一句话,显然戳中了沈璧君的心情。
连城璧千好万好,心中却是放了整个江湖,他顾虑的东西太多了,也太内敛了,萧十一郎可以舍命为她,可……连城璧他不会。
风四娘正与赵无极生死缠斗,却是转头,瞧见……她一个恍惚,已被赵无极找到了空档,谭昭与花满楼赶到的时候,风四娘恰好被赵无极一掌打得滚落在地。
而连城璧,就站在不远处,神色莫名。
“七童,你不必出手,看我的就行。”
谭昭说罢,已如同一支急矢一般射了出去,赵无极一掌正要结果了风四娘的性命,谭昭刚好赶到截下这记杀招:“赵掌门不来赴约,却在这里跟个姑娘过不去,这传扬出去,可不动听啊。”
“是你!”
谭昭也没用甩棍,厉刚那一下,实在有些恶心到他了,便直接折了根树枝,与之对敌:“不过我这人呢,十分心善,既然你们不来,我便只能来找你们了。”
赵无极气急,手上动作愈发狠厉,可这小子也不知连了何等功夫,竟跟一只滑不留手的泥鳅似的,难缠得紧。
“你瞧瞧,这位海大侠,倘若来赴我的约,绝不至死了。”
风四娘已听得笑了起来,痛快,怎的一个痛快,即便撕扯到内伤,也没有破坏她欢畅的心情,亦或者……她是在借此,宣泄什么,掩盖什么。
“你与这萧十一郎,莫不是一伙的!”
谭昭却不接招:“左不过你们怎么说,你们是大侠当然你们厉害喽,不过呢,我这人最是记仇,赶明儿就找些人开个说书铺子,专讲诸位的“英雄伟事”,你们放心,我这人凭良心说话,既然诸位不想正大光明的来,那么我只好多费点心了!”
谭昭一拍脑门,喜道:“就叫——大侠背后的故事,定是极吸引人的。”
气人吗?太气人了!
这是什么,这是红果果的威胁,这在场江湖成名的大侠,哪个没点儿卜能说的秘密,哪个不爱惜羽毛,这倘若真被人说将出去,颜面扫地还算小的,怕的是——
这下,连追杀萧十一郎的事情都可以放一放了。
系统:论拉仇恨,宿主你果然天下第一,佩服佩服。
[客气客气。]
“执迷不悟,受死吧!”
不管怎么说吧,口号总要喊得响亮,谭昭也不急,毕竟他又不能杀人,就是占了先机又如何,更何况……他就是失了先机,人又能奈他何!
作者有话要说:系统一日手札:宿主,希望你这次,能帅够三秒【托腮.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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