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太和殿外,早有乌压压的禁卫在此守卫,为首的一个,正是钱谦。钱谦远远看到叶春秋走来,不禁显得意外,忙上前道:“春秋,你怎么来了?”叶春秋没有回答,而是道:“里面的情形怎么样?”“哎!”钱谦叹口气,才道:“里头正不可开交呢,怕是要出事……可是我却不敢进去干涉,只能在这外头盯着,春秋……”叶春秋却已不理钱谦,径直往太和殿里去了。太和殿里,依旧还是剑拔弩张,虽是每个人都在沉默,可是这沉默之中,却依旧带着肃杀之气。每一个人都在等着太后的决定,若是太后畏缩,肯接受杨一清的条件,那么自然是皆大欢喜,即便是太子,至少也可享一世的富贵。可一旦太后不肯让步,那么接下来,势必就是一场腥风血雨了,最后掉脑袋的是谁,谁也不清楚,只是大家都觉得浑身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心也似乎要跳到了嗓子眼里。张太后依然没有下定决心。她显得越发的焦灼,杨一清这些人敢在今天来逼宫,肯定是有他们的把握,而太后毕竟一直待在宫中,虽然有极大的声望,却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是无济于事。她是绝不容许有人夺了自己皇孙的帝位的,可是心里,又有另一层的担心,一旦撕破了脸,太子可就置身进险地了。而杨一清,已越来越不耐烦了,好在他还沉得住气,知道若是逼迫得太紧,反而会适得其反。王华则是阴沉着脸色,狠狠地瞪着杨一清。这杨一清,终究是曾经带过兵的人,什么场面不曾见过?即使在这个非常之时,根本不将王华放在眼里。终于,杨一清忍不住了,厉声道:“请太后娘娘早做决断,以安众心。”一个大臣,曾几何时有这种对当今太后指手画脚的能耐?张太后猛地抬起了眼睛,怒气冲冲地看着杨一清。杨一清与她目光对视,四眼交错,就差擦出了火星,显然双方都不肯让步。这时,那蒋冕不得不道:“请太后娘娘早做决断,以安众心。”他话音落下,许多大臣都意识到了什么,亦纷纷道:“请太后早做决断。”张太后本是咄咄逼人地盯着杨一清的目光,可是在这排山倒海一般的呼声之中,这目光从冷然,渐渐开始疑虑,接着,开始有了几分动摇和松动。不得不承认,张太后已经有些慌了,这倒不是她不够坚韧,实在是任何人面对这种选择,都无法做到足够的冷静。“安什么心,安谁的心?”眼看着张太后就要坚持不下去了,甚至有些人已经暗喜……就在此时,一个声音传来。正在气愤和无奈下的张太后愕然地抬眸,却见一人按着腰间的剑柄,大喇喇地走入了殿中。对张太后来说,这人是再熟悉不过了。张太后的脸,先是铁青,接着是愕然,之后是大喜过望。是叶春秋……叶春秋这个时候怎么来了?可这个问题已经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来了,让张太后感觉无力的身子,徒然间又有了力气。叶春秋不惊不慌地举步进来,神色间顾盼自雄,接着道:“方才本王听到有人想要请太后娘娘早做决断,却又不知是什么决断?”无数的眼睛朝着叶春秋的身上聚来。叶春秋则继续一步步往殿中走去,他的目光,坦然地与所有人的目光相对,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许多人的眼里露出来的慌乱。看来……自己来得正好啊。叶春秋却一点都不感觉轻松,因为他知道,接下来还有更大的考验。他一错眸,先是扫了杨一清一眼,杨一清则是冷冷地看着他,脸上是似笑非笑之态。叶春秋朝他笑了笑,笑中带着讽刺。此时已到了殿中,叶春秋拜下道:“儿臣叶春秋,见过母后。”叶春秋单膝拜下,手依然还是按着腰间的佩剑剑柄,这破虏剑乃是御赐之物,有带入宫中的权利。原本这还只是礼仪的象征,象征着陛下对他的厚爱,还有这鲁王殿下的特殊权利,可是现在,叶春秋不禁有些庆幸,这柄剑使自己心安不少。话音落下,殿中依然又是沉默一片。今天的许多人都想到了许多个可能,可似乎谁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么个意外。而叶春秋这笃定和沉稳的样子,使许多人心里,不禁有了几分阴霾。“亚父,你来了!”太子朱载垚已是站了起来,一双乌亮的眼眸紧紧地看着叶春秋,压抑已久的他,面上露出了几分惊喜。张太后也是喜上眉梢,叶春秋来了,使她终于有了一些底气,至少不必沦落到孤儿寡母们孤军奋战的境地。张太后便道:“起来,起来吧,起来说话,你来得正好,哀家正好要询问你。”叶春秋长身而起,道:“不知母后要问什么?”张太后瞥了叶春秋一眼,道:“而今皇帝传来噩耗,哀家这做母亲的,自是肝肠寸断,只是而今,国不可一日无君,哀家虽是悲痛万分,却也得为大明的江山社稷想着,而今群臣都以为太子殿下年幼,不宜克继大统,叶春秋,你以为……如何?”叶春秋没有急着回答张太后,因此大殿之中,又变得安静起来。许多人的心里开始弥漫起不安,因为叶春秋的到来,突增了变数。从一开始,大家都往一个思路去想,没有太后的懿旨,这叶春秋敢带兵入关吗?若是不敢带兵入关,他又怎么敢孑身一人入关?可是大家还是失算了,这小子,还真敢啊。此时,叶春秋抬眸道:“这些话,是谁说的?”张太后看了杨一清一眼,才徐徐道:“杨一清!”从张太后的口中吐出杨一清这三个字的时候,叶春秋的目光,已如电一般的扫在了杨一清的身上。杨一清又怎么感受不到叶春秋那目光下的尖锐,只是他的脸色依旧沉稳,因为他非沉稳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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