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永和叶春秋曾有很深的矛盾,而且自从叶春秋出现后,可谓是夺去了在朱厚照跟前的许多的光芒,谁相信张永对叶春秋没有怨恨之心?谁相信张永对叶春秋没有嫉妒之心?而现在,张永眼看着叶春秋的势力越来越大,想要从中作梗,也就显得顺理成章了。此时,刘瑾又道:“若不是镇国公有超凡的医术,竟能解雷公子之毒,只怕那张永不但会得逞,而且想要顺藤摸瓜,将他揪出来,只怕是比登天还难了,陛下,这是天佑大明,天佑太子殿下啊。”刘瑾这最后的话就是刘瑾最高明的地方了,朱厚照的性情,他虽是比不上叶春秋看得那么准,却也知道收放自如。可细细一想,不正是如此吗?朱厚照的脸色明显的变得缓和了一些,却是道:“这哪里是什么天佑,是春秋的功劳。”他顿了顿,看着左右道:“那么御马监,新的掌印,由谁来担任呢?”这是内廷的事务,可是朱厚照却是当着外臣的面问了出来。此时,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御马监的关系重大,其实这个职责,关系到的不只是内廷,对刘瑾来说,固然这个人选极为重要,因为御马监掌印,是最有机会挑战司礼监的。而对于几个国公来说,御马监掌握着内四卫和勇士营,手握京师的兵权,绝对不可小看。而对内阁来说,谁来任御马监掌印,也对朝内的事务息息相关。朱厚照看起来是漫不经心地一问,大家却不敢轻易而答。朱厚照见众人不言,便问刘瑾道:“刘瑾,你来说。”刘瑾沉默了一下,才道:“兵仗局太监张绍,为人倒也勤恳,奴婢以为,他合适。”张绍不是当初东宫的旧人,这也是刘瑾的小心思,一个和陛下不亲密的人,若是掌了御马监,哪里有什么资格和自己斗?何况据他所知,这个张绍,倒是颇为老实的,这样的人才对他没有大威胁,不是吗?朱厚照左右看了一眼,皱眉道:“此人懂兵事吗?”刘瑾不由愣了一下。论起来,太监懂军务的人不多,不过无论懂还是不懂,历来大家对于这个不太看重,不过到了朱厚照登基,就不一样了,他本来就爱军务,所以自然希望御马监的掌印,是个懂军务的,而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跑去掌着自己的内卫。那张永当初在东宫的时候,见陛下好舞枪弄棒,所以为了投其所好,没少研究兵法,也正因为如此,朱厚照才让他做了御马监掌印,可现在陛下还要找个懂军务的,这在宫里,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啊。倒是那站在角落里的谷大用,心里却是急了,一听到刘瑾要推荐张绍,更是怒火中烧,按理,御马监出缺,他这个陛下的心腹有极大的机会,自己可不能白白错过这个机会,可是等听到朱厚照问张绍是否懂军务,谷大用的心又凉了。他也不懂军务啊。若是别的天子,还可以搪塞过去,大不了说略懂就是,可谁都知道,当今陛下对军务是最清楚的了,你敢说懂,陛下就敢来考验你,想要蒙混过关,实在太难了。朱厚照此时又冷冷地道:“这御马监乃是要害,关系重大,若是再出一个张永这样的人,该怎么办?这张绍,朕可不放心,连张永尚且如此,何况是他?”这又引申出了朱厚照的担忧,没错,张永尚且不可靠,御马监这样权柄重大的地方,关系着内宫的安全,一旦有人如张永这般,内宫就岌岌可危了。既然朱厚照不信张永了,其他人,就更加无法信赖了。众人默然了。这样说来,想要寻一个既懂军务又是赤胆忠心,至少又能令陛下放心的人,实在是太难太难了。即便连谷大用,这时心里都是发虚,不过他心里倒是急了,自己这东厂督主,实在是味同嚼蜡,一丁点意思都没有,可是机会就在眼前,不争取一些,他又如何甘心。谷大用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鼓起勇气上前道:“奴婢倒是想为陛下效力。”朱厚照只看了他一眼,却是踟蹰,张永不可靠,谷大用未必就可靠,当然,相比于其他人,谷大用还算是靠得住一些;可是此人对军务一窍不通啊,谷大用是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人,他怎会不知呢?刘瑾一看势头不妙,这谷大用若是成了御马监掌印,可不是好事啊,刘瑾忙笑着道:“谷公公在东厂好好的,平时厂卫还需仰仗着呢,依着奴婢看,谷公公擅长的是厂卫,而非军务。”刘瑾的这一句话打消了朱厚照的疑虑,可是谷大用心里却是暴怒了,你刘瑾竟在这里捅咱的刀子?谷大用咬着牙,正待反唇相讥。就在此时,朱厚照突然道:“朕倒是想起了一个人,钱谦可以。”“……”暖阁里的所有人,又是一下子沉默了。陛下居然提到了钱谦……这钱谦分明不是太监啊。可细细一想,大家就都明白了,陛下能信任的人,在这紫禁城里不会超过十个,叶春秋固然是其一,不过他有更重要的事,绝无可能,至于从前在东宫的旧人,大家都是各司其职,早有了才差使,更不必提他们对军务一窍不通,何况这些人真的信得过吗?若是信得过,那么张永又是怎么回事?反而是钱谦,一直是朱厚照的干儿子,朱厚照当初出关去大漠,就是钱谦一路尾随,中途也没出什么大差错,假若他有什么不忠,朱厚照早就性命不保了。再者,钱谦是备倭卫起家的,对军务也称得上是精通,除了钱谦不是太监之外,几乎所有的条件都符合了。只是……最大的难题就是,钱谦不是太监啊!刘瑾一听,眼睛一亮,忙道:“陛下所言甚是啊,钱大人乃是武才,一直都在宫中值守,对宫中的事再熟悉不过了,何况……他练兵有方,若由他掌御马监,这勇士营,大为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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