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收服朵颜部,对朝廷的好处,绝不亚于一场大捷。一时满殿的君臣,俱都大喜过望,悬了多日的心不禁也是安放回原处了。朱厚照更是激动的很,神色飞舞,一双眸子里散着自得的光辉,他只恨自己只能躲在这紫禁城里,无法去亲临其境。见诸师傅们道贺,朱厚照喜滋滋的道。“这是普天同乐的事,哈,赶紧将此事,传抄邸报吧,咱们大明,已是很少有这样喜庆的事儿了。”想到那叶春秋在关外风光得意,朱厚照心里又不禁寥寥起来,他本就是极向往关外,奈何却如锁在囚笼,无法脱身。若是可以,他真想策马奔腾至关外,身临其境的和将士们分享这份喜悦,与叶春秋畅饮一番,规划宏图。此刻的朱厚照心里对叶春秋既羡慕,又是激动,可奈何他只有想象的份了,最后狠狠握拳,道:“这么说来,危机解除了,好,这是先帝保佑。”其实朱厚照还真不信这个。可是曹公公开了这么个头,却是没有人反驳,连朱厚照都没有。这不是因为他们昏聩,不能分辨出夸大之词,而是在于,这本身就是他们所需要的,先帝……既关乎到了当今天子的孝心,更关系到了殿中所有人对先帝的感情。天家本无情,唯独到了弘治、正德两朝却成了怪胎,那先帝实在太完美了,因为受过郑贵妃的戕害,所以终身只娶妻张太后,不纳任何妃子,也只有朱厚照这么一个儿子。父子之情,岂是其他天家父子可比,这弘治,可谓是天子中的圣人,家庭观念极强,且对待大臣亦是极为友善,从不轻易苛责怪罪,而今,这曹公公一句先帝,却是令所有人都不禁心里思念起先帝的好来。刘健此时眼里闪着泪花,他长长松了口气,道:“陛下,老臣有一言。”朱厚照抿抿嘴,笑着道:“爱卿但言无妨吧。”刘健缓缓拜倒,格外诚恳的道。“方才曹公公说起先帝,老臣潸然泪下,本来朵颜部欲反,老臣心忧如焚,而今总算有了一个好的结果,老臣老迈,不堪治事,老臣承蒙先帝不起,委以中枢,老臣心中感激万分,奈何这无用之躯,只恐不能为陛下分忧,反而耽误了军机大事,恳请陛下首肯,准臣告老还乡。”刘健如释重负了,现在天下还算太平,他也算是不负先帝所托,交出了一张还算漂亮的成绩单,波折是有的,总算结果还算满意,没令人失望。刘健确实老了,而今老眼昏花,垂垂老矣,连走路都需人搀扶。朱厚照闻言沉默了片刻,最后有些不舍的道:“好吧,既然如此,谁可为朕分忧呢?”刘健道:“自是等廷推的结果。”朱厚照只好点头,叹口气,道:“就这样吧。”他看向曹公公,这家伙一张嘴巴倒是颇为厉害,给了朱厚照一个极深刻地印象,不禁认真省视起曹公公来,兴奋的道:“关外还有什么消息?”“有呢。”曹公公得到朱厚照的关注,自然是盈盈笑了起来,“据说,镇国公决心每年让利朵颜部百万纹银……”百万纹银,方才还如释重负的刘健心里咯噔了一下,这镇国府的银子,还真是大风吹来的,一丁点都不懂得爱惜,简直是糟蹋。曹公公继续道:“而朵颜部自此之后,所有的草场,都与镇国府共享,青龙那儿,已经送出了快报到了山海关,要在关内征募流民出关呢。”刘健立即大惊失色,出声抗议:“陛下,这……有些不妥吧,历来汉人出关,大多是受不了那苦寒,汉人出关去放牧,这……这不曾听说过啊。”朱厚照却不以为然的道:“啊,这个事,叶爱卿早和朕说过了,朕也已经应允许诺,啊……流放一些囚徒去青龙,还有,若是有人肯出关的,各处关隘,也不得涉阻。”朱厚照看着一脸担忧的刘健,想了片刻,才继续道:“他在关外,孤立无援,举目无亲,要对抗鞑靼,自有他的办法,朝廷这么多年,对鞑靼和瓦剌,都不曾有过行之有效的办法,那么,就不妨让他试一试吧,试一试,没什么不可以。”这令几个内阁学士心情很复杂,这叶春秋,还真是惹事精啊,白白百万纹银送出去,怕是用不了多久,满朝文武,又要吐血了,虽说花的不是朝廷的银子,可是非议却总是少不了的。这钱要是花在刀口上没人非议,可给朵颜部,岂不是要打水漂了,那不让人心疼才怪。朱厚照却显得很高兴,道:“叶春秋这一次大功于朝……”他卖了个关子,方继续道:“不过朕却是不赏,得先攒着,好了,你们且都出去吧,曹公公,你留下,朕有话问你。”曹荣心花怒放,交好运的时候到了,于是刘健诸人退下,那刘瑾还杵在那儿,朱厚照横瞪他一眼,刘瑾只得乖乖告退。这暖阁中,只留下了朱厚照和曹荣,朱厚照笑吟吟的:“你是自山海关来的吧,你说这关外是什么却情景,从京师出关,路上可太平吗?”曹荣喜滋滋道:“陛下,太平着呢,陛下克继大统以来,海晏河清,天下安定,军民和谐。”他笑的如一朵花一般灿烂。朱厚照便眯起眼,贼兮兮的道:“很好,朕明白了,你就在山海关镇守是不是,小曹啊,朕很欣赏你,不过你呢,明儿就要回山海关去,朕晓得你是有才干的人,将来肯定有大用,不过现在不急,朕还需你在山海关,你对朕可是忠心耿耿的吧?”曹荣一听,顿时泪流满面,这一次,显然他赌对了,曹荣二话不说,已是拜倒在地,道:“奴婢对陛下的忠心,可昭日月,陛下但有差遣,奴婢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很好。”朱厚照笑嘻嘻的道:“现在天气还凉,暂时不需借重你,等天气热了一下,入了夏,朕自然有用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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