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春秋又怎么不了解,其实魏国公也不可能继续查下去,若是真是要查到底,这牵涉的人可不是一个两个,只怕有不少人还是陛下的老相识。这一点,叶春秋也不得不佩服起魏国公,在这件事上,他拿捏得极好,既给人留了一线生机,又利好了镇国府。朱厚照却道:“朕想不明白,那些私商,哪里来的这样多的船?据说有的私船,竟不比福船要小,装载的货物,价值数万纹银。这还只是一条船啊,朕仔细思量了你的话,你说的一丁点也没错这些私商,分明就是抢朕的银子,实在可恨。”数万纹银吗?叶春秋心里想,数万纹银,只是大明的行情而已,运到了外头,还不知要翻多少倍呢,这便是暴利的行业,也正因为是暴利,所以才有这样多的人铤而走险,也才能雇佣这么多人,经营出这么大的人脉。朱厚照道:“朕定要禁绝走私不可,你的水师,得赶紧练出来,到时专门抓这些私船,且看看,谁要和朕争利。”发了一通牢骚,时间渐渐地过去,而卧房那边,还是不断地传来吃痛的叫喊声,倒是经过朱厚照岔开话题,叶春秋的神色也放松了一些,至少没有再浑身紧绷着了。倒是刘瑾此时在旁道:“陛下该回宫了。”朱厚照瞪了刘瑾一眼,摇摇头道:“朕不回去,今夜就住在这里。”刘瑾一脸的苦色,朱厚照却是不耐烦地挥挥手道:“你要走,走就是。”刘瑾便不敢说话了,吞了吞口水,看了叶春秋一眼,叶春秋只是莞尔一笑,此时道:“陛下有没有想过,若是私商不肯就范呢?”“嗯?”朱厚照看着叶春秋,道:“他们敢?”叶春秋认真地道:“这是十倍之利,足以让任何人铤而走险,臣觉得,接下来不会这样简单。”朱厚照便皱着眉,一时无语。倒是这时,一个小丫鬟急匆匆来道:“禀公爷,外头门子说,王参事来了。”叶春秋当叶老太公已经命人去了给跟叶家关系亲近的各式人物说了王静初要生的事,所以王守仁得了消息,才深夜赶来的,便连忙叫人领他来。可是等王守仁进来,却见王守仁皱着眉,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见朱厚照竟也在此,不由震惊,连忙向朱厚照行礼,朱厚照摆摆手:“不必多礼了,你妹子要生了,何以这个样子。”王守仁听罢,喜出望外,其实他刚才进来这院子的时候,就听到了卧房那边的动静,此时听到朱厚照的话,便更确认了。王守仁看向叶春秋道:“恭喜,恭喜。”叶春秋便朝他回礼道:“同喜。”随即王守仁却又道:“秦皇岛那儿出了点事故,是最新的消息,招商局的孙大掌柜接到了消息,便托我来禀告,他现在还要在那儿处理。”“什么事?”叶春秋皱起了眉道。王守仁道:“秦皇岛已经开设了码头,现在源源不断的匠人和苦力已经入驻,开始修筑各种设施,镇国府总计租用了七百多艘大小船只,专门用来给岛上运输补给和货物,岛上的人已有七八千人,在那儿,现在已经修了谷仓,不过……就在今天入夜,火药的仓库却是炸了,死了九十多人,也酿成了火灾,烧掉了不少临时搭建的屋宇,幸好是在夜里,又因为火药的仓库距离其他仓库较远,虽然损失不小,却没有波及的太大,只是……”叶春秋和朱厚照的脸色都拉了下来。叶春秋道:“是人为,还是事故?”王守仁看着叶春秋和朱厚照难看的脸色,道:“火药的仓库,一向是慎之又慎的,决计不敢有什么疏忽,而且事后发现有几个招募来的守仓护卫不知所踪,既没有找到他们的尸骨,也不见人影,后来听人说,他们是连夜乘船走了,不知往何处去了。”人为……叶春秋已经在心里说出了答案,眼眸不由眯了起来,显得很是凝重。岛上的火药是用来开山炸石的,毕竟要对一座孤岛进行大规模的建设,单凭人力进度太慢,所以无论是修建道路或是其他,火药都必不可少。现在有人明显想要破坏秦皇岛的开发,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不希望秦皇岛修成一个巨大的港口,也不希望镇国府的水师搭建起来。又或者是,某些人想要示威。这些尽都有可能。朱厚照则已是暴怒,道:“是谁?几个护卫有这样的胆子?查了那几个人的底细没有?”王守仁无奈地摇头道:“查不出,本来这种护卫,都是小心甄选的,大多都是良家子,不过现在来看,他们的身份应当都是假身份,甚至有几个,早就在镇国府里办差,可能很早之前,就已被人安插进去了。”镇国府家大业大,有人安插进去,可谓是防不胜防,叶春秋甚至觉得,可能在水师的内部,怕也有人安插了人手,叶春秋看向朱厚照,凝重地道:“陛下,看来有人不喜欢镇国府的水师。”朱厚照点头道:“朕知道,朕也知道那些该死的私商是嫌疑最大的,他们这是要做什么?”“示威!”叶春秋脱口而出,接着道:“陛下开始严查私船的时候,他们已经损失惨重,现在这样做,其实是要给我们一点颜色看看。”朱厚照冷笑一声,而后道:“是吗?”过了半响,朱厚照道:“刘伴伴……”刘瑾连忙上前道:“奴婢在。”朱厚照这时候已经火了,他从未想过有人敢借着这个来挑衅他的权威,原以为轻轻松松的一道旨意下去,私商们就灰飞烟灭,可实际上,这些人非但没有噤若寒蝉,反而居然还敢做这些小动作。朱厚照接着道:“厂卫立即调拨人手,给朕狠狠地查,从京师到秦皇岛,从秦皇岛到宁波、泉州、松江,一个个的给朕查清楚,到底是什么人有这样的本事,有这样的胆子。”(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