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年轻力壮的人下了工,都喜欢喝两杯水酒解乏,有的人想给家里的女人寄一些时兴的绣花鞋或是扯几匹布回去,甚至连卖书的也有,这儿的学徒愿意识字,倒不是因为好学,只是在这儿,识字和不识字不一样,会算数和不能算数也不同,这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利益,看些能看得懂数据和图纸的匠人,往往薪俸很高,待遇也是不错,做事也轻省,反观寻常的学徒,两眼一抹黑,只有做苦工的命。因此不少人自发地去读书写字,这儿的夜校一到夜里,就是人满为患,虽然教授知识的只是一些老童生,没什么前途,许多人授馆在其他地方不过是得几斤腌肉而已,而在这里,却是另一种方式,许多老先生赶到这儿,随便租赁一个屋子,门口放一个碗,进来愿意听课的,便丢几枚钱进去,足足讲一个时辰,便散课,明日你来不来,也与他们无关,不得不说,有了这个需求,倒是让不少授馆的穷先生寻到了一个出路,现在镇国府这儿,各种名目的夜课班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虽然教授的都是一些粗浅的知识,基本的识字和算数而已,可在这儿,却是很受追捧。造车养活了许多人,而这些养活来的人,同时也渐渐开始了崭新的生活,叶春秋一直忙着学堂和研究院的事,时间飞逝,转眼到了半月之后。这个时候,大婚之期已至,接着便是礼部的官员登门,自是安排礼仪的,毕竟是赐婚,是天下人的表率,怎可轻忽怠慢?因而现在的叶家,已有礼部的官员入驻,这儿该做什么,那儿要装饰什么,指手画脚的,倒是叶老太公很稀罕这位礼部来的大人,毕竟人家除了为了宫中的,也算是为了叶家的体面嘛,于是整日在这府里跟着那礼官瞎转悠。越是这个时候,叶春秋越是无语,婚礼的前一日,叶春秋心情不免激动,却受命入宫,朱厚照早已精神奕奕在此等候了,他在暖阁里,显得格外的神气活现,道:“老三,婚礼筹措得如何了?”叶春秋道:“陛下,已经妥当了。”“这就好。”朱厚照颌首道:“明儿就是你的大婚之期,朕这个做兄长的啊……”说到兄长二字,朱厚照不自觉地抬头挺胸,挺得意的。心里不免转过许多的思绪,虽然朕不如你,可朕是你的兄长哪,有一句话不是说吗,长兄如父,咦,好像这个是得等你爹过世之后才能说的,话又说回来,朱厚照突然有个莫名的猜想,这若是将春秋的爹弄死了,岂不……这个好像很有诱惑力啊,不过也只是一想而已……朱厚照总是脑洞很大,他自己都已经习惯了自己跳跃式的思维了,倒是适时地想起了正事,忙端正自己的思绪,对着叶春秋笑道:“三弟,为兄平时也没给你什么好处,倒是尽都仰赖你为朕鞍前马后,朕就在想,明日该给你一份大礼,你不必多问,你现在问,朕也不告诉你,总而言之,你明儿等着接恩旨吧。”朱厚照想到要送给叶春秋的大礼,很得意开心地露出个大笑脸,旋即又想到一件事,转而收敛起几分笑意,认真地道:“镇国新军要扩招了是吗?”叶春秋也不知朱厚照所谓的大礼是什么,他倒是不敢有什么期待,反而有点儿……怎么心里凉飕飕的,但愿不是什么胡闹的东西,这是婚礼啊,人生三大得意的事儿之一,请来了这么多宾客,若是小皇帝又来玩一票大的,那就真的坑死了。见朱厚照又正经起来,叶春秋方才松了口气,道:“是啊,打算扩编五百人,臣弟已经上了章程了,陛下没有看吗?”朱厚照便道:“自然是看过,五百人太少了一些了,不过无妨,一切由你,朕信得过你嘛。”和朱厚照又说了一些镇国新军的事,叶春秋便动身告辞,婚礼要忙的事多着呢,想到从此之后,王静初便过了门,不用如以前那样见个面也千难万难的,叶春秋便乐呵呵的,心里想到那张端庄而娇俏的脸,不由生出一丝暖意,其实在很早的时候,他就将她当做了自己的家人。临走之时,朱厚照禁不住又提醒:“记着啊,等朕的大礼。”叶春秋又是汗毛竖起,后襟发凉,吓得叶春秋腿肚子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朱厚照是个什么人呢,历史上偷偷溜去关外打仗,躲到街上去劫掠民妇,大致上,属于那种永远只会给人惊,却很难给人喜的人。不过……正经起来,其实也还算正常,可是不正经起来……那就是个十足的坑货了。叶春秋一肚子的又惊又怕,很不想自己的婚礼之中有什么遗憾,可是想到朱厚照说到大礼时那贼贼的样子,而且如此慎之又慎的提醒,叶春秋有种莫名的预感,明儿必定是要大吃一惊……造孽啊这是。对于朱厚照,叶春秋很多时候也是无可奈何的,在心里无奈地摇摇头,匆匆地回家。回到叶府,只见那礼部来的周郎中正在堂中一再告诫着迎亲的事,如何迎亲,应当说什么,叶老太公要在哪里等,叶景当如何,这炮仗放多久。叶老太公倒真的是听得如痴如醉,想不到有这么规矩啊,比乡下的规矩还多,这规矩越多,他越是喜欢,气派啊,小门小户迎亲有这么多规矩吗?当然没有,此次婚礼,就是叶家向人宣告的时刻,咱们叶家,发迹了!叶春秋回来,先作揖朝叶老太公行礼。老太公便绷着脸道:“春秋呀,你这样作揖是不对的,理当将右手往外翻一些,拇指要翘高,身子再倾一些,这是周大人说的,周大人的话,很令人服气啊,咱们叶家啊,现在也算是大户人家了,噢,不对,用周大人的话,叶家也算是高门巨族了,这行礼如仪的规矩,得立起来,你要做起表率,从此往后啊,叶家的子弟……”(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