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登船了吗?船就在眼前的码头上,一旦登上了船,就可以直接从天津卫出海,想必那儿,早有海船在等候了,而某种程度来说,朝中的百官,只怕的确有不少人希望焦芳自此远走高飞吧,比如刘瑾,比如张彩,比如很多很多人,他们平时和焦芳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一旦焦芳下狱,谁知道会说出什么来呢。于是焦芳一旦落难,有人惶恐不安,便成为了焦芳奋力一搏的马前卒,又有人落井下石,恨不得焦芳立即去死。而焦芳远走高飞,未尝不是一件让很多人松一口气的事。叶春秋在月色下,看着焦芳,看着他得意洋洋、踌躇满志的样子。叶春秋道:“焦公的布置,确实是令人叹为观止,实在令人佩服。”只是顿了一下,叶春秋又道:“只不过,焦公似乎忘了一件事。”叶春秋突然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焦芳微楞,旋即大笑:“什么事,还请叶侍学见告。”叶春秋却也突然一笑,他将朱载垚搂得更紧,然后道:“心思越是缜密,布局越是精妙,其实就越容易被人看出漏洞,因为很多时候,太多的巧合,反而就是最大的破绽,这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多的巧合呢,焦公认为呢?”焦芳的脸色微变,眼中闪过恼怒,他已不愿和叶春秋再多啰嗦,可是现在,却是沉眉道:“叶侍学是什么意思?”叶春秋叹了口气,道:“焦公的布置,确实是出其意料,只不过……现在胜负还未有定论。”“什么……”焦芳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却在这个时候,突然一声巨响打破了夜空下的寂静。这巨响竟是从码头处发出来的,靠着岸边和栈桥的几艘大船突然爆开。轰隆……黑夜闪亮着光芒,划破了天际,在这一瞬的光芒里,让叶春秋清晰地看到了焦芳惨白的脸,还有那一双眼睛中的惊惧,甚至能看到焦芳的脸上闪过不可置信,有着狐疑,有着恐惧,有着无数的情绪交织。大船炸了,木屑横飞,接着升腾起一团火焰,火焰席卷着一切,疯狂地窜起。。这岸边有七八百之多,此时当硝烟弥漫,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只剩下了错愕。甚至他们已经来不及有什么思想,他们甚至无法去思索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知道,耳边依旧还回荡着轰隆的声音,许多人直接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炸,吓瘫在地。叶春秋已是捂住了朱载垚的耳朵,他尽力地将这襁褓里的朱载垚的耳朵捂紧,可是依然受惊的朱载垚,发出了震天的嚎哭。而就在这时,就在所有人都诧异的功夫,叶春秋却是突然动了。就在所有人慌神的时候,叶春秋竟是如一支利箭般****而出,他用全身护住怀里的朱载垚,速度极快,撞开了前头几人,身后立即传来了叫骂声。有人开了火铳。砰……迎面而来的人,下意识地提刀往叶春秋的肩头斩去。叶春秋没有理会,方才爆炸声响起,叶春秋便知道这是天赐良机,在这黑夜之中,在这震惊之下,能够迅速反应过来的人,已经十步存一。他没有半点迟疑,便疯狂地朝着码头不远的林涧发足狂奔,浑身上下,血液沸腾,身后传来了隐痛,一股粘稠的液体浸透了叶春秋的背,可是叶春秋此时已完全不在乎,他只是紧紧地抱住朱载垚,埋头奔跑,此时炼体术的长久练习,终于展现出来,叶春秋犹如一只狡兔,迅速地穿过了许多的人。焦芳在惊恐下,已经反应过来。他方才还在想,何以这里会有火药,何以这里……可是他现在来不及多想了,心里有太多太多的疑问,却绝不是现在解开的时候,他面目狰狞,看着叶春秋的背影,立即大叫:“拿住他,拿住他。”无论是叶春秋,还是太子,都是他的筹码,是他东渡之后的资本,他怎么能让叶春秋带着太子逃脱掉?他分明看到叶春秋的背部挨了几发火铳,理应这个时候,他受伤了,这样他能捉会叶春秋的机会还很大,所以他当即大叫人捉拿叶春秋。他的党羽们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他们知道利害关系,叶春秋若是带着太子逃了,现在又失去了渡船,他们这些人,只怕都要死无葬身之地。于是一声令下,无数人蜂拥朝着叶春秋的方向追去。此起彼伏的火铳声也传出来,叶春秋的背影,似乎还可以看到,因此大家纷纷提刀追击。前方……就是浓夜。叶春秋死死第抱着朱载垚狂奔,朱载垚发出滔滔大哭声,暴露了他的位置,叶春秋感觉背部越来越疼痛,却还能勉力支撑。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往前走,若是停下一步,就是多一分的危险。身后的追兵已是漫山遍野追杀而来,只是在这时候,这些追兵突然察觉到了异样。前方是浓夜的黑暗,黑暗之中,突然闪烁过了一丝寒芒。是钢矛?一柄……两柄……三柄……越来越多,一字排开,竟如长蛇,一个个自浓夜中走出的人身穿着全身的板甲,犹如夜中的死神,他们步伐坚定,挺着钢矛,而后哗啦一声金属摩擦,整齐划一,向前迈进。镇国新军……是镇国新军……只是……镇国新军怎么会在这里?没有人继续追下去了。因为叶春秋已经赶到了镇国新军的阵前,朱载垚的滔滔大哭声声震如雷,铿锵的金属摩擦声,犹如伴奏的交响曲。一百个镇国新军,整齐划一,手中的钢矛纹丝不动,迎着夜风,稳若磐石一般,横在了焦芳党羽们的面前。此时此刻,所有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叶春秋不得不小心地哄着朱载垚,劫后余生,依然有些心有余悸,幸赖自己冲杀而出时,用身体护住了朱载垚的全身,仔细检查了一番,叶春秋松了口气,虽然受到了惊吓,可是至少……朱载垚没有受到任何伤害。(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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