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清越抵达的第一站是灵飞国北部的思龙城。春风阵阵,绿意盎然。这座城为中心的大片区域,和清越的潜崀山有迥异的风景。这里是有名的春景城,一年都是春季,一年又一年,就成了永恒的春。
我说:“为什么选这里?”
清越说:“一嘛,是这里好看。二来嘛,顺便过来拜访个朋友。”
我想了想:“哦……”
清越说:“你不问我是哪个朋友吗?”
我说:“是哪个朋友?”
“虞宝竹。”
……
虞宝竹所在的家族虞家,也是灵飞国很厉害的家族。而厉害的家族,往往关系都还不错。
清越说:“其实呢,灵飞国拥有渡劫期的大家族,相互之间关系都还过得去,我听说了他们偶尔还是会斗斗,但一般不会伤了和气。”
我说:“这个很好理解。端午师兄说过,要分析事物的主要矛盾。想想看,灵飞国的主要矛盾应该是什么?肯定是幻海战场。今天在灵飞国内是敌人,或许明天在幻海战场上就要把性命托付对方。所以呢,不能伤和气。”
我又问:“你和虞宝竹是怎么成朋友的?”
清越想了想:“大约是斗了一下,就成朋友了。”
我惊讶起来:“逗了一下吗?谁逗谁?”
清越说:“你知道的,我一向不喜欢跟没关系的人产生纠缠。所以当然是她主动的。”
听说,喜欢逗别人,大约是对那个人有好感,才会想要吸引注意力。
我说:“她应该挺喜欢你。”
清越说:“她最先开始斗我的时候,我很生气,就把她打了一顿。没想到她不服气,后来被我揍了几次就老实了。我其实没有打算让她成为我的朋友。后来她出了点事,差点死了,我救了她。”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其实,有时候不用发那么大的脾气,一方面是对自己的身体不太好,另一方面是,她应该没有恶意,没必要揍她一顿。”
清越说,“哦……是吗……”
我拍了拍清越的肩膀:“这些年我已经可以沉静下来,很少再去揍人了,否则那不成熟。你也应该这样,我们一起把自己的性子收敛一点,这样会发现更多的美。那句话说得多好,美在沉静中。”
清越细细品味一番:“好像有道理。”
我点点头,感到欣慰。又问了一句:“对了,她是怎么逗你的?”
清越想了想:“她说你不怎么样,一定要介绍一个男朋友给我,还说我不要不识抬举。”
我沉默了一会儿:“哦……对了,你是怎么揍她的?我觉得既然揍了,就一定要揍出风采,揍出效果。她有没有鼻青脸肿?这都没有,揍的效果还不到位,下次补上吧。”
清越眨眨眼,“你不是说美在沉静中吗?”
我说:“你动起来也很美。实在不行,你沉静,我来动。”
清越哈哈大笑。
小呀在后面跟着笑。
我觉得,它露出人一样的表情实在太蠢了,就把它打了一顿。它委屈地钻到清越身边告状。
清越捏了捏小呀的脸,反手把它按在身下,骑了上去。
“我们走吧!”
关于这次的闲聊,关于小呀被我揍了一顿,没有下文了。我想,很多事情都是这样,不重要,也不需要一个交代。乱七八糟地就结束了。
挺好的。
我们一路向虞宝竹住的地方飞去。
……
思龙城再继续往北,飞了数万里。此处没有什么山川大河,鸟瞰只有一片绿意盎然的青草地,绵延向远方,草绿天蓝,在视野的尽头绵延成一条线,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地。
在视野的尽头,终于出现了一座小山包,孤零零地立在那里。我想,那座山可真是孤独,住在那里的人一定也很孤独。
我说:“虞宝竹就住在那里吗?”
清越说:“就住在那里。她也是混沌灵体,跟果儿一样,在某些特殊的条件下,修炼速度飞快。她的岁数比我们两个大不了多少,但如今已经是化神后期。如果单论修炼速度,可以说是不输我们两个的。”
我说:“那挺快了。她的体质叫什么名字?”
清越说:“叫九死灵体。”
我说:“九死灵体?听起来就好像死一次就能厉害一点似的。”
清越说:“就是这样。她死一次,修炼速度就能快上很多倍。当然,不是真的死了,但也不能太假,反正每次死都很凶险,一不小心就没了。现在她已经了七次,修炼速度和我们两个差不多,不过我劝她不要再死了,再死我恐怕救不了她。”
我听了清越的话,没有说话。
我们两个飞到小山包的上方,朝下望去,孤独的小山包上面有一个孤独的小木屋,里面走出来一个孤独的女人。
女人披着头发,这在女修士当中是极为罕见的。女修士注重形象,而发型是十分重要的形象要件。她抬起头,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她看清越,没有说话,
我想了想,对清越说,“她就是虞宝竹?”
清越说:“她就是虞宝竹。”
我说:“她怎么一个人住在这里?虞家的其他人呢?”
清越说:“她上次死过被我救活以后,就像是变了个人。她从虞家搬出来,一个人跑到思龙城边缘,这座小山包上住。”
我问:“她平时都干什么?”
清越想了想,说:“她跟我说,思考人生。”
这时,虞宝竹飞了上来,看了我一眼,问清越:“你来干什么?”
清越一本正经地说:“我来看看你死没死。”
虞宝竹听了清越的话,显得很惆怅,“应该死不了了。”
清越说:“你最近在干什么?”
虞宝竹瞄了我一眼,说:“还在思考人生。”
“思考得怎么样了?”
“人生啊……真虚无。”
我终于忍不住好奇地问:“你为什么要这样想呢?”
虞宝竹问清越:“他是谁?”
清越羞涩地说:“他啊,就是我的道侣啊,他叫……岳青艾。”
虞宝竹懒懒地说:“原来你没有吹牛,还真有一个道侣。”
清越说:“我只是过来看看你死没死。既然你没死,那我就放心了。我准备和道侣一起到更北边的地方转一转。”
虞宝竹问:“转一转?”
我说:“就是旅游。”
虞宝竹眯起眼睛往北边看了一眼,说:“北边嘛……那里远离传送阵的话,就是荒蛮地带了。”
清越说:“我知道。不跟你说了,我们两个要走了。”
虞宝竹说:“等一下。”
清越说:“干什么?”
“带上我。”
“带上你?”
我终于可以插上话:“这不行。”
虞宝竹说:“这必须行。”
我顿生不满:“你想打架吗?”
虞宝竹说:“我只是想思考人生,不会影响你们。”
我说:“你一个人也可以去北边思考人生。而且,你情商怎么这么低?我们两个在过二人世界,带上你怎么方便?”
虞宝竹指了指小呀:“那为什么可以带上它?”
我说:“它是清越的坐骑,当然不算。我们三个人一起去,怎么方便?一般情况下,三个人一起出游,多半只有这种可能:其中两个是一对,另一个是这一对的孩子。”
虞宝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我明白了。”
我说:“明白了就好。”
虞宝竹说:“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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