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着,穆无垠便起身,看着面前这两人道:“我先离开片刻。”
“好。”猜也知道他要去找厉氏,桃花点头,看着他出了院子,然后就抱着沈在野的腰继续撒娇:“爷最好了!”
沈在野失笑,捏了捏她的脸颊,将人搂着进屋去。
穆无垠一路走到自己的房间里,瞧了瞧没人,便又往厉氏的房间走,本来心里还有些奇怪的喜悦感,但一看见屋子里的场景,穆无垠就傻了。
厉氏正在收拾包袱,长长的头发披散着,看起来灰蒙蒙的,正转身要拿旁边的衣裳,却看见门口站了个人,当即吓了一跳。
“……您在这里做什么?”
穆无垠没回答她,走进来看了看她手里的东西,沉声道:“你想去哪里?”
抿了抿唇,厉氏苦笑着捏着自己的头发递到他面前:“爷您看,妾身有白头发了。”
微微一震,穆无垠低头。那一束黑色里夹杂着的灰蒙蒙的东西,竟然当真是白发!
“怎么会这样?”皱眉看了看她,穆无垠想了想道:“最近是觉得你有些不对劲,原来是衰老了。”
可是,她才多少岁,怎么就至于早生华发?也没什么事让她忧心的吧,难不成是没吃好没睡好?
听着他的话,厉氏眼神更黯,低头道:“的确是衰老了,模样也丑了许多,爷向来喜欢美艳动人的女子,妾身继续留在您身边,也是膈应,想着不如就走了。”
“走?”穆无垠愣了:“你能往哪里走?”
厉氏一家被牵连,早就流放了,除了这里,她在别处是再也没有家的了。
“爷不用担心。”厉氏道:“妾身还有远房亲戚,去她们那边过完下半辈子也不是不可以。”
心里有些恼,穆无垠不高兴地道:“你这是宁愿寄人篱下,也不愿陪我过下去?”
怎么过?用这一般模样陪他过?厉氏眼眶都红了,他是早晚会厌弃她的,哪怕因为一时同情,留她在这里,早晚也会迎更多年轻漂亮的女子进门,她就得继续当他的管家,跟以前一样,孤独地守着一个院子,等着一个永远不会来的人。
还不如趁着现在他心里尚念着自己两分好的时候,赶紧离开。
“爷有很多人来陪。”垂了眸子,厉氏道:“反正您最喜欢的那位,已经不可能回到您身边了,其余的人,谁陪都是一样。”
“你还是在意姜桃花?”穆无垠抿唇:“她现在已经有了归宿,而且过得很好。你也说她再也不可能回到我身边,那你还计较她做什么?”
“不是计较。”厉氏摇头:“妾身只是累了。”
挣扎这么多年也进不去这人心里,努力这么久好不容易让他对自己有了些好感,但还比不上人家挺着肚子路过一次。他心里分明是还有姜桃花的,只要有,那她就怎么都进不去。若是以前的容貌也就罢了,现在……
变丑的女人都是不自信的,厉氏勉强笑了笑,从他手里拿过东西,继续收拾。
穆无垠与她认识这么久,从来都是他高高在上,她卑微进尘埃里,所以从未尝试过他来给她说软话。眼睁睁地看着她收拾东西离开,穆无垠在后头跟着,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要留吗?可是刚刚他的话已经是挽留的意思了,她不听啊。要让她走吗?她这样去亲戚家,真的不会被欺负吗?
一路走到门口,厉氏回头看了他一眼,安静地等了等。
穆无垠皱着眉,犹豫了许久才问:“你身上的银子带够了吗?”
“带够了。”轻笑一声,厉氏朝他行了个大礼,再起身,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桃花和沈在野吃晚饭的时候,没看见另外两个人,让青苔去找,才发现人在门口蹲着。
“穆公子这是怎么了?”好奇地看了看他,姜桃花有点意外。穆无垠蹲在门口,看起来像是没了家的孩子一样,可又有些气鼓鼓的,像在跟谁赌气。
这是个什么情况啊?
沈在野也有些诧异:“您这是怎么了?”
“她走了。”穆无垠闷声道:“说去亲戚家住了。”
“厉氏?”桃花挑眉,看他一眼:“您既然舍不得,做什么不去追?”
“我……”穆无垠有些无奈:“我追上她能说什么呢?她去意已决。”
连连摇头,桃花道:“这就是您不了解女人了,她说要走的时候,哪怕在您面前多停顿了一瞬,您都该毫不犹豫地拉住她,强硬地不让她走!”
怔愣地回头看她一眼,穆无垠问:“你怎么知道她停顿了?”
“很难猜吗?”桃花道:“一个喜欢您的女人,怎么会离开得那么洒脱?心里定然是想着您来留住她的。可您……看样子是没挽留。”
颇为懊恼地扔了手里的石头,穆无垠抿唇道:“我就是想留她的意思,她还看不出来?”
“有些话要直接说出来才行,总让人猜,人家也是很容易多想的。”桃花一本正经地道:“身为男儿,就该有话直说,喜欢哪个姑娘就明明白白告诉人家,然后把人家留住。您说您,不态度诚恳地去留,现在在这儿懊恼又有什么用?”
有些恍然,穆无垠起身就往屋子里冲,没一会儿就提了个包袱出来,对他们道:“她走了许久了,我追她回来可能会很晚,要在外头过夜了,你们两个在这宅子里自便吧。”
说罢,卷起一阵风就跑得没了影。
沈在野深深地看着他的背影,许久之后才侧头,盯着旁边的人。
感受到他炙热的目光,桃花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怎么?”
“从和风舞第一眼见你开始,我好像就看上你了。”沈在野很是认真地道:“所以以后,你都留在我身边,莫要离开了吧。”
姜桃花:“……”
心里微动,有些甜还有些酸,她别开头,呐呐地道:“爷怎么突然想起说这个了?”
“不是你方才说的么?”沈在野道:“身为男儿,就该有话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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