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惨白的顾斯年一脸不敢置信地瞪着门外那个男人。
“……为什么?”
他看了看那个男人,又看了看宋青兰。
“为什么!!”
那个男人指尖夹着一支烟,不咸不淡地朝顾斯年这边看了过来。
“斯年,好久不见。”
他身着白色的衬衫,黑色的西裤,雍容雅丽,却体面宛若老派的绅士。
他像顾斯年记忆中那样,每一次顾斯年回去扫墓,见到这个男人,这人都要温和的说一句‘斯年,好久不见’。
而现在,他也在和顾斯年说,好久不见。
但顾斯年,却宁愿不见!!
……
江敬云是江家脾气最好的,他君子端方,他有胸襟气度。
他从未和任何人红过脸,好似天生就没长脾气。
他宽容,温和,任何与‘大度’相关的词汇都能用在江敬云身上。
至少,顾斯年是这么想的。
那个男人叫江敬云,而顾斯年,他敬爱江敬云如兄长。
年幼时,顾斯年上山,他滚下山坡摔断一条腿,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直至他看见那名年少的少年。
“斯年??”
少年诧异地扬了扬眉毛。
“你坐着别动,我下去背你!”
他把顾斯年从山坡底下背出来,如果不是他,顾斯年可能会饿死在山里,因为那大山太过荒凉,平时很少有人会去。
他背着顾斯年,一步一个脚印。
那一次顾斯年没出息的哭了。
“云哥,你说?要是没有遇见你,我是不是得死在山里呀?我要是死在山里,都没人知道。”
少年笑得明媚:“瞎想什么?别因为一些没发生的事自己吓自己。”
那一年大地干旱,那一年各地爆发瘟疫,那一年顾斯年生母过世,只留下顾斯年和父亲相依为命。
夜里顾斯年饿的肚子咕咕直叫,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他听见有人拿着小石头打他家窗户。
他爬起来一看,看见少年从怀里掏出一个烤熟的地瓜。
“快带回去吧,和顾叔一起吃,别让人看见。”
他听见少年自己的肚子咕噜噜一声。
“云哥你是不是也没吃?”
那个少年笑:“我没事的,我们家里人多,找吃的也方便,你快拿回去,尽快和顾叔吃了,免得被人看见眼红抢走。”
像这种事情,发生过太多太多。
后来那些残忍的事情发生,顾家父子听见一些风声。
顾父说:“年年,咱们去南方吧。北方这边旱的太厉害,这地方……不安全呐。”
顾家父子临行那天,他记忆中那名雅丽的少年拎着一袋干粮,和江雁洲站在一起。
“我二叔他们寄来一些粮食,爷爷让我和雁洲给三房那边送一些。”
那天少年笑着冲他挥手。
“斯年,有空多回来!”
……
顾斯年想,可能早在江敬云把他从山里背出来时,他就把对方当做自己的亲大哥。
他也在想,可能对江敬云而言,自己的存在如同苏家,如同楚家,也是一个弟弟。
然而多年后,父子两个安顿好,顾斯年首次回乡扫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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