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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倦做好了挨揍挨骂的准备,没想到邓书仪这么说,一时愣了。
“过来坐下,妈妈问你点儿话。”
童倦乖乖坐在她旁边,邓书仪按上他的手,先长舒了口气,平复了心情才问:“今天这件事,你是跟松言商量好的,还是自己一个人决定的?”
童倦不会撒谎,索性连带着在顾家的事儿全说了。
“果然是这样。”邓书仪神色有些复杂,停顿了几秒才又继续说:“采柳跟我们家现在也不太亲近了,我和她也只是点头之交。”
童倦:“妈妈,当年顾叔叔的死是不是和我有什么关系?虽然你们都不告诉我,但是我能感觉得出来从那以后她就很不喜欢我,是不是我伤害了顾叔叔?”
邓书仪皱眉,“当然不是!谁这么跟你说的?”
童倦摇头,“我自己想的。”
邓书仪仰了下头,思绪仿佛回到了十年前,“当年你被救出来之后精神状况就不太好,动不动就咬人,护士有好几个都被你咬伤了,玉书来看过你,说有药能让你恢复正常,我跟你爸爸也没有办法,只好让他试一试,那个药也真的有用,你慢慢就恢复正常了。”
咬人?
童倦下意识想,自己这次也被应沛逼出獠牙,难道小时候也在无意识的时候……?
他完全不记得了。
“他是回部队的路上遇到了袭击,连人带车毁了,我们不告诉你不是因为这件事跟你有关,是因为你当时被应沛抓去精神很崩溃……我们不想让你再次回忆起那件事,你明白吗?”
童倦记不太清那些事,但他们都绝口不提应沛是事实,也是那个时候,他误以为顾松言嫌他脏。
可是他能听到水果糖树枝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说话,还有尾巴有獠牙,顾玉书能让他恢复正常,是不是代表他也不是普通人。
顾松言能帮他揉尾巴,是不是也代表他有顾玉书的血脉?
“倦宝,松言从小就被要求的很严格,我知道他是好孩子,如果你们相互喜欢妈妈也不想拆散你们,只是你要知道你们两个在一起要面对的东西会非常多,不止是采柳,还有别人的眼光。”
“采柳当年和玉书人前看着温柔和睦,其实结婚没几年感情就已名存实亡,你现在和松言坚定的能对抗天地,可是十年后、二十年后,也许不用这么多年,你还小,喜欢和责任是两回事。”
童倦:“妈妈,我不会让你失望的,顾松言也不会。”
“妈妈不希望你以后后悔,我养了你这么大,希望你平安快乐,你做什么我都是支持你的,但是你一定要记住,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好的也好坏的也好,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邓书仪想起童倦被抱回家的时候,乖乖捏着她的手指,襁褓里就会冲她笑,无牙的小口轻轻咬住她手指,一点点养到这么大,一晃十几年。
童倦伸手抱住她,“谢谢你,妈妈。”
最后这句妈妈,童倦从没哪一次这么认真过,他即便有所怀疑,邓书仪认他,他就永远是她的儿子。
颈窝里有温热水泽,邓书仪眼眶突然也泛酸了,伸手拍拍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得肩背宽阔的儿子的后背,“傻孩子,哭什么。”
“妈你新香水呛到我了。”童倦随口乱掰,反正不承认自己哭。
“兔崽子!你给老娘滚!”邓书仪一把将人推开,指着他的鼻尖,“我托人找了好久才买到的停产货,你给我想想词重新说一遍!”
童倦红着眼睛却已经在笑了,“全世界最高贵美丽的邓女士,优雅。”
“臭小子。”邓书仪揽过他的肩膀,像他还小时候那样抱着晃了晃,“你啊,长到多大都不能让人放心,跟松言也好,那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脾气秉性都好,除了不大爱说话之外还是很可靠的,既然他能说喜欢就真的很喜欢你了,好好待人家。”
邓书仪说着一愣,“等会。”
童倦看着她的表情顿觉不妙,“妈我困了上楼睡觉了,晚安。”
邓书仪对着上楼的人气得直骂,“你个混账东西,上次出院我让你好好待人家别欺负他,你答应爽快的很什么一样,好啊你,在我眼皮子底下谈恋爱。”
童倦把门关上长长松了口气,趴在床上滚了几圈“嗷嗷”喊了两声宣泄兴奋,被邓书仪踹门训“给我安静点!”
他“哦”了声飞快脱掉衣服钻进被窝里,想了想还是觉得开心,接下来只要安心讨徐阿姨开心就行了,等她也答应了自己就能明目张胆的跟顾松言在一起了。
他兴奋的睡不着,拿出手机给顾松言发微信,想了想觉得不够,直接拨了视频电话过去。
接的很快。
顾松言坐在床上,眉眼透过相机还是丝毫不减清俊,童倦心脏没来由的跳快了一点,这还是他们头一回视频,尤其两家隔得不远,有种明明是同桌却要偷偷传纸条的感觉。
“那……那个,我跟你说个好消息,你要不要听?”
顾松言看他神秘兮兮的,眼睛里泉着一汪笑一时也掐不住有什么好事,“要。”
童倦趴在被窝里,手机放在枕头上然后双手撑着下巴一点一点,“我刚刚回家,跟我妈说了咱俩的事儿,还跟她聊了一会天。”
顾松言原本靠着床头,猛地坐直身子,“你跟阿姨说了?阿姨怪你了吗?为什么没等我一起?”
童倦满意地看他被吓到的表情,原本的兴奋不仅没收住反而笑得更开心。
“没有,但是我妈说我超乖,叫你以后好好对我,不许欺负我,要惯着我,你要全都听我的话,还不许伤害自己,你要是做不到的话就不让咱俩在一起了。”
顾松言开始还想点头,听到后面就知道他在扯谎了,但还是郑重点了头,“我做得到,无论你要求什么我都会做到,绝对不让你受一点委屈。”
童倦心虚,“才不是我要求的,我妈要求的。”
顾松言甚至于想要透过屏幕去抱抱他,童倦会这么做肯定是不想自己跟他经历一样的事,看似自己在付出,但其实童倦真的是很乖很善良。
他喜欢一个人,能把心都挖出来送人。
“好,是邓阿姨要求的,和你无关。”顾松言问:“我考考你,还记得Iadoreyou的意思吗?”
童倦撑着的手肘一歪,别过头不看镜头里炽热的眼神,“那是什么,完全不记得了。”
顾松言放低声音,似乎耳语般说:“是我心悦你,童倦,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喜欢你?”
童倦揉着耳朵尖,把脸搁在手机边不让他看自己发烫发红的样子,小声说:“说过了,那次在楼梯间你被气到了跟我表白的时候说了一次,表白都像杀人一样,那么凶。”
顾松言看不见他的脸,只能看到童倦屋里的天花板和刺眼的灯光,但他还是郑重地重复了一遍,“我喜欢你,童倦,我很喜欢你。”
“知、知道了。”
童倦整个人都热得不行,一掀被子把自己和手机一块儿蒙在被子里,“睡觉了,晚安。”
“晚安。”
两个人的呼吸声交错,谁都没有挂掉视频,童倦轻轻问:“明天徐阿姨会在家吗?”
“嗯。”
童倦顿了顿,不太确定的问他:“那你说明天我去给你们送点我妈妈蒸的白糖糕,阿姨会赶我出来吗?”
“那你愿不愿意把家里的一样东西顺出来?”
“什么?”
“我。”
童倦差点咬到舌头,手一抖直接把视频电话切断,看着恢复到聊天界面他也不好意思再拨,轻轻点了点顾松言的头像,像是窝在他怀里一样。
“晚安。”
童倦起了个大早,把邓书仪都惊得不轻。
“哟,稀奇。”
童倦打着呵欠坐在桌边,随手夹起一块刚蒸好不久的白糖糕咬在嘴里,被烫得上蹿下跳,“草草草烫死了,完了我嘴里起泡了,嘶。”
邓书仪一声乖乖,“快去找点凉水漱漱口,你是不是傻,这么烫就往嘴里塞!就你这个智商能把自己卖出去也真是稀奇,这白糖糕上就算没冒热气你也不知道家里有暖气吗?光长漂亮了,这脸可不能是用智商换的吧,不知道随了谁,肯定随你爸,一个赛一个的傻。”
童倦含着冷水在嘴里无法反驳,被邓书仪噼里啪啦一通教育,委屈的说不出话。
“吃早饭去。”
童倦把嘴里的水吐了,冰的牙疼,“别骂了,再骂就更傻了。”
邓书仪被逗笑,给他嘴里塞了一个已经晾凉了点的糖糕,上面有一层糖霜。
童倦刚被烫过嘴里尝不出味儿,但还是十分捧场的竖了拇指,“好吃!一个被手术刀影响了厨师事业的邓女士,厨艺界的一大损失。”
“净贫。”
“妈我帮你一块儿做呗?”
邓书仪瞥他一眼,“你连个面条都不会煮的,你能做这个?”
童倦撸了袖子洗手,“这不就是掐成一块放进这个木疙瘩里夹一下就完事儿了吗,我做这个还不是大材小用,看我的。”
邓书仪歪头叹气,“还是松言会调/教人,你老娘我教了你十七年都没把你拧直溜,他就教育了你几天,把你教的连厨房都开始插手了。”
童倦差点夹自己手上,“妈……你干嘛!!”
邓书仪揉着面,不知是真是假的长吁短叹,“鲁迅先生说,爱情实在太伟大了,能把一个混账东西变成又乖又软的小宝贝。”
“……妈,我虽然成绩不行,但至少我知道鲁迅先生没说过这话。”
邓书仪装的跟真的一样,“鲁迅先生没说过吗?哦,那可能是周树人先生说的吧,不管是谁说的,这句话实在很在理,说到我心坎儿里它就是句名言。”
“……对,名言,刻下来挂我们家客厅。”
母子俩达成微妙的协议。
吃完早饭,童倦把自己收拾妥当,一身干净清爽的捧着一盘邓书仪唯一拿手的糖糕到了顾家,乖乖敲了门,等来人开门的时候先探头瞄了一眼。
“干嘛呢?我妈在客厅没出来。”
童倦捏起一块没有放糖的豆沙馅儿糖糕举到他嘴边,“你先尝尝,我刚刚学做的。”
“好吃吗?”
顾松言就着他的手咬走,在童倦紧张的眼神里回答,“嗯,很甜。”
“甜?不应该啊,我没放糖,难道是我拿错了?”童倦疑惑地看了看盘子里剩下的,得徐阿姨拿的这些都是带了糖的,难道没放糖的在家里?
下一秒,下巴被人掐住抬起来,一口温热的软糯糖糕被渡过来。
童倦眼睛瞬间瞪大。
他居然这么大胆,还在家门口就敢亲上来!
顾松言剩下最后一口糖糕含住没咬,抵着童倦的舌尖送了进去,勾了些唾液出来,很快将他松开,“现在有糖了。”
糖糕在两人舌尖递来底去,早已黏腻的不像话,童倦将它咽下去时还惊魂未定。
“你干嘛在这里就亲我,万一被徐阿姨看见了怎么办?我还没讨她欢心呢!”童倦小心地往里看,幸好没出来,用力瞪了顾松言一眼埋怨他。
顾松言伸手抹了下他嘴角,在他耳边如实说了,“昨晚想你,又不敢违逆你的话伤自己,今天总要让我尝点甜头我才能继续忍住。”
童倦瞬间会意他的“想”是哪种想,耳朵更红的将他推开,“你怎么总想这种事!而且就算你想、想我,那你自己弄一下,我又不是不许你那、那个。”
顾松言收回手,轻轻捻了下指尖,“我不想自己弄,想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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