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助理看看那边的两人,又看了看温长荣,细短的眉撇成了一个滑稽的八字,然后无声地叹了口气,轻拍男人胳膊以作安慰。
那边的乔幸和温长则话刚说了一半就注意到男人的身影,两人便停了话题,一起转过头看向温长荣。
“……”
胖助理低着头,三人沉默对视,空气中有片刻尴尬。
温长则的手指落在轮椅按钮上,稍稍与乔幸拉开了些距离,乔幸看着温长荣,隐约感觉到温长荣心情不是很好,但具体因为什么他也不能肯定,便索性装没看见。
乔幸主动开口:“聊完了吗?那么快?”
“……嗯。”温长荣刚才那般似有些难过的神情转瞬即逝,快到像是乔幸看错了,男人恢复以往面无表情的模样,目光扫过温长则,又才看着乔幸开口,“有事想和你聊聊。”
温长荣站在原地没动,目光又那么刻意地扫过温长则,显然意思是要和乔幸单独聊聊。
“哦!”温长荣不是重要的事不会这么特地下床来找他,乔幸应了一声,便同温长则道别,“那少爷我先过去了……”
却见温长则神色间透出几分犹疑,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在乔幸转身欲走时,温长则还是伸出手轻拉了乔幸的衣摆。
“小乔。”
“嗯?”乔幸见状只得又转过头来看着温长则,“怎么了?”
“我刚才同你说的那些,只是想说没有你,长荣和沈钦澜也不会走下去,没有其他意思。”
“?”
温长则的目光落在他面上,“或许长荣在你面前展示的是真实,但这样的真实意味着什么、又是否要接受这真实的一面,你要自己想。”
“……”两人四目相对,乔幸看着温长则顿了片刻,眨眨眼,“有时候真是搞不懂你的立场是什么……”
温长则失笑:“什么立场不立场?”
“……难道真的一切只是为了我好?”
温长则没点头也没摇头,只看着他,道:“我怎么样不重要,你自己的感受才是最重要的。”
“……”乔幸没说话,他定定的看着温长则,试图从中猜出些什么,身后却传来温长荣的声音。
“乔幸。”男人的声音有些发紧,胸膛因为情绪波动而微微起伏着,“还没聊完吗?时间挺急的。”
“……啊?哦。”乔幸犹豫了一下把目光收回,这才转过身去,“来了。”
从另一个角度看去,乔幸这般犹豫半晌才收回目光的样子好似透着几分对温长则的依依不舍,胖助理赶忙又拍了拍温长荣的手背,痛心地轻声道:“要坚强!”
温长荣没说话,但嘴角紧紧抿在一起,胳膊的肌肉也绷紧了。
“走吧,”乔幸走到男人面前,不明所以,“不是说要谈事?傻站着干嘛?”
两人回到病房,闲杂人等都出去了,温长荣拿出一份资料来。
“找你来是聊你亲戚的事。”
“哦……”乔幸点点头。
“这段时间你姑妈又找了几次媒体,但我都压下来了,不过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虽然大舆论没被她带走,但小部分人还是在议论这件事,最好的结果还是我们找水军在有舆论的地方澄清这件事。”
“……嗯。”
“关于你父亲的那个照片,有个记者拿到了,是这张吧。”温长荣翻到资料中间,露出一张照片来。
这张照片乔幸看了好几次,但看到的瞬间还是觉得格外烦躁和恶心,他难受地蹙起了眉,把那照片推得远远的。
“不想看不想看。”
温长荣又把照片放回去了。
待看不见照片,乔幸才忍着恶心说:“嗯,是这张。”
“这张照片很新,对方那里应该还有底片,”温长荣说,“我找人鉴定过了,这张照片没有什么后期修改的痕迹。”
乔幸更烦躁了,“那难道……”
“你看你父亲,虽然手是停在胸部,但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甚至都不在那个女人身上。”温长荣说,“我想,没有一个正在性.骚.扰的男人会这么面无表情,目光更不可能是直视前方。”
“……可这些也不太立得住脚。”乔幸说,“现在对方手里有性.骚.扰的证据,但我手里没有,照片如果放出去,很多人也是不会看那么细致的……”
“我托人找到了当年你父亲公司的几个员工,但大都是外层员工,并且太少了,十多年前的公司还不那么正规,你父亲都没和手下员工签署劳动合同,很多人现在去查根本查不到,已经查到的这几位都表示不清楚,只说平时看你父亲和那女人是话都不说的,还有能查到的少量高层员工,不是找不到人,就是不太想提起这件事。”
“……嗯。”
“这件事还是比较急,舆论发酵时间越短越好控制,虽然我派人的确能问到其他人的所在地,但A县毕竟不熟,不太好办事,还因为上门去的是陌生人,很多人不愿意说实话,甚至都不愿意说话,怕惹上麻烦。”温长荣说,“但如果你在的话,肯定就会比较好处理。”
“……”
“恐怕我们得跑一趟A县,听说你父亲的公司旧址还在,到时候去看看,你也看本地有没有什么能联系上的人脉,毕竟你在A县生活了那么多年。”
“……”乔幸皱着眉略微思考了,迟疑着点了点头,但他注意到了一个词,‘我们’。
“你要和我去?”乔幸上下打量着温长荣,“就你这路都走不稳的样子?”
“明天再休息一天,后天出发。”温长荣说,“没什么大事了,现在就是身体没什么力气。”
“……开什么玩笑?”乔幸疯狂摇头,“你半路出事了我可担不起这责任。”
“不会有事了,有事医生不会让我出院。”
“没必要,你对A县又不熟,我自己去就……”
“我不会放你一个人去的。”男人的语气一下又有些强**起来,但很快温长荣就意识到问题,便又抿了抿唇,目光落在乔幸面上,放平了声音说:“我不去的话实在是放心不下。”
“……”
“我不是单独陪你去,没关系,有司机开车,还有一名助理随行,到了地方我们去办事,我最多也就是走几步路,不会有事的。”
乔幸暂时没说话,只定定看着温长荣。
虽然话说的软,但男人的神情却很坚定,乔幸敢肯定,哪怕他现在说服了温长荣,到真去的时候温长荣大概率还是会叫辆车,悄悄跟着他去。
“……行吧。”乔幸勉强同意了。
两人又商量了一会儿具体的行程,一切敲定,时间也不早了,屋外拎着晚饭的吴伯早已等待许久,乔幸看了一眼第四次到门口的吴伯,起身。
“那我就先走了?”刚商量完事情就要走,乔幸莫名感到有种‘用完就丢’的错觉,便又加了一句,“你该吃饭了。”
“……”温长荣看着他,没立马开口,像是有些舍不得似的,问:“你不一起吃吗?”
邀请他一起吃晚饭这事,乔幸陪了男人几天,男人就邀请了他几天。
“不了。”但乔幸还是一如既往地拒绝。“我走了,还有事要办。”
如此,温长荣看了他两秒,还是只能点头,“嗯。”
“……先生再见。”乔幸道了别往外走,那边吴伯准备开门,却从缝隙中露出一架银色轮椅的边缘。
“乔幸。”温长荣叫住了他。
吴伯悄然把门又合上,乔幸止了脚步。“嗯?”
“我说我的病是温长则导致的这件事……是真的。”温长荣抿了抿唇,男人实在是个不善于解释的人,这会儿说话是临时起意,有些不知道怎么说似的,“我没有故意抹黑温长则,也不想借此让你回到我身边或者怎么样……总之,是真的。”
“……这个,我知道。”乔幸回过身,有些莫名,“怎么了?”
“你知道……他导致我的病?”
“是啊。”
“……”温长荣没再说话,灰色的眼瞳映着乔幸的身影,方才乔幸和温长则面对面谈笑的一幕、他刚急救完躺在病房里焦急等待乔幸进来时,听到父亲与温长则谈话得知温长则在乔幸身边的一幕……种种涌现在男人脑海。
温长荣终是什么都没说,只点点头。
“嗯,回去吧,按时吃饭,早点休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