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行驶在回程的路上。
乔幸坐在后座一角,拼尽了全力蜷缩着身体,以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温长荣坐于后座另一端,指间把玩着一枚古玩硬币。
车内寂静无声。
乔幸瑟瑟发抖,祈祷着这样的寂静能一直维持到他下车回家。
如果路上能来一道惊雷,把温长荣劈失忆就更好了。
阿弥陀佛……
车子驶过到达第一个交叉路口,温长荣出了声:“乔幸,你现在住哪儿?”
乔幸愣了一下,随即回答:“XX小区……”
“详细地址?”
“XX南路107号……”
“嗯。”温长荣应下,对司机说,“去万腾广场。”
“是。”
万腾广场?那不是出名的夜宵广场吗?难道温长荣要带他去吃夜宵?
是要用麻辣小龙虾把他辣死?
“过来。”男人放下手中把玩的硬币,对他招了招手。
这动作,招狗似的。
乔幸在心中呸呸,然后小心翼翼地挪过去。
温长荣突然叫他,十有八.九是要追究刚才在宴会上发生的事。
嗯……乔幸一琢磨,决定先发制人。
他挪到男人面前,放软了声音,狗腿道:“先生,您今天真是格外的英……”
话音未落,男人的手掌钳上他后颈,五指顷刻用力,按着他的脖颈往下压。
一股无法言说的疼痛直袭天灵盖,乔幸顿时膝盖一软,跪倒在车内铺陈的地毯上。
他一向不经疼,此刻泪花已然溢满眼眶。
“先生!疼疼疼!”他杀猪似的喊,“疼啊!”
温长荣放松了力道,手指往右一寸,又按了下去。
“酸酸酸!”乔幸嗷嗷直嚎,跪都要跪不住了。
真不知道温长荣按的是什么位置,疼是不疼,却难受得让人鼻子发酸,浑身也发麻一样使不上力。
待他又疼又酸了好一会儿,男人才把手指从经脉上挪开,但还是压着他脖颈,不让他直起身来。
乔幸吸吸鼻子,泪眼模糊地看着男人铮亮的皮靴,听到温长荣的声音自上方传来:
“去酒店干什么?”
“……我远方表妹办婚礼,”乔幸把眼里的泪花咽下去,老实巴交地解释:“我是去帮忙的,房间是给伴郎换衣服的地方,走廊里有监控……房间门一直都是开着的,好多人进出,我什么都没干……”
“谅你也不敢干。”温长荣说完,又问:“帮个忙你都能把戒指弄丢了?”
“那天太忙了,人还很多。”乔幸说,“忙了整整八个小时,我太累了,就没留意……”
“那么贵的戒指你都能没留意?”显然,温长荣十分了解他财迷本色。
“我真的太累了,”乔幸小声嘀咕:“不然那可是七位数的戒指,丢了还不如我拿去……”
……一股莫名的冷意骤然爬上乔幸的脊背。
“先生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乔幸虽然看不到男人的神情,但动物的第六感还是让他及时止住了话头,苦兮兮地道歉,“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把戒指弄丢了啊……知道错了,真知道错了!”
一连几个对不起和知道错了,还是没让男人心软松手。
“……”温长荣压着他的后颈长久地沉默着,直到乔幸跪着的双腿都发了麻,颈后的力量才消失。
真是要了老命了。
乔幸直起身来,不知过程中又扯动了后颈哪根不知名的筋脉,顿时又是一阵酸痛。
这感觉别说多酸爽了。
宛如去做了一场拳打脚踢的按摩。
“先生……”
他顾不上活动自己僵硬的身体,刚想说点什么拍马屁的话讨好一下温长荣,车子却停下了。
司机出声:“boss,到了。”
“嗯。”温长荣应声,却没说下车,而是把刚才温舅舅训完话之后还给他们的婚戒盒子拿了出来。
七位数啊……
乔幸眼睛恢复了稍许光彩。
男人将盒子放在车内自带小桌上,并不急着打开,反是先倒了小杯红酒,又将盛着酒液的杯子递到乔幸手里。
“拿着。”
“哦。”乔幸眼睛和鼻头尚且泛着红,一脸痴痴呆呆地接过酒杯。
咋的?打一棍子给颗糖?
温长荣打算在车里和他喝个交杯酒作为刚才捏他脖子的道歉?
这可不行,没个十几万他是不会原谅……
忽然,冰凉的圆环触上他嘴唇软.肉。
温长荣微微倾下.身来,眼睫微垂,一双毫无波澜的灰色瞳孔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将手里的戒指又往他唇上压了压。
“吞了。”
“……”
什么玩意?
吞吞吞……吞什么?
感受到唇面上的压迫,乔幸惊恐地看着自家金主。
“……”温长荣平静与他对视。
温长荣的母亲有西欧人血统,故而温长荣五官生的深刻而立体,脸部轮廓线条分明,再加上一双宛若机器色泽的冷灰色瞳眸,不笑的时候,时常给人一种机械的冰冷感。
不容接近,更不容商喙。
“……”乔幸咽了咽唾沫,颤颤巍巍地垂下眼。
他看了看抵在自己唇上的圆环,还有圆环上那颗不知道几K但分外耀眼闪亮的大钻石。
……
如果早知道有今天,当初就该让温长荣用草给他编一个婚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