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乃是第三大城,最近几年来,风调雨顺,境内百姓安居乐业,也是众所周知之事。”
王珪絮絮叨叨的开始吹嘘起李家治理下的太原,让人有些摸不到头脑,他只是打算要干什么。
但全都耐着性子看着他。
“大将军从治军虽严,但对百姓却是极其亲善。太原城内兵多粮广,城坚将勇,若是寻常人,只怕黄巾军不等进入太原境内,便会被铁骑驱赶。”
他本想说被铁骑消灭,但此时范增坐在对面,黄巾军也在自己的谋划下归顺了太原。
太过刺激范增,不仅没必要,反倒是显得自己有些心胸狭窄。
“但大将军却依旧没有派兵出击,只是因为可怜百姓性命,不愿多遭杀戮。”
王凯坐在下面看着王珪侃侃而谈,心中有些惊奇。
平日里只知道自己这个远方大侄子有些机略,却没想到口才也是这般好。
不过脸皮也有些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如此夸赞李建成,居然脸不红气不喘,当真也是极其了不得的本事了。
王珪把李建成没有贸然出兵洗白成了心怀仁心,忧国忧民的姿态后,连李建成在一旁听了脸色都有些红。
抬头看去,却见自己的心腹文官一脸的正气凛然,让人不由得心生敬畏,不敢去怀疑他所说的话。
王珪把气氛带到了高潮,在一片夸赞李建成的声音中,他忽而转向陈平道:“陈大人,我太原的对降军的待遇,在下见到大人时便第一时间告知的。”
他看向范增:“范先生,若是我太原没有此丰厚的待遇,当日在下为何敢冒着生命危险前去营中做说客?”
王开忍不住鼓起掌来。
好家伙,王珪这小子简直是比自己还会颠倒黑白。
心中也十分的佩服,不愧是被称作王家年轻一代读书最多的人。
这撒起谎来,逻辑居然十分的自洽,让人钦佩。
一旁的李建成看着有些性情大变的王珪,略微思索一番,马上明白自己这心腹想要干什么。
他这是打算反悔了啊。
不想承认之前和郭嘉还有陈平等人的约定。
如若不然,他绝对不会顺着王开老儿那满嘴胡言的话说下去。
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天策上将衣衫,李建成的脑海里全都是白天在高台上杨默被几人逼迫绝望无助的样子。
手指轻轻揉着布料,视线在郭嘉和陈平还有范增身上慢悠悠的转了一圈。
也好...
李建成做好了决定:如今大局已定,此时优势在我。
黄巾军这块蛋糕,何必要和其他人分呢?
“王先生说的没错...”李建成突然说话,引得众人全都一愣。
这位天策上将,刚刚一直摆出独坐钓鱼台看戏的姿态,怎么突然开口说话了?
而且一开口还是直接站台王珪?
王珪听到李建成说话,心中激动异常。
知道李建成这是读懂了自己心中所想,向着他看了一眼。
就见李建成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后看着众人道:“王先生代表太原第一次出使黄巾时,本将军便给王先生说了,范增先生和项羽将军只要愿意一同归附太原,一切条件都可以答应。”
王开在下面听了李建成这个发言,又是一愣:若论无耻,整个太原还得是李家。
虽然李建成派遣王珪前去黄巾军中挂旗杆的时候,王开并没有在场。
但是李建成是怎么吩咐王珪的,王开却是清楚的很。
如今这主仆二人,一个敢说是带着这些钱粮谈判的,一个又公开站台:站的很是模棱两可。
你要说李建成承认有百万石粮食吧,人家没有明说。
你要说他不承认吧,人家又说一切条件都可以答应。
饶是连范增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王珪心思敏捷,压根就不给范增质疑的机会。
嘴上很是不满的说道:“只可惜当时项羽将军被张角蛊惑,在下到了营中,还未曾将大将军所嘱咐之事告知,便被张角那匹夫叫人吊在了旗杆之上!”
王珪说完,满脸愤恨和羞愧。
愤恨是给范增看的:别管怎么说,他被掉在了旗杆上,乃是黄巾军所为。
张角死了,但这仇得算在黄巾军身上。
羞愧则是因为李建成,大将军将如此重要的使命交给自己,自己却没有顺利完成,反而被挂在旗杆上丢人现眼。
“叔玠受苦了,来人!”
李建成也跟着顺势关怀一句,随后高声吩咐。
马上就有侍从快步走进来听令。
“将贼首张角的首级割了,挂在城墙之上,以示其罪。”
命令一下,侍从马上领命退出。
王珪心中舒坦了,倒不是因为张角被割了首级,而是因为李建成能够在此刻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为自己出气。
这说明了什么?
岂不是说明在大将军心里,我的地位更加稳固了么?
如今李建成已经不再是之前的国公府世子了,而是北隋一等一的人物,具有自己建府衙的天策上将。
到时候,一旦天策上将府建立起来,他王珪至少是一个长史。
王府的长史可是正三品的大员,他这一辈中,能够做到正三品的寥寥无几。
王珪不敢往下想,越想越激动。
之前因为被黄巾军吊起来的仇恨与不爽也跟着烟消云散了,心里只想着一定要将今日的事做好,万万不能辜负了大将军对自己的信任。
心里有这个念头之后,精气神比之前更旺。
李建成又道:“叔玠,罪魁祸首张角已经枭首示众,黄巾军如今乃是太原部众,还望叔玠莫要再因此事与范先生和项将军计较。”
“王珪不敢。”
王珪赶紧下台躬身行礼。
李建成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看向范增道:“范先生,之前或许有些误会,既然今日先生光临太原,咱们化干戈为玉帛,那是再好不过。”
看了周围一群花瓶摆设的世家又道:“正巧今日太原乡贤仕绅俱在,也可以做个见证,黄巾军但有要求,尽管来提。”
他哈哈一笑,给人一种格局很大,诚意十足的样子。
范增也有些惶恐,赶忙起身道不敢,心里也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一是不知道李建成说这话是真是假,二是不知道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但却知道李建成这是要让他对黄巾军到底投降朝廷还是太原表态。
虽然刚刚听到钱粮时,他心里已经有了意向。
可真的面临抉择的时候,范增还是有些犹豫。
这是件大事,值得犹豫。
也应当犹豫。
只可惜,范增已经没有犹豫的时间了。
门外突然响起喧哗声,一队人马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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