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城的人口不多,毕竟是小城,而且大部分都比较穷。
黄巾军进城之后,杀了当地最大的世家,平城里基本都是些穷人了。
张角穿越之后,痛定思痛,反省前世失败的经验,认为自己应该继续在宣传上下功夫。
因此这一世,在蛊惑人心上,张角又攀高峰,每天说着言不由衷的话,以至于自己都快相信了。
平城攻克后,手下的宣传小分队第一时间就把城内的百姓聚集起来。
先杀了城内的豪族,然后拿出一些粮食分了分,在他们的劝说下,百姓们稀里糊涂的便加入了黄巾军的队伍。
百姓们一加入,很多情报就容易入手了。
比如太原城周边的地势,再比如太原与平城之间的路况。
这些对接下来的战事很有利的信息,有了这些百姓们的加入,获取成本降到了最低。
因此当手下人汇报战果的时候,最近心情一直不怎么好的张角稍稍露出笑颜来。
“亚父,如今太原就在眼前,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放下手里的情报,张角看向营帐下一名三十多岁男子问道。
张角看起来与眼前这个男子年纪差不多,但叫起来亚父却十分的自然。
男子也不客气,心安理得的应下,看着手里汇总来的情报,眉头不展。
他并没有马上回答,反而是犹豫了好一会,将情报放在桌上后冲着张角拱手:“将军,太原城坚兵广,粮多将勇,若是强攻难以攻克。”
“嗯,之前亚父就这么说,角心里还是有些不信,但看完探子送回来的情报,确实如此,只能智取。”
张角捋着稀疏的胡须,难得严肃起来:“但不知亚父可有良策了?”
“良策并没有,只是略有些想法。”
男子说的很是谨慎,嘴上说,大脑一直在盘算着几个方案。
从来到这个世界,遇到项羽之后,他的心情就很沉重。
项羽告诉他,前世里在自己七十岁的时候,曾经辅助过他逐鹿天下。
那个时候,他叫自己亚父,而别人叫他霸王。
项羽是楚国人,是项燕的后代。
项燕是谁,范增是知道的。
但项羽,却是从来没听说过。
项羽找到他之后,俩人聊了一夜,上半夜一直在说前世里俩人之间的经历。
下半夜就是哭。
范增看着项羽这样一个壮汉,在自己面前哭的稀里哗啦,痛彻心扉,感觉很不可思议的同时,对他的话有些相信了。
前世里,秦朝灭了六国,然后统一天下。
自己在七十多岁的时候,居然还辅佐他项羽反秦,并且建立了赫赫功勋。
至于说那天晚上项羽下半夜哭诉的忏悔,范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触。
知耻而后勇,他能够知道自己的错误,就足够了。
这一世自己还年轻,才三十出头,有的是精力。
逐鹿天下是他的梦想,只不过前世的时候一直没有机会。
但三十岁的项羽的话,三十多岁的范增并没有全信,即便这个汉子看起来并不像是个喜欢说谎的人。
谨慎是他的性格,因此和项羽相处的那段时间里,他一直在反复确认从项羽嘴里说出的每一句话。
一直到遇到张角,项羽说的很多事,也从他嘴里说出了。
细细一聊,方才知道,前世里张角乃是他们死后几百年的人。
自己辅佐项羽争霸天下的事,被人写进了史书。
历史上对他的评价很高,张角甚至说,如果当初项羽听从了自己的计策,天下便是项羽的了。
项羽也这么认为。
因此张角和项羽这一世,对自己几乎是言听计从。
并且项羽很固执的称呼自己这个不比他长几岁的人为亚父。
张角甚至也跟着有模有样的学起来。
范增是个聪明人,他能够从张角和项羽对自己日常的态度上感受到俩人的真诚。
更可以确定,这种叫亚父的尊敬是发自内心的。
越是如此,范增就觉得自己肩头的担子越重。
自从担任黄巾军的军师之后,可以说是受命以来,夙夜忧叹,黄巾军的每一步都走的无比谨慎。
这也是为什么从济州撤离之后,走了那么久方才抵达太原的原因。
后面那个姓朱的军队咬的实在是太紧了。
若非是自己兵行险招,项羽拼命,只怕这十几万黄巾军早就成为了那姓朱的刀下亡魂。
见范增似乎有些顾忌,张角宽慰道:“亚父不要有什么压力,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掏出一个盒子来,轻轻打开,里面是五个小巧的龟壳。
全部都是龟腹朝上。
“昨日里我与项羽占卜过,乃是大吉之兆。”
张角说着,脸上的笑容已经兜不住了。
“所以亚父不必心忧,咱们此次必定可以攻克太原,有了太原为根据,便可以形成龙聚之势。”
范增看着盒子里的五个龟壳微微皱眉。
这五个龟壳是张角的宝贝,他是知道的。
平日里张角轻易不会拿出来,知道他有这五个龟壳的人寥寥可数。
军中也就只有自己和项羽,还有他那个不成器的弟弟。
据张角所说,这龟壳断吉凶很是灵验。
龟腹朝天为吉,龟背朝天为凶。
五个龟腹朝天为大吉,五个龟背朝天为大凶。
最开始的时候,范增并不是很相信——但要说不信也不是。
但这一路上,在要做选择的时候,自己拿不定主意,项羽也没有想法。
张角便拿出龟壳来占卜。
吉面多的计策选择了,确实胜了。
凶面多的计策放弃,后来也证明放弃的对。
一次两次,还可以说是机缘巧合,但连续三次都是如此,让范增不得不相信这个龟壳的确有断定吉凶的能力。
只可惜按照张角所说,一个月只能用一次,而且一个人还不能多次使用。
见到龟壳乃是大吉征兆,范增松了一口气。
便将自己想的上中下三个法子说了出来。
张角细细听完,考虑了半天道;“亚父,如果他们真要今日或者最近几日夜袭,让项兄弟假扮蒙恬诈城门这条你认为是下策,角认为反倒是上策。”
范增对这条策略也是一直很犹豫,风险太大。
一个不小心很可能会把项羽搁进去,但是回报最大,一旦成功,太原可以在兵不血刃的情况下拿下来。
若是在平时,他一定是反对的。
但是五个腹部朝天的龟壳摆在面前,反对的话范增却说不出来了。
“好,亚父,事不宜迟,我这便去找项羽兄弟布置。”
张角说完,将龟壳收好,快步出了营帐。
范增却有些心神不宁,总觉得不对劲,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来。
不多时,一个壮汉走了进来。
先是给范增行了一礼,随后道:“亚父,张角人呢?”
范增啊了一声,从思绪中跳出,抬起头来,见是项羽,疑惑道:“他不是说去寻你了么?”
“是么?”
项羽也皱了皱眉,刚想告辞离开,却被范增叫住:“将军,你昨日与张角占卜,心里求的是什么事?”
“啊...”
项羽脸一红,半晌在范增炯炯的目光中方才道:“我当时想的是,能够找到虞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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