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日子乏善可陈,对于叶武而言,和她之前活过的漫长岁月并无太多不同,甚至更是无趣。
至少曾经还有招惹美男这样的刺激活动,但不知是不是年纪越来越大了,来杭州之后,叶武也去夜店里玩过几次,那种地方到哪儿都一样,群魔乱舞金迷纸醉的,昏暗的灯光下是一张张修饰精致的脸,喧嚣的空气里流淌着再浓郁不过的野兽腥臊。
人类像是□□时抖擞着鲜亮羽毛的禽畜,每一双眼睛都在丛林里伺机等待着优质的荷尔蒙对象,鼻腔里仿佛都能闻到细密的睾酮因子在流窜,**和激素几乎是实体化的。
叶武曾经无限享乐于这种捕猎活动。
但是现在却忽然没了兴趣。
她往往是点了烟,倒一杯酒,在那里靡靡枯坐着,看新鲜又漂亮的年轻男女卖弄皮毛。
到最后总是会陷入沉吟,不知今夕何夕。
好像又回到nastro那天晚上,包房里咿咿呀呀,戏子们围着她拖腔拖调,谄媚讨好。
然后是段少言清冷肃敛的面容,鼻梁挺直,唇色浅淡,眉梢眼角似有霜雪。
仿佛在看着她,对她说:“师父,我有三个愿望,一是希望你别抽烟,二是不要喝酒,三是每天早上起来,都能对我说一声早安。”
酒吧里鼓点震天,她支着额角仿佛颅中山石崩裂,疼得厉害,疼到喘不过气。
于是踉踉跄跄地走出来,走到街上,长生路酒吧一条街,再晚都有男女在昏暗的小巷子里耳鬓厮磨,叶武眼前阵阵发晕,只看到那些□□的肉块纠缠一起,便愈发恶心,扶着墙在酒吧外面剧烈呕吐起来。
吐了喝下去的酒,吐的一地狼藉,脸色惨白。
已经一年过去了。
她离开上海,时光匆匆,已经一年过去了。
她无力地撑着酒吧的墙,喉咙烧痛,只觉得苦胆都要呕出,地面阴暗又潮湿,夜场蓝红色的招牌亮着灯,里面男欢女爱笙歌彻响,仿佛地狱。
她怔怔发了会儿呆,那一会儿不知有多久,好像很短,又似乎真的很漫长,直到天边泛起鱼腹白,停泊在酒吧外的车辆也一一载着烂醉的漂亮女客驶远,叶武也摇摇晃晃地扶墙站起。
“段少言。”微凉的晨曦里,她吸了吸鼻子,笑了起来,“……早安啊。”
承蒙段老爷看得起,大约是唯恐她食言,或是段少言掘地三尺把叶武找回去,这一年来严防死守,加力封戒,倒也没有任何故人能找得上门来。
这世界是很大的,如果真想靠着“缘分”二字撞见,那毕竟是太难了。
一年来,叶武过的十分太平。
太平到连段嫣然,甚至是黄珊珊,都没有办法联系到她,她就像当初来上海那样,走的也是令人猝不及防,悄无声息。
从此大海捞针,再难寻觅。
再一次看到段少言,是叶武来杭州的第二年早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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