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生最爱吃美食，本事没有，现在这样，也算是衣食无忧，妹妹也有事情做，他也不图娶妻生子了，反正这辈子，小时候荣华富贵享受过，长大后家道中落，现在三十而立，立在哪里？
立在立刻享受，今朝有酒今朝醉。
他醒悟过来了，他爹呢，一辈子没吃没喝，没享受，一辈子就糟蹋在赌桌上。
所以他最痛恨赌钱。
但是要他去做苦力，去码头做工，挣那几分钱，他又觉得耽误他去寻觅美食。
反正他每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么听说哪里有好吃的，连忙带着他的皇帝舌去吃，他嘴刁，小时候吃惯了山珍海味，一般的菜肴，过不了他那皇帝舌的关。
要么就是听说哪里有上了年纪的老人，尤其是九歌大道里的，他就要赶过去缠着别人讲故事，讲那过去的辉煌，讲那过去的生活，他就会越听越有滋味，那神情，仿佛自己回到了旧时光，自己还是那没落的贵族后代。
所以，他自诩自己是九歌大道通。
平时最喜欢别人问他九歌大道上哪一个旮旯甚至哪一块砖有什么故事。
现在听到章雪儿这样说，简直是深得他心。
他看着杨志的那神色，说道：“杨兄弟，你这么着急也没用啊，来，坐下来慢慢聊磕几句？”
杨志说道：“不敢麻烦章哥了，今天大家已经帮了我很大忙了。”
章勇就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直接问道：“你大老远跑来找亲戚，不可能真的只有一个地址吧？”
“是真的，只有一个地址。”杨志也是无奈，他现在听大家这么一分析，也是觉得自己家做的这个事情有点迷糊。
不过，人都已经在香城了，先在再说这个也没意义了。
“怎么可能呢？既然能开武馆，肯定是有什么传奇故事的，你说来听听？”章勇一脸期待。
要是今天晚上能够收获一点故事，也算是不错了。
杨志挠挠头，苦思冥想了好一会，还是没什么头绪。
故事？
哪来什么故事呢？
他家这门亲戚，只有他爷爷才知道。他爷爷回来多久就死了，家里根本没人知道这门亲戚。
后来因为各种原因，通讯断了，就更加不可能联系上了。
本来爷爷死了后，就没什么往来，家里人都不知道香城张家的来历，更别提什么故事了。
就算知道，那也是奶奶才知道。可是现在要问奶奶，也晚了。
他看着眼前一脸期待的章氏兄妹，知道他们都很热心，但是真的没办法，他就只知道一个地址。
他很不好意思地说：“真的没什么故事。是我爷爷那一辈的关系了，但是我爷爷从香城回去之后，就死了。我都没见过我爷爷，就更别提从他口中知道这门亲戚的事情了。”
“慢着，”凭着多年来听故事的敏感，章勇打断了杨志的话，问道：“你是说从这里回去就死了？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杨志奇怪地问道：“怎么死的？就病死的呗。这和张家有什么关系？”
“病死的？”章勇心想不会这么简单吧？
他又问道：“总不可能是去之前没病，回来后就病了吧？”
怎么会好端端的人，来了一趟香城，回乡下就病死了？
“不是，他是因为受了伤，才病死的。不是无端端得病的。”
“受伤？”章勇一听，果然有料，两只耳朵都竖了起来。
他连忙叫章雪儿给他泡茶。
章雪儿知道，哥哥这个阵势，肯定又是有故事可听了。
她哥就没什么本事，只有一个能耐，那就是听故事。别人普普通通的一句话，在他耳朵里，就是能听出区别来。
很多人，就算是当事人，他自己讲那些事情，都觉得平常得很。
但是章勇一问，对方就答，到最后，拼拼凑凑的，就成了一个绝代故事。
他就是那种天生为故事而生的人。
只要听故事，他必定泡茶。
章雪儿知道，他哥今天晚上肯定能从杨志嘴里挖出什么来。至于能够挖出多少，就是他哥的本事了。
所以她连忙去泡了一壶茶过来。
“你爷爷是怎么受伤的？”
“被人打的。”
“因为什么被人打？”
“好像说是别人上门踢馆。”
“踢馆？”
“嗯，好多个人围攻他一个。”
“几个？”
杨志听到这话，就笑了，说道：“这谁知道是几个啊？我爷爷当年也没数啊。”
“没数？怎么能没数呢？这么重要的事情，肯定得数。你再好好想想。”
章勇最恨就是这种讲故事的人含糊不清。
这故事，最重要是什么？细节。只有细节，才能让人觉得是真实的，如同身临其境的。
杨志哪里知道到底是多少个人打他爷爷一个？
他又不在现场。
而且他爷爷也不跟他奶奶说，怕他奶奶伤心。
不过，既然能打成重伤，内脏出血，总归是有十来个吧？
他只好胡乱谄了一个：“大概十二三个吧。”
“是十二个还是十三个？”
章勇打破砂锅问到底。
这可真是为难杨志了。本来就是他瞎猜的，他哪知道到底是十二个还是十三个？
他只好说：“十......二个吧。”
“十二个吧？这个吧字，好像不是很确定，你再想想，到底是不是十二个？”
“是十二个。”杨志想着既然已经开头了，就咬定不松口，十二个就十二个。
“十二个？真的是十二个？”
章勇听到这，兴奋地拍着大腿，站起来哈哈大笑，说道：“真是缘分啊，缘分啊，得来全不费工夫！”
“哥，你是不是想起什么来？”
“是呀，”
章勇说道：
“就前几天，我就听到一个老人说起以前有个武馆，当年有人踢馆，硬是被一个乡下来的小伙子以一敌十二，挡了回去。但是这个小伙子是不是这个姓杨的小兄弟的爷爷，就不知道了。”
“章哥，这肯定是我爷爷，一定是的。”
杨志想都没想，就说是。
要不然，哪有这么巧呢？
“你也别太肯定。因为这个老人已经有点糊涂了，他没说清楚是哪家的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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