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浩初在屋里走动几番,亲自绞干了一块帕子坐回犹自陷在震惊里的秦婠身边,将她的手拉起横于桌上,又把宽大的衣袖往上捋了捋。深色的紫檀木桌面将她皓白的手腕衬得更为白皙,一片被沙砾刮过的血痕十分刺眼。
“你从哪儿找回的谢皎?”秦婠又惊又奇,逮着他问。
他拿湿帕仔细擦去血痕四周脏污,头也不抬:“大理寺找回来的,借你用几天,事情了了她得回去。”
秦婠睁大眼,还真是大理寺那个谢皎,不是同名同姓的。
“她是北安叔叔的学生吧?你怎么让她跟你回来的?”她激动地反手拽住他的衣袖。
沈浩初无奈地将她的手掰开放好:“老实点,别动。那个赖皮丫头还不算你北安叔叔的学生,不过帮你做些事还是可以的,她脾气不太好,性子也冲,你好好调/教下。至于怎么跟我回来的……不告诉你。”
“……”秦婠语塞。没人告诉过他,一本正经的说笑一点都不好笑吗?还有,让她调/教谢皎?他是不是说反了?
擦破的皮肉里沾着些沙砾难以擦走,沈浩初索性托起她的手,软软一吹。
手上传来丝线拂过的感觉,又暖又痒,秦婠从谢皎之事的惊诧中走出,心“咚”地撞了下胸口,她飞快缩回手,沈浩初抬头以目光询问她,她只道:“我自己来。”
他点点头,将伤药瓶子推到她手边,问了句:“你会吗?”
“……”秦婠本还有些感动,转眼变成恼火。不就是上个药,他至于这么小瞧人?
沈浩初却已想到别的事上:“说说吧,你今天都做了什么?”
一听这话,秦婠来劲了,当下不怀好意地笑起:“你坐好了,听我慢慢同你道来,可不许发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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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席话说得秦婠口干舌燥,白天的事被她绘声绘色详详细细地说了个遍。最后一个字说完,秦婠连水也不喝,光顾着看沈浩初。
她在等他发作,等他骂人,等他怒不可遏——自己作的孽,这果子吃起来肯定有趣。
沈浩初的唇动了动,骂人的话似要冲口而出,秦婠抬头拭目以待,看着沈浩初越蹙越紧的眉头,她那心也越悬越高。
“谁让你去爬树窥听?谁让你以身犯险?谁让你耍这种小聪明?”沈浩初是沉着脸开口了,可并非秦婠所想的那样。
秦婠已经准备好的,张狂的笑和假惺惺的安慰,通通卡在喉咙里。
他是动怒了,不过不是因为马迟迟,是因为她。
冷冽的质问让此时的沈浩初显得凌厉而严肃,他眼眸里有些与生俱来的威势,让刚才还温柔的目光转眼冻结。秦婠愣住,被他此刻陌生的气势震住,这虽是成亲以来他第一次动怒,但上辈子他可没少向她发脾气,却没有哪次似这回一样,凭眼神就能震慑到她。
“我……我只是想早点查清楚。”秦婠不自觉矮了一头。
“你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却贸然行事,万一出了差池,该如何是好?”沈浩初接触过太多犯人,其中不乏心狠手辣之徒,每年为了抓捕这些人大理寺都要折损不少捕快护卫,她一个弱女子如何能挡?
“不是你让我去的嘛。”秦婠小声嘀咕起来。
“我只是让你去试探虚实,没让你冒险。退一步说,就算你发现疑点,也该找个稳妥的办法,而不是只身涉险。马迟迟宅外已经布下我们的人,你大可让他们在嫌疑人离开后尾随,而不是亲自去抓!”沈浩初板着脸,显出几分不近人情的严厉。
他也不太明白自己,为何听到她涉险时会动这么大火气。
秦婠磨了磨牙,拍案站起,这会她反应过来,也气上心头:“你这人好笑了,我帮了你你反倒怪我?我要是不去窥听,你现在还在做那个傻傻的冤大头、活王八呢!再说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自以为是!那今后你的事别来找我。”
“你……”沈浩初长这么大,就没被人如此回呛过,简直给她气笑了。
冤大头、活王八都能说出口?
秦婠哪管他气不气的,撂下话转头就走,好好的心情被他给败光,她气得胸膛直起伏,可脚步才迈出,她的手臂就被一只大掌攥住。还没待她问出声,那手便十分用力地把她扯了过去。裙摆划了道弧线,秦婠转了半圈,撞进沈浩初胸口。
脑袋一时发懵,她笨拙抬头,对上沈浩初狭长幽沉的眼。半披的发凌乱垂过肩头,将属于卓北安的一丝不苟打乱,像临阵的军队却被扰了阵脚,他心里的迷惑浮于脸上,是些自己也看不透的狂乱思绪。
秦婠觉得他陌生至极,想要离开,他的手忽扣住她的后颈,逗猫似的轻轻一捏,她彻底石化,只傻傻看着他两片唇启启合合,低沉又无奈的声音绕耳而来:“不过说了你两句,你怎就生气了?傻丫头,你不知那些歹人手段,道行又浅,我怕你受伤罢了。”
末了,还有声云雾般的喟叹,卷走秦婠满腔怒气。
“我知道危险,所以不是找了何寄帮手……”说了一句话,秦婠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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