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朝,大明与朝鲜的国界划分,几乎就是用鸭绿江来定义。
江北,属大明。
反之南面,自然是朝鲜地界。
镇江堡,就位于鸭绿江西南部出海口的北岸。
站在江岸高地,莫小白能直接眺望对面的朝鲜地界。
紧赶慢赶总算到了这里,莫小白嘿嘿笑道:“若朝鲜王知道大人已至镇江堡,想必会兴奋的睡不着。”
“老夫即便不来,他也睡不踏实。”宋应昌双眸略过江面,言语中却是对朝鲜王李昖十分不屑。
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毕竟在大明朝,虽说内部问题不要太多,但在祖训国策上却是高度的统一。
不和亲,不割地,不赔款,不纳贡。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宋应昌生在大明,也长在大明,他脑子里的君王,就应该是这样的铁头娃形象,而不是李昖那种一逃再逃,若非大明不允,甚至都已经逃过鸭绿江的饭桶。
不过再怎么看不起,宋应昌还是有那么点涵养的,所以他没有直接过河去义州,而是保持着大明军臣,对藩王的基本礼仪上的尊敬。
“文书已经命人送出去了,等朝鲜使者过江,你且先去会见那位朝鲜王。”
悠悠开口,宋应昌目光忽然望回看了一瞬:“老夫还得处理一些旁事,嘿嘿,否则你小子这主将怕是不好当。”
莫小白没去接话,因为那不是他可以掺和的。
一位是朝中侍郎兼任经略大臣,另一位则是精英辽东数十年的老狐狸,莫小白相信自己去义州后,这边肯定还有一场热闹。
然而莫小白不搭腔,宋应昌却笑道:“老的我替你摆平,不过那些个小的,你可得自己把握。要是把握不住,别怪老夫临阵换将。”
“多谢大人提点。”话都说道这份上了,莫小白也没法避开,当下沉声回应。
“走吧,回堡内看看情况。”
“喏。”
与宋应昌一同返回镇江堡,莫小白才知道这里与其说是一座先头堡,不如说是一个比大汉所建鸡鹿塞还要庞大的军事要塞。
军营,只是镇江堡的一小部分。
这里有完整的军备库存、试验、开发场所,同时也有专门为战马准备的优质草场。
莫小白是跟在宋应昌身边一起巡视的草场,看着马槽内充足的草料和豆食,以及密密麻麻的马群,不难猜测已经有兵马先到了此地。
似乎是看出了莫小白的关注点,宋应昌笑着开口:“这些都是我大明辽东军的战骑,应该是辽东副总兵祖承训带来的。”
祖承训?
听到这个名字,莫小白不禁一愣。
因为在他的记忆中,祖承训此时应该已经进攻过一波了,但结果却令大明朝堂非常失望。
惨败!
全军覆没,麾下游击将战死。
只有他自己带着寥寥几十残兵趁乱逃脱。
之前动身离开京师之前,莫小白并没看到具体的战报,还以为副本对那一场先锋奇袭战有所改动,但现在看来的确一惊发生,而且祖承训也重新回到了堡内?
好嘛!
看来和辽东军的接触,就得从祖承训那着手了。
和宋应昌一同返回堡内大营,以二人经略、提督的身份,哪怕统辖兵马未至,也有各自的住处。
带着阿呆、若水走进自己的地盘,若水第一时间躺在了床榻上,整个人就和要瘫痪了似得。
“好好休息吧,最多两三天,咱们又得赶路去义州了。”莫小白自顾自的斟了杯茶,刚喝下去却发现茶水居然是凉的。
呵~
幼稚的下马威啊!
摇了摇头,莫小白喝了两口凉茶,便也回屋歇息。
直到傍晚时分,传令兵来报说宋应昌设宴,莫小白才整理了行装前去赴宴。
宋应昌设宴,其实目的也是让莫小白熟悉一下镇江堡这边的人员,其中就有辽东副总兵祖承训,宽奠堡副总兵都指挥佟养正。
另外,还有此番大战兵部委任的两位赞画。
说白了,就是军师参谋。
酒宴人数不多,莫小白更是最后一个到的。然而他的到来,却不是所有人都感到高兴。
特别是辽东副总兵祖承训,作为李家一手提拔起来的辽东系将领,他压根就对莫小白没任何尊敬,即便是宋应昌开口介绍,也没把脑袋抬起来,自顾自的闷头喝酒。
佟养正没有像他那样做的明显,但也是皮笑肉不笑。
至于两位赞画,刘黄裳和袁黄倒是给了莫小白一个笑脸,可两人眼中也是好奇成分居多,并没太把莫小白当回事。
或许在二人眼中,这一战怎么打还是要听宋应昌的。
至于提督?
无非是按照经略公的指派,下达作战指令而已。
被人轻视的感觉很不好,好在莫小白在来之前就有所预料,所以也不是很生气。
轻视就轻视吧,只要能按照计划把要做的事情一步步进行下去,自己又何须这些人的重视?
所以莫小白很惬意的喝着小酒,吃着颇有北地风味的羊肉。
然而莫小白不打算找事,偏偏有些人骄纵惯了,确实是不知进退。
吃的好好地,突然听到有人开口:“早就接到军令,这次圣上派了个白面提督来打仗,嘿嘿,大人倒是生了一幅好相貌,着实令我等粗人羡慕,怕是去了那望月楼,这张脸都能让姐儿减免些银两。”
听到祖承训的话,莫小白就是再好的脾气,也不能不吭声了。
再不表示表示,主将之位还能坐得下去?
所以莫小白稍稍侧身,看向坐在自己后座的辽东副总兵,笑道:“副总兵倒是有几分自知之明,你那张老脸怕是不得俊俏姐儿的欢喜吧?”
“你说什么?”
祖承训原本是要嘲讽莫小白小白脸,没想这位提督还真敢回应,当下‘砰’的将酒碗砸在了案桌上。
“你看看,你看看,一句话就上火,动不动就拍桌子,这怎么行?”
莫小白啧啧两声,但下一刻却‘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冷喝道:“祖副总兵你似乎忘了一件事,某入堡已有半日,但你还没向本提督禀明军务。”
“我且问你,你那两千兵马究竟是怎么丢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