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江宁军和淮军两军都是步兵,边军最多的就是骑兵,他们最常用的战法,就是用骑兵冲阵。
整整五千匹烈马被蒙上眼睛,气势汹汹的朝着江宁军冲了过来,然而回答这些骑兵的,并不是江宁军的刀枪,而是一个个不起眼的陶罐子。
这些盾兵扔出罐子之后,立刻飞速后退,他们早就见识了这个“雷震子”的厉害,纷纷后退到了十丈开外。
当江宁军后撤完毕之后,这些陶罐的引线刚刚烧完。
战场之上,顿时雷音大作,轰隆隆如同现代的炮火之声一样!
整整几百个土制手雷,在一条直线上炸响!
可以这样说,二十世纪初的战场上,也不过如此!
处在陶罐最上方的这些骑士,直接连人带马被撕开,血肉横飞,破碎的陶罐碎片如同一把把飞刀一样四射开来,射在队列后面的北齐骑兵身上!
“嘶!”
“嘶!”
战场之上,响起了一个个倒吸凉气的声音。
被炸死的这些骑士,是北齐骑兵的第一排,他们身后的第二排第三排,虽然没有被陶罐炸死,但是各自都鲜血淋漓,身上尽是薄薄的陶罐碎片,每一个碎片都深入身子寸许!
人吃痛之下尚可以勉强自制,但是马儿就不一样了,这些受伤的骑兵无力掌控马儿,这些被蒙了眼睛的马儿纷纷仰天嘶吼,开始四下冲撞。
林青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他声音冷漠。
“再扔一次雷震子,全力扔远一些!”
这几日工夫,林青特意用不装火药的陶罐训练出了不少熟练掌控雷震子的士兵,都被他安排在了第一排盾兵的盾后。
这些士兵纷纷再度点燃一个雷震子,却没有立刻丢出去,而是等了一会功夫,然后用全力丢在了北齐的先锋骑兵之中。
他们的时机把握的刚刚好,这些陶罐几乎没有一个是落地的,纷纷在半空中引爆,一个个雷音在北齐骑兵之中炸响!
至此,北齐五千骑兵方寸大乱,各种马嘶之声四起,许多被蒙了眼的马儿失了主人,又下意识的觉得自己的正前方有危险,于是跳转马头,开始了反方向冲锋。
眼前齐军乱成一团,林青面无表情,继续下达将令。
“弓箭手,齐射。”
漫天的羽箭如同滂沱大雨一般,从天上落入混乱的齐军军阵之中,一时之间,不仅惊了的军马肆意纵横冲撞,还有一道道雷火在军中炸响,更有漫天的羽箭来袭!
这五万边军阵脚大乱!
“盾兵上前,挡住羽箭!”
程棘厉声大喝。
“是!”
他麾下的盾兵常年跟善骑射的突厥人打交道,对于应付羽箭已经是熟悉的不能再熟了,只是这些盾兵刚刚列好阵势,就被惊了的烈马冲了进来,这些烈马一撞,阵型瞬间四散!
与此同时,空中的羽箭到了!
程棘虎目骤然睁开,他咬牙下令:“杀马!”
程棘的眼光很是毒辣,再让这些惊了的烈马在营中跑动,只怕齐军这五万人的阵型,都要给它们冲散了!
于是北齐特有的利器斩马刀被第一次用在自己人的坐骑之上,北齐军中,几千个马头被同时砍下,场面壮观!
空中的羽箭“咄咄咄咄”的落了下来,此时北齐的盾阵已经被烈马冲散,一时之间死伤惨重。
程棘被气的脸色通红,喝道:“稳住阵脚,结盾阵!”
这些北齐精锐盾士很是勇猛,当下奋起余力举起盾牌,又组成了一道牢牢的钢铁堡垒!
但是让齐人绝望的场景出现了,一个个小陶罐飞舞在空中,被江宁军中善投射的人朝着这些密集的盾卫扔来!
程棘险些吐血,经过雷震子的两轮轰炸,他已经明白了这种小陶罐的恐怖之处,当即嘶声叫道:“快!快散开!”
这些盾士精锐无比,在第一时间飞快的散了开来。
让齐军气结的一幕出现了,这些陶罐如同市场上最普通的粗瓷一般纷纷坠地摔成碎片,没有一丝爆炸的迹象。
然后,一个醇厚的声音传来,让这些北齐精锐感到绝望。
“弓箭手,放箭。”
漫天箭羽再次落下,又一次把阵营散乱的齐军重创。
这两轮雷震子加齐射下来,北齐至少死伤了一万多人!
程棘目光呆滞,他转脸望向了不远处的林青,目光有些失神。
“林玉郎,你几时变得这般阴险了……”
林青的兵道向来以稳重出名,谁能想到他竟然能用处这种虚虚实实的招数,把北齐的五万边军,玩弄在鼓掌之中。
这其中的缘由,确实怪不到林青的头上。
尽管从临安的工部派来了一千将士,但是由于原材料不是很够,以及配药的人只有那十个的原因,这几天时间里做出的雷震子并不多。
于是赵显就提议让林青带上一些不装药的普通陶罐,这样在关键时候,还可以用这些假的雷震子,震慑一番敌人。
林青把这个思路用的很好,空陶罐和真的雷震子交替使用,单是几波远程攻击,就已经把这五万北齐边军打的狼狈不堪。
眼见火候差不多,林青微微一笑,挥手道:“秦干戚,带着前军冲阵!”
“眼下齐人阵营已经大乱,你们只要保持阵形,就是屠杀的结果!”
秦干戚哈哈一笑,从自己背后取下一杆镔铁大枪,抬手抖出一个枪花。
“将军放心,某去也!”
江宁军上次大败之时,死的多数是后军断后之人,江宁军的前军并未受损,眼下这些前军将士每个人的腰里都别着一个小陶罐,朝着北齐大营冲杀过去!
他们腰里的陶罐有真有假,但是已经足以震慑齐军的心灵,程棘目睹了正常战争之后,看到这些腰里扯着陶罐的江宁军,不由得面沉如水。
程棘毕竟是能跟突厥人一较高下的猛人,他心思果决,只一瞬间就反应了过来,厉声喝道:“鸣金!”
鸣金之声大作,北齐边军立刻开始收拢阵型,负责断后的人主动迎上江宁军先锋,秦干戚挥舞镔铁长枪,带着前军杀进敌阵!
程棘脸色发紫,他一把捉住身旁副将的衣襟,冷声道:“看到这些南人腰间的那个陶罐子了没有?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死多少人!都要给给本将军带回来一些!”
那副将冷汗淋漓,突然灵机一动,命令自己的手下人开始用弩,于是乎江宁军也开始出现伤亡。
这些齐军从倒地的江宁军身上抢走了一些陶罐之后,转身便走,被秦干戚带人一路追杀,声势骇人!
齐军大营之中,姜无忌听到了营门外的响动,挥手召来左右,问道:“出什么事了?”
韩大伴轻声道:“奴婢出去问一问。”
过了片刻,韩大伴脸色慌张的跑了进来,回报道:“殿下,不好了!程棘所部被江宁军打的大败,五万人马逃回来的仅剩半数,而且多半带伤,狼狈不堪!”
姜无忌此时的脸色已经跟茄子差不了多少,他近乎是在疯狂的咆哮了。
“他程棘是猪吗!五万人打三万人!交战不到半天工夫,连求援都没有求援!就能把自己打残了?!”
“殿下,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快派兵出去接应程将军吧,江宁军还坠在他身后追杀,再晚一些,剩下这一半也回不来了!”
姜无忌恨恨咬牙:“命令淮军出营接应,禁军防卫大营!”
“是。”
五万淮军从大营之中涌出,开出一个口子放了程棘进去,随即摆出攻击姿态,想要与老对手林青一较高下。
程棘满脸鲜血,声音凄厉:“淮军,回撤!”
“这些南人有天雷傍身,打不得!快撤!”
淮军首领大惑不解,他不明白“天雷”是什么东西。
这不能怪他,这个时代的将军很难理解手雷是一种什么样的武器,这种武器超出了这个时代太多,这个时代需要时间来接受它。
作为接受新事物的学费,这位淮军将领没过多久就看到了空中飞来了几十个陶罐,随即雷霆之声炸响,淮军的前军一瞬间死伤千余人,阵形大乱!
他被吓个半死,连忙下令回军防守。
林青一路追到齐军大营附近,这才收住兵马,下令就地扎营。
秦干戚有些犹豫,劝道:“将军,咱们就驻扎在他们门前,不太好吧?”
林青呵呵一笑:“他们不敢来,他们害怕雷震子。”
“可是方才您丢出去的那些雷震子,不是最后的几十个了么?”
这种土制手雷虽然制作起来并不复杂,但是因为配药的人始终就只有十个,所以制作速度一直不快。
即便林青虚虚实实的来用,也已经把这几天的存货消耗一空。
林青面容严肃,但是显然在憋着笑意:“老秦啊,你现在出去喊一嗓子,告诉这些齐人,就说咱们的雷震子用完了。”
“你猜他们信,还是不信?”
秦干戚愣在原地,良久之后,叹了一口气。
“难怪你能当将军,而我只是个先锋。”
“瞧着吧,眼下齐军大乱,本将军还有个后手等着他们……”
当夜,齐军大营被潜伏而来的一千多江宁军扔了近千颗雷震子,营帐起火,伤亡惨重。
江畔,勉强搜罗起来的船只,又被扔了几百颗雷震子,毁于一旦。
……
与此同时,我们的主角赵显,正在江宁城里休养身体,在他的身边,阿绣小心翼翼的看了看他肩膀上的伤口,一脸心疼。
“阿绣,你怎么来了……”
“哼,叫你逞能来上战场,现在好受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