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小乙被抓进大牢的第一天,那些赶来的各家弟子,就开始骂街了。
“丁小乙被抓了?”
“司马庆搞的鬼!”
“我就知道这货是个搅屎棍!!”一伙人骂的激烈,不知不觉中把自己也骂了进去,也没人注意到。
本来自家摩拳擦掌,正要诛杀掉丁小乙这个贼子,做个拨乱反正之能人。
结果人刚进城,司马庆就教唆大月氏皇族把人给抓了。
这就比较让人恶心了。
就好比自己蓄势待发的一箭,眼看就要命中靶心时,忽然有个缺德二百五,扛起靶子就跑。
这时候换做你会怎样。
当然是把矛头转向司马庆这个法家弟子喽。
本来法家的名声就不好,如今又想吃独食,大家怎么能不怒。
月氏皇族虽然看好司马庆,但也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了。
次日一早,兵家的骆万微只身拜见了大月氏国王,兵家多诡计,骆万微自然是当中的翘楚。
开口称赞大月氏的精锐骑兵,装备精良,武器锋利。
一通马屁拍的大月氏国王心花怒放,但紧接着一位大臣,却是借此挑衅,认为他们的骑兵足以横扫中原。
对此骆万微只是轻虐一笑后,提出可以军演一翻。
借来五十个步族,给这些步族配上长枪,简单的教他们一套长矛阵,亲自上场指挥。
雷厉风行的砍杀了几个不敢面对骑兵的步族后,在骆万微的亲自督战指挥下。
面对一百名骑兵的冲锋,瞬间就让这些骄傲的骑兵们体会到,迎头撞刺猬是什么滋味。
经此一役,大月氏国王顿时就高兴不起来了。
紧接着骆万微却是笑道:“一寸长一寸强,强者自当扬长避短。”
说完就对大月氏国王畅谈起大月氏的种种优点,位居商道的重要地理环境,商业的强大,才是大月氏该发展的重心。
随后还未大月氏国王引荐了商家弟子钱规,给众人阐述了商道强国的理念思想。
哪怕全程没有提起丁小乙的一个字,却也是把司马庆的那套厉法治国的理论贬斥的一文不值。
顿时间,引来不少大臣的赞同。
这里面有多少真心的,骆万微不清楚,但十个里面九个都是平日里没少从钱规这里拿好处的。
钱规都不需要给这些胡人解释太多,只是提了一下司马庆那套理论里的受贿罪的惩罚。
就令昨晚才收到钱规孝敬的几位大臣脸色一下难看起来了。
真若是如司马庆那一套来做,固然加强了月氏皇族的中央集权,但损害的可是这些大臣们的利益。
坐拥金山,却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换做谁,只怕都不会喜欢。
果然,百家争鸣,连那些治理数百万,上千万子民的大国明君,都未必能分出优劣来,更不要说是一个西域边陲的小小的大月氏能分出好坏来着。
等骆万微和钱规告辞后,紧接着其他几家也都纷纷拜见了大月氏国王。
大家都很默契的,暂时放下彼此之间的那点小算盘,全力攻击司马庆。
眼见这么多能人都鄙视司马庆的法理治国之道。
大月氏国王心里也开始犯嘀咕了……
而此刻,丁小乙正优哉游哉的躺在牢房里,啃着送来的烤全羊,喝着冰镇的葡萄酒。
两天时间,他躲在牢里虽然无聊,但身上的伤势也恢复的七七八八,整个人的气色比之前好了许多。
心里略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收获,发现自己上次和那个老家伙一战之下,收获还不小。
特别是第二元神,九天炉第五炉口内的火焰,被转变成了时间之火。
这下那个老东西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估计这老家伙此刻能把自己活剐的心都有了。
想到那张丑陋狰狞的面孔,正一脸气急败坏的模样,嘴角不禁微微上扬,有些期待起来。
当然,这份期待,想想也就算了,他可不想再遇到这个老家伙。
若不是自己家底足够丰厚,加上颂兴学及时出手救援,只怕面对这种半步成神的老东西,只有死的不够快,根本没有逃出生天的道理。
所以最好以后千万别遇上,遇上了就是不死不休。
“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到啊?”
他恶狠狠的啃了一口手上的羊腿,心里琢磨着自己联系的救兵什么时候才能到。
不拘道人倒是好联系,上次分别的时候他给了自己一只纸鹤,自己烧掉后,他应该能得到消息。
至于王狗子,自己则只能拜托秋哥来找了。
之前听秋哥的意思,似乎他和这个王狗子关系还挺不错的。
但秋哥没给自己打包票,这让他摸不准王狗子会不会赶过来。
正想着呢,只见牢房外一行侍卫走了过来,打开牢房的枷锁后,就不做声的站在一旁。
随后就见颂兴学和楚柯两人走了进来。
看丁小乙面前还放着半只烤羊腿,一旁还有上等的没酒,两人也不客气的坐在桌上吃起来。
“还以为你在这里受罪呢,看你待遇这么好,我都想和你一起坐牢了”
啃着烤羊腿的颂兴学开口说道。
丁小乙咧嘴一笑,把酒坛子送上去,和颂兴学干上一杯:“我这不是躲在这里休养生息么,你想来随时欢迎!”
楚柯坐在一旁笑道:“司马庆抓了你,现在估计也不好受。”
他把这两天时间里,骆万微等人面见大月氏国王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通。
司马庆虽然预料到他这样做,会被众人鄙视,但只怕没想到,这么快就动摇了自己在大月氏皇族心中的地位。
“哼,贪心不足蛇吞象,三天后大月氏国王,要举办一个庆典,到时候会宴请司马庆一众人,当庭辩论,到时候才叫有好戏看呢。”
颂兴学一脸期待的神色,似乎对这场辩论格外看好。
说到这里时,楚柯忽然想起来什么,一拍脑门道:“对了,还有一件事差点忘了,你师姐有消息了!”
“师姐??”
丁小乙一怔,这才明白过来,楚柯说的师姐应该是玉娘。
“对,商家的一支商队,偶然见到了她的船,说是像是一条青龙,直奔西南方向,但这条船上却是满目疮痍,明显是受到了很严重的打击。”
听到这,丁小乙顿时就不淡定了。
脸上快速蒙上一层阴霾,示意楚柯说详细一点。
可惜那支商队没有傻瓜相机,一切都是口述的方式,难保不会有许多偏差,楚柯打听了好一阵,分析了好几个人口中不同的版本后。
才整理出最可信的那个版本,那条船还能继续前行,应该是没有大碍,但船体遭受的打击很大,一时半会都难以修复。
“如果换做是我,要撑着这样的船体前往昆仑,显然是不现实的,所以一定会找个地方把船给修好。”
楚柯说出自己的推断后,目光不由看向丁小乙:“你师姐的那条船似乎非同一般,修复起来只怕也非那么容易,你有什么线索不妨说出来听听?”
“线索……”
丁小乙认真的想了半天,却是摇摇头:“不知道,那条船其实我压根就没见过!”
楚柯一挑眉头,见状就没再问下去。
至于颂兴学他根本就不在乎玉娘手上的和氏璧,况且在他看来,丁小乙和那个女贼只是被张谷强行牵扯在了一起而已。
彼此间本来就没什么特别的关系。
就在三人说话的功夫,外面钱规和张谷已然走了进来。
“几位有什么话,还是出去说吧,我令人准备好了饭菜酒水,丁兄你现在可以出去了。”钱规满脸笑容的说道。。
此话一出,楚柯与颂兴学不禁神情古怪的相视一眼,虽然低着头,但两人看向钱规的眼神就不是那么友善了。
“出去??”
丁小乙摇摇头:“出去干什么,我在这里挺好的。”
“那可不行,牢房重地,您都已经无罪了,还待在这里做什么,还是赶紧跟我出去吧。”钱规笑着劝告道。
“没罪?”
丁小乙余光一撇,眼睛上下打量着钱规本人,那双锐利的双眼,一时犹如狮子盯上了猎物一样,令钱规浑身发毛。
只听他慢慢啃着手上的羊肉,不紧不慢道:“我若是现在宰了你,不知道有罪没罪!”
“你!!”
钱规心头一紧,不由往后退开几步,恼怒道:
“阁下过分了,这段时间我也是尽心尽力,阁下能享受到这里的东西,可都是我花钱买的,难道是要恩将仇报?”
“哼!哼!好一句恩将仇报,商人逐利,无奸不商,你真觉得我还要感谢你?”
钱规想什么,丁小乙心里和明镜似的,一清二楚。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这家伙看似是无辜,但心里的算盘打的比谁都响亮。
自己出去,必然会被其他几家弟子针对,钱规不可能不清楚这个道理。
钱规想干什么?是为了让张谷有更多的素材可写么?
是,也未必全是。
他这么费尽心思,上下打点,如果仅仅只是因为给张谷提供素材,那也未必太小题大做了,这里面必然有别的原因。
虽然这个原因自己不清楚,但想也不是什么好事。
钱规闻言冷冷一笑:“我本就是一片好心,你不乐意那就算了,何必出言伤人呢。”
说着钱规转身就要走。
不过他刚有动作,一把冷冰冰的刀刃已然贴在他的脖子上。
刀刃上刺骨的寒意袭来,令钱规顿时止不住打起一个冷颤,回头一瞧,就见丁小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然站在他的身后。
“我可没让你走来着!”
丁小乙说着刀刃不由又贴近了几分,顿时一缕艳红的血珠,在刀刃上划出一道血痕,滴答滴答的落在钱规胸前的衣领上。
一时钱规脸色发寒:“你这个疯子,你究竟要干什么!!”
说着目光不由看向张谷,想要让张谷开口求情。
哪知道目光一瞧,钱规差点就气昏过去。
只见张谷不仅不做理睬,反而就像是一个旁观者一样,抱着小木箱蹲在角落,把眼前的一幕记录下来。
“没什么,就想问问你,你为什么这么着急送我出去。”
“我只是单纯的想帮忙而已!”钱规死不承认的大吼道。
但他卑劣的演技,都在丁小乙等人眼中无所遁形。
颂兴学晃者扇子,扇面上只有四个大字【演,接着演。】扇面随后一转,又露出另一面【信你个鬼!】
眼见众人都没相信他的意思,钱规脸上肌肉抽搐了几下后,终于还是开口道:“是有人让我这么做的,兵家的骆万微,他知道你有伤在身,要我尽快想办法送你出狱。”
这个答案并不令人意外,丁小乙笑眯眯的看着钱规。
这次他都不用开口,钱规就自觉的补充道:“是我告诉他的,这条消息他出一万两黄金。”
知道他有伤在身的人,也就张谷、楚柯、颂兴学三人。
钱规也是在客栈里,自己被押送走了之后,才从楚柯三人谈话中了解到的。
作为商人,利益最大化才是硬道理。
商家已然发密信告诉他,要想法把矛盾激化到最大,务必要让张谷写出更胜过上一章的高潮,这样才能赚钱。
丁小乙如果躲在这里不出去,那还有什么看头。
所以于情于理,钱规都觉得,丁小乙不能待在牢房里。
他以为他演的很好,殊不知一个照面就被点破了出来。
楚柯一脸无奈的摇摇头:“朋友不是这么卖地。”
论卖朋友,没人比他更懂得怎么卖,才能卖得一个好价钱,还能卖的对方心甘情愿,念着你的好。
这才是纵横家的本事,显然钱规不是这块料。
丁小乙站在一旁,听到楚柯这番感叹,不禁一脸感叹的拍拍钱规的肩膀:“得了,这里有专家在,让他教教你,接下来该做什么吧!”
说着把钱规往楚柯面前一推,只见楚柯顺手就拉起钱规走到一旁去。
两人的袖口一对,手握着手,谁也看不清楚袖子下在做什么。
只是过了一会功夫,钱规脸上神情一动,抬头看着面前楚柯:“此言当真!”
楚柯咧嘴露出整齐的白牙,笑道:“嘿嘿,做生意我不如你,卖朋友,十个你也比不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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