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亦桐刚在勤政殿批了一会儿折子,便听见门外有来人的声音,他听着便不由一笑。
“你去问问何事。”陆亦桐向方海摆了摆手说道。
方海微微一笑,服身向外走去,便在门口正巧遇见容妃被门前的小太监拦住,他便脚步慢了慢,想看看小太监想要怎么应付这种情形。
“容妃娘娘,不是小的难为您,只是皇上现在在批折子,而且吩咐了说谁来也不让见啊。”门口一个小太监弯腰低头说道。
菘蓝站在一旁替容妃说着话“你这小太监,真是好不懂得这规矩,竟是连容妃娘娘都给半分面子。”
“这话可折煞奴才了,小的只是奉命行事啊。”那小太监一边担心容妃娘娘着急,一边害怕陆亦桐生气,左右都是生怕自己这颗脑袋似吴林似的不保,便是急得声音发颤,就差跪下磕上几个响头了。
自吴林死了,这门口的值守太监便换了个旁的人来,做事总是生疏些,此时便是没了法子。
“这……”小太监只好说道“我去通禀一声问问吧,还请娘娘稍等片刻。”
却在一转身一下子撞到了方海身上,方海“哎哟”一声,伸手就打在了小太监的帽檐上“你这小兔崽子,怎么做事毛手毛脚的?”
这一巴掌下去,那小太监却并没有半分不满,反而是如获救星“方海公公,”见到来人后,他的面容立刻灿烂起来,声音都染上一分喜色“我正准备去找您呢。”
小太监说着,将方海向外引了引“容妃娘娘想要见皇上,”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将自己被打歪的帽子扶了扶正“可皇上吩咐了,说谁都不见啊。”
方海先是向容妃娘娘行了礼,而后便恭敬的服身开口道“容妃娘娘,此事并非是小的能做主的,还请娘娘稍等片刻,我这就去通禀。”说罢,他又行一礼“敢问娘娘是为何事而来?”
“此次前来面圣并是为北原沙华求封,并非小事,还请公公尽快通禀。”容妃微笑柔声道。
“还请娘娘稍等片刻。”方海这才服了身,慢慢往殿里去了。
“瞧瞧人家是怎么办事的!”菘蓝厉声对小太监呵道。
可是那小太监初来乍到,一切皆以圣命为尊,哪敢随便去问了皇上,此时便只能弯着腰点头哈腰的唯唯诺诺,只盼着方海能尽早出来,让进也好不让进也好,只要把眼前的事办妥了就成。
“容妃娘娘,”方海一出来,那小太监便赶忙往方海身边凑了凑,方海从容的走到容妃面前行礼服身道“皇上有请。”
“多谢方海公公。”容妃面上的微笑又深了一分,而后便带着菘蓝往殿里去了。
容妃进殿后便行了礼,微微侧首见方海在后面跟着且将门关好,这才起了身。
陆亦桐亦是收敛了面上所有的帝王之气,此时像一个少年一般微笑着站起身来“可有些日子没见你了。”
他走到容妃身边,眼睛没有片刻是离开了容妃的,他握了握容妃的手,感觉到一阵冰凉“怎手这般凉?出来就不知道拿个手炉?”他说着,回身将桌上自己用的手炉放在容妃手里,自己又用手在容妃的手背暖着。
容妃垂首笑了笑,脸上多了一抹绯红“前些日子不是刚见过?”
“何时?”
“朝贡大典呀。”容妃歪头笑道。
陆亦桐嘴瘪了瘪“那也叫见?我连同你说句话都不能。”
容妃笑着叹了口气,将自己原本被陆亦桐包裹的手抽出一只,覆上了陆亦桐的手指“皇上,此次北原进献美人,现已留在宫中,皇上应给个封赏才是。”
“你见了我,竟一开口就要提别的女人?”陆亦桐的语气有些责怪“你都不会醋吗?”
“皇上是天子,是这天下的君主,君主应心系天下苍生,妾身不过沧海一粟。”容妃柔声道。
容妃所言有理,陆亦桐便是想反驳都无可奈何“可我听你这般说,心里就不是滋味。”他的眉心有些微蹙,神情是小孩子得不到糖果时是一般无二。
“那北原美人一事……”容妃见陆亦桐这般样子觉得有些可爱,但又不得不顾及他的心情,于是刻意将声音尽量放的轻柔舒缓。
“既然是北原进献的美人,那就封个美人吧,至于住处,安排在流音轩便是,”陆亦桐的语气有些心不在焉“其实,不过是凡夫俗子罢了。”
虽然他的语气是那般随意,但其实此事他早已经过深思熟虑,北原进献之人定不可位份太低,否则会显得对北原不够重视,但也不可位份太高,不然没人压制恐成隐患,便是不上不下的美人最为妥帖,下有几个刚入宫没多久的常在可以约束,上有钰贵人锦贵人和容妃压上一头,这便是最好的安排了。
至于住处,若是沙华独住,以她的小心谨慎,即便是安排上几个眼线也入不了近身,倒不如直接安排在流音轩里,以钰贵人的聪慧,定可有不小的用处。
“听说沙华可是一现身就震惊了整条华街的,怎得到了皇上这里倒成了凡夫俗子了?”容妃摇着头说道。
陆亦桐嘴唇动了动,却终是欲言又止,片刻后才缓声道“你明明知道的,”他微微叹了口气,而后慢慢将容妃拥入怀中“让我抱一会儿。”
虽然陆亦桐在容妃面前常常是表现的像一个几十岁情窦初开的少年,但也因如此,许多话便是怎么都羞涩的难以开口。
陆亦桐将头埋在容妃的浓密的发丝中,他嗅了嗅那发香,这才将身子舒缓放松下来“你发上是用了什么?”他说着,又不由吸了吸鼻子“好闻。”
容妃合了合眼睛,伸手在陆亦桐的背上缓缓拍着,似是在哄一个孩子“我园子里栽了好几棵梧桐树,花开的时候便叫人爬到树上摘了花下来做成华油,日日涂在发上便是这样的有桐花香了。”
“我记得,你从小时候便喜桐花,还特意命人在将军府里也种了不少,”陆亦桐喃喃道“一到桐花的季节,这永安城里除了我的园子里,就属将军府的花香最盛。”
容妃忽然噗嗤一声笑了“皇上可还记得,那时你总说,从皇子院到将军府的路,都不用看,闭着眼睛闻着味就找到了。”说到这里,容妃不由将头往陆亦桐胸口处埋了埋,这才将笑声掩住三分。
“我当然记得,”陆亦桐将环着容妃的手紧了一分“我还记得,那时候你叫我之时,并不是一声‘皇上’这般生分。”
忽然静了片刻,一声女子的软糯绵软将周围的空气变得清甜。
“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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