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的极西之地。
苏柔正伫立在一座冰山之上,眺望着太阳从东方的天际露头。
莽莽昆仑,气势磅礴;
四季寒冬,银装素裹;
群山连绵,万仞云霄。
巍峨的昆仑山脉,人迹罕至,不过,昆仑之东,却隐藏着一方小世界。
玉清仙宫。
传闻中玄门三清之一的玉清。
也就是所谓的道门阐教。
不过,这个世界的神州大地没人知道玄门三清是何物。
除了陈安。
但陈安亦是不知道昆仑之东真有玉清仙宫。
因为它完全隐藏在这座巍峨雪山之巅的无垠异度空间之中。
苏柔身后,一阵氤氲的空间波动传出,一男子突兀出现在苏柔身后,样貌甚是阴柔俊美,一身淡黄长衫,发束金冠,金冠上襄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光亮潋滟间,衬着他肤白如雪,如不是有着喉结,只道他是一名绝色女子。
“小师妹,又在想家呢?”
男子的声音清澈如春。
“嗯,”苏柔淡淡地应道,旋即转身看向男子,“师兄,蜀州之事结果如何?”
“啧,”说起这个,男子忍不住感叹道:“没想到得到那黯影魔皇传承的李源竟然会败,甚至败得毫无还手之力。”
苏柔听后,松了口气。
“不过,可惜了那位传承了归元剑诀的年轻人了,若不是因为此事,恐怕用不了千年时间,神州的顶尖强者中必有其一席之地。”
“归元剑诀?”听到归元二字的苏柔,诧异地转头问道:“那年轻人叫何名?!”
“陈安,”阴柔男子疑惑地看了苏柔一眼,“师妹知道归元剑诀?”
“不知,”苏柔轻声道:“师兄可否与我具体说说此事?”
“别急,咱们回去说。”
男子挥手,裹挟着苏柔,两人瞬间消失在山巅。
空间挪移手段,渡劫期!
不久前,苏柔离开冰魄宗,独自踏上了寻找玉清仙宫的路。
就在这昆仑之东,苏柔以筑基圆满的实力硬是凭借着坚韧的毅力寻找了无数冰峰。
直到她到了此处,差点因为力竭跌入深渊之时,那阴柔男子出现并将她救了下来。
男子救下苏柔,并非是处于善意,而是因为苏柔阴差阳错之下已经完成了玉清仙宫的考验。
玉清仙宫无大毅力者不可见。
只有徒手攀登完十二座冰峰之后,才算是符合这个要求。
这是个很奇怪的条件,徒手攀登,还恰好要满足十二的数量,苏柔恐怕是上千年头一个能同时满足这一点的人。
只要不是傻子,到了金丹之后要来昆仑寻找玉清仙宫都会选择御剑。
而没到金丹的,空怕来都不会来此。
也只有苏柔这样急着证明自己的人才会不等踏入金丹就上了昆仑。
自古以来修仙讲究的是一种缘法。
缘,妙不可言恐怕就是如此。
苏柔也因此成了这位阴柔男子的小师妹。
……
……
青莲宗。
此时正张灯结彩,全宗上下都在准备着圣女的大婚之事。
本来修道之人讲究一个清净,就算是一男一女结为道侣也不会这般大办特办。
但熬不过陈安和宁凝双方父母的坚持,既然宁云想要要将婚礼举办在宗门内,那方式就得按照他们说的来。
因此所有人一合计。
才有了这般模样。
此时的宁凝,端坐于闺房之中,不是平日不施粉黛的模样,她黛眉轻染、朱唇微点,两颊胭脂淡淡扫开,白里透红的肤色,更多了一层妩媚的嫣红,眼角贴了金色花钿,平日的娇美变成了让人失魂的娇媚。
韩娟悉心为她梳着青丝。
手指从青丝中穿过,她忍不住感叹道:“他已是凡人,你可要想好了,百年之后,孤寂的相思之苦可不好过……”
“百年应该够了!”
宁凝笑意嫣然,谁也不会知道她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哎,”韩娟清浅叹了口气,“真没有办法让他再与你一同修行了吗?”
宁凝迟疑了片刻,轻轻点头,又微微摇头:“不知道。”
“好了,”韩娟不再唏嘘,将宁凝的头发盘起之后,插上了凤簪:“为娘也活不过百年,将来的事就让你自己去头疼吧。”
宁凝想了想,说道:“谢谢娘。”
陈安修为尽失,按照常理来说,宁凝与他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不过好在陈、宁两家都是凡俗世家,又相交甚好,再加上宁凝的坚持,宁父宁母才会选择继续这门婚事。
至少是没闹出什么“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的戏码。
而且,在宁云等人看来,这样对宁凝并无什么影响,甚至还有益。
百年时间对修道者来说不过转瞬即逝。
对修仙者来说,一百年在对于漫长的生命并不算什么。
几十年过后,等陈安去世,宁凝反而能斩断情丝,一心投入到修行中。
忘情不是无情,只是将情感隐藏在心底而已,这对宁凝的修仙来说,反而是一种好事。需知,上古之时不少大能可都会在年轻之时与凡俗之人生儿育女,借此斩断心中执念,才能一心追寻大道。
不过,对宁凝来说,这些想法通通都不存在。
她的心里,只是简单的认为自己要嫁的对象是自己喜欢的人而已。
陈安今日亦是有些激动,即便踏入仙道让他的心境成长了不少,但两世为人的头一次成婚,依旧让这个大男孩紧张起来。
以至于他着装的全程都是在白瑾的摆弄中度过的。
陈怡抱着翠花,两样放光的盯着陈安,夸赞道:“真好看!”
陈安笑了笑,道:“用不了几年,你也会穿上嫁衣的。”
说到这里,陈安突然停下了微笑,“但是对象绝对不能是周胜、周全两兄弟!”
陈怡一愣,悄悄观察了陈安一番,低声嘀咕道:“你怎么知道?”
“回头再教训你!”
陈安别过头去,非是不想现在说,而是因为母亲白瑾就在身侧,他怕说出来陈怡会被打断腿。
这丫头,若单单同那两兄弟其中一人交往密切还好,没想到竟然同时与兄弟俩都……
若不是陈安之前事情多,早就回归元剑宗将几人收拾了。
而且这还不能怪周胜、周全两兄弟。
据陈安了解,完全是这丫头同时看上了两人。
想将两人一起……
这就不是一女侍二夫,是一女纳二夫了!
一字之差,其中含义可不太一样。
没想到陈怡小小年纪,竟有一颗女帝之心!
若是白瑾知道此时,是说我儿(儿子女儿都称儿)有女帝之姿,还是打断她的腿呢?
说来也奇怪,强大的女子若是纳几个面首其实并不算什么,就如男人三妻四妾一样。
这个世界,可并不是男人一手遮天的。
强大的女人一样比比皆是。
按理说陈怡生出这种想法也是能被人理解的。
但这个世界的主流还是一夫一妻制的,就连乾元皇族亦是如此,归根结底,在于夫妻之间是否阴盛阳衰或是阳盛阴衰。
这丫头仗着自己的天赋和陈安的身份竟然同时将两兄弟一起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陈安知道后,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意味。
自己的妹妹,该不会真是位面之子吧?
他头一次对“穿越者必是主角”的想法产生了怀疑。
言归正传,陈安暂时放下了教训陈怡的想法。
此时的陈安,经过白瑾的一番摆弄之后,全身装束已然焕然一新,一件大红的直裰婚服,腰间扎着同色金丝腰带,黑发束起以镶碧鎏金冠固定着,称托出修长笔直的身形,整个人丰神俊朗中透着一股十足的仙家之气。
说来奇怪,陈安身上修为全无,但不论哪位修道之人见了他,在不知名的情况下都会觉得他是特意隐藏了修为的得道高人。
“吉时已到!”
外面想起了尹霄的声音。
陈安笑着对白瑾道:“娘,您与父亲也去准备准备,我去接宁凝。”
其实两人现在所处的房间相隔也不远,但为了仪式感,陈安只能等待宗门内宾客以及长辈们落座准备妥当之后,才能去接宁凝走上婚礼的殿堂。
当宁凝盖着红盖头向陈安款款而来之时。
陈安抿着唇角,视线落在对面宁凝的大红喜袍之上,繁复的款式层层叠叠,却没有任何累赘之感,仿若盛开的牡丹花瓣,落在宁凝的脚边,捧得她像是站在花蕊中的仙子。
真·仙子下凡!
美不胜收,令陈安一时看花了眼。
“行了,别愣着了!”
一旁,陈怡轻轻推了自己的兄长一把,才回到归元剑宗所在的宾客席位上。
陈安悄悄咽了口唾沫,迎了上去。
宁凝感受着陈安加剧的心跳,盖头之下的俏脸露出了一抹微笑。
凡人也好,至少有些东西时隐藏不住的。
她伸出自己纤细的雪白柔夷,轻轻放到了陈安的手中。
陈安牵着她的手,在‘蜀山’联盟的各路宾客的注视下缓缓步入高堂。
不少宾客忍不住纷纷鼓起掌来。
冰魄宗的来宾中,苏文却捏了捏拳头,又无声放下。
他身边的丁兰青立刻察觉到了他的异常。
“怎么?”丁兰青低声道:“在为你姐姐不平。”
“哼,”苏文冷哼了一声,却并未说话。
丁兰青笑着牵起了他的手,“陈安现在修为全无,你应该为你姐姐高兴,错付了人是一件很头疼的事……”
苏文无奈地将手从她手里抽开,“站在我姐的角度,我是有些不忿;但站在兄弟的角度,我却为他感到开心。”
顿了顿,他接着说道:“况且你也说得对。”
除了他们,其实四下里还有不少人都在窃窃私语。
他们谈论的东西也只有一点。
那就是陈安如今已成凡人,究竟适不适合迎娶宁凝。
“咳,”高堂之上,主婚人宁云坐在上首正中央,轻轻咳了一声,那些窃窃私语之人迅速停下话音。
刚刚那道咳嗽,可是切切实实的响在了他们耳边。
主婚人按理说应当是陈安或是宁凝的父母之一来担任,不过他们情况特殊,宁云作为主婚人当之无愧。
而陈安和宁凝的父母则是分别坐在宁云的两侧。
陈安牵着宁凝走到他们面前。
宁云这才站起了身。
没有过于繁琐的步骤。
宁云朗声致新婚训词,大抵也就是一些感谢嘉宾、叮嘱新人、提些成家以后的要求等话。
随后,拜完天地敬完父母之后,在他的一声“礼成”声中,仪式落下帷幕。
有宁云和丁钰两位大能在,倒是不至于有人破坏掉这场婚礼,而那位最容易做出破坏婚礼的人,如今还在隐世宗门内苦修。
就是不知道,等她修道有成回来知道了这些之后,会作何感想。
接着,宁凝被送入洞房之中,临走前,她将一颗丹药交到了陈安手中。
‘吃了它,避酒用的。’
传音入耳,陈安会心一笑,这丫头是怕自己醉倒吗?
不过也是,自己一介凡人之躯,在场的人又都是修为在身,再能饮酒的人面对这些也顶不住的,而且在他们面前,用水可瞒不住。
蜀山联盟初立,陈安作为联盟的名誉长老,倒是借此机会将其他几个宗门话事之人认了个全,他们也很给面子,当面保证陈安有任何需要各宗都会尽力而为。
这客套话陈安并未当真,可依旧让陈安的心思活络起来。
话真不真无所谓,只要对自己有用就行。
入夜。
陈安走进新房。
此时宁凝正端坐于床头。
陈安走近,缓缓掀开她头上的盖头。
浓如黑墨的乌发全部梳到了头顶,乌云堆雪一般盘成了扬凤发髻,江边插着长长的凤凰六珠长步摇,红色的灵石细密镶嵌在金丝之上,轻轻地摇摆,碰到少女娇嫩的脸颊,似不忍触碰又快速弹开。
“很美!”
此时此刻,陈安的双眼被她填满,再也容不下其他。
“嗯,”宁凝轻轻应了一声,道:“夫君身体初愈,喝酒伤身。”
陈安这才恍然,不过,听到那一声夫君,他却忍不住调笑道:“那颗避酒的丹药,难道不是因为娘子担心为夫今晚烂醉而归,不能与你洞房吗?”
宁凝脸色更是红润了些,却并未反驳,反倒又是轻轻“嗯”了一声。
陈安一怔,旋即拉起宁凝,坐到了桌边。
“为我将药力褪了吧,交杯之酒可得用心去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