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特说,“jason,这一年来我从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这就是你说的信任?”
蒋燃没有回答他,摇头轻笑,心里却在想,让你安睡,我就该不放心了。
去年一系列的事情过后,蒋燃再不会任人拿捏,他一向讨厌职场政治,但是稍微用点脑子学起来也快。
隔天他回到家里已经深夜了,特意没有告诉林鲸自己几点到。
打开卧室门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薄被拧在身上,用腿夹着,睡得挺香。
蒋燃在另外一个房间洗完澡过来,企图扯被子,无果,只能愣生生躺在床上硬挨了一会儿,空调开的温度不低,调高一些又觉得热,最好是盖着被子开着空调。
他翻了个身,手臂自然而然地落在林鲸的身上。
已婚男人基本上都有一项神人的本领,就是哪怕在黑暗中,只要是他想,手一下子就可以精准定位到老婆的胸。
显然,蒋燃也已经练就了这样的本事,不过他只是搭在那。
林鲸梦中感觉有人抱自己,起先是吓了一跳,渐渐反应过来,忍不住睁大眼睛:“你干什么?”
她的身体舒展开,蒋燃把被子抽出来盖在两个人身上,嗓音里也有些惺忪懒意:“拿被子,你想让两人都感冒?”
林鲸嘴角一翘,又怼了一句:“拿被子就拿被子,摸我|胸干什么?”
“无意碰到的,”蒋燃还不承认,“不过,你摸我那的次数少了?”
其实哪怕天天睡在同一张床上的人,几天没见面,对彼此也会有新鲜感,斗嘴都变得有意思。
林鲸准备再跟他叭叭两句,一转身就被他堵住了嘴,用力的吻了下。
“睡觉吧,我也要困死了。”他说。
林鲸不再胡咧咧,也阖上了眼皮。
蒋燃早起出卧室,看见林鲸没出门。
餐桌上摆着笔电和楼盘宣传海报,林鲸坐在桌边吃吐司,焦黄的脆渣掉在桌上也不在意,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
蒋燃抢走她吃了一半的烤吐司,不要脸地往自己嘴里送,他一大早心情不错,忍不住揶揄林鲸:“你又准备卖房去了?”
林鲸捧着电脑扭了个身位,“你走开行不行?我在给你爸研究房子啊。”
蒋燃在她身边坐下,问:“真决定了?”
“前两天我给他打电话,他一听说你要给他买的立马就同意了。”林鲸点头,又给他解释起来,“如果他要自己出钱买,我就帮忙给他办,至少让他体会老有所依的安全感;如果我们出钱也不吃亏,房子写我们的名字。他的心理你知道,就是想作你,换个方式满足他你也不膈应,两全其美。”
听她说的头头是道,蒋燃体会到林鲸的“长大”,竟让他产生一丝错愕和惊喜。不过,他疑惑:“钱呢?”
这一项支出是计划外的,八位数或者九位数的钱恐怕一时没法拿出。
说到这个林鲸有点惭愧,大几百万的房子她个人还没那个能力,不过蒋燃的钱也是她的钱。
“阳澄湖边的别墅要不先别买了,给你爸买房子?”
“那是早答应你的。”他不怎么高兴。
林鲸手搁在他大腿上,下意识指尖抠着布料,“过两年再买呗,我相信你可以的。”
蒋燃腿被她抠的痒,把她手拿开,若有所思地看她几秒,偏了话题:“有个坊间传言,现代女性为防止丈夫出轨就不停买房,让对方背房贷,一辈子为房子奋斗没时间精力再干别的了。这是你这些天悟出来的结果吗?”
林鲸如获法宝,漾出笑意:“本来没往这方面想,但是你给我了一个思路。”
“你想累死老公?”
“就这样吧,让这烦心事早点过去。”林鲸捧住他的脸,亲他额头,“你爸爸不可能真的跟你割断联系,我不想让这些是给你添堵。”
蒋燃默认:“这种事你决定,我没有意见。”
他眯了下眼,仔细感受着林鲸的亲吻,语气有些幽怨:“我很少受制于人,没想到被一个老头儿拿捏。”
买房这事看上去是林鲸主导,但是她很清楚,蒋燃若是不愿意一定会阻拦她,而不是这副任由她做主的姿态。
或许他在这件事上也很为难,不甘心又撒不开,成年人的无奈太多了。
林鲸下午给蒋诚华打电话沟通买房的事宜,最终确定了湖西的一个楼盘,是最大的户型,房子很难抢,她已经付了一万块的定金,明天去签合同。
蒋诚华这人喜欢被吹捧,林鲸话又说的漂亮,他自然得意洋洋,末了又问起蒋燃。
蒋燃就坐在林鲸身边看手机,林鲸戳了下他,问要不要跟他爸讲电话。
他手指顿了片刻,还是拒绝,并不想跟他废什么话。
似乎一切都在往末段平缓的发展,往往意外也是在这条柔滑的轨道上猝不及防的发生着。
早晨,蒋燃接到蒋诚华脑梗进医院的电话。
陈嫣回来的这些天,张敏一直陪她住在酒店,母女俩聊天谈心。
蒋诚华一个人在家。
那天见过林鲸后,陈嫣很不平衡,要说时隔多年还喜欢蒋燃倒也说不上,只是意难平而已,总话题绕着去打听林鲸的家世、职业。
除了比她年轻漂亮,也就是占个原生家庭幸福的优势,张敏看出女儿的心思,“你别想那些没的,人家已经结婚了,尴不尴尬啊。”
陈嫣说:“我以前和他谈的时候你是知道的,也没说尴尬啊。”
张敏说:“那谁让你目光短浅没耐心呢?虽然他不靠家里,如果你陪他过两年苦日子就熬过来了。”
“当时劝过,他这个人太执着了。”陈嫣没跟妈妈说是谁提的分手,以至于张敏一直以为是因为那个时候蒋燃太穷。
她想想又不高兴了:“你能不能不要说这些?搞得我像真奔着他的钱去一样。”
张敏躺在床上:“好好好,我不说了。”
陈嫣抱住妈妈:“你什么时候回去陪我?还真在这边呆着了。”
张敏:“你蒋叔叔是打算在这边养老的,今后可能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国内了。我也觉得这边不错,现在发展都上来了。”
陈嫣撇嘴:“之前的房子不是卖了吗?”
张敏冷哼:“你不用操心,他们家又不缺有钱人。”
陈嫣便没有再接话了,心中微酸,心说买个房子跟买菜一样简单。
翌日早晨,张敏早起回家去,一开门便看到了蒋诚华穿着睡衣昏迷在地上。她打了电话叫120,但抢救已经于事无补。
蒋诚华打了一夜的牌,早上才回来,虽然很累但也兴奋,老头洗完澡还在微信上跟牌友约着下一次的时间。
他盯着手机,莫名感觉到视力模糊,身体乏力,他一开始以为是洗澡的缘故,便想着坐去沙发歇会儿,直到攥着的手机忽然掉落砸到地板上,半个身体不受控制似的麻木。
脑梗死亡的患者并不痛苦,呼吸和心跳骤停,一切都结束了。
或许身体的每况愈下他早有预感,比如习惯性的疲惫,眩晕,血压随之产生变化,他有一度还为此去过急诊。
谁也不知道蒋诚华临走前在想什么,有没有想到自己不该如此作死,每个人都奉劝过他注意身体,哪怕是恨透了他的蒋燃,也三不五时地勒令他少喝酒打牌。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
蒋燃过去根本就赶不上了,见到的是蒋诚华盖着白布的遗体。
那是一种完全说不上来的感觉,蒋燃看第一眼的时候,只觉得很陌生,镌刻在他脑海里的还是年轻英俊的父亲形象,之后的就像断章的音乐。
女性家属哭成一片,被男人或者小辈搀扶着。最伤心的是蒋蔚华,她几度哭到昏厥,又眼巴巴地去看蒋燃,企图看到他同等痛苦或者伤心的表情,只可惜,蒋燃没能如她的愿,眼神木然地处理着各项事宜,像个假人。
之后就是繁复又折腾人的葬礼。
林鲸也被头顶的各种乌云密布压着情绪,但并没有特别难过,哪怕看着姑姑哭得死去活来。
灵堂里森然冰冷,烛火通明,两旁白色的画圈和纸扎堆叠得十分诡异,中间是蒋诚华的黑白照片。
蒋燃晚上在灵堂守夜,白天回家洗了个澡又过来,才几天时间,他就瘦的很明显。
施季玲跟她说提醒蒋燃注意身体,别熬坏了。
林鲸在车上给他重新戴上孝章的时候,看到他眼底又带着那种少有的丧气,一言不发,上一次是因为谈到他妈妈。
完全没有往日的鲜活与温柔,林鲸把别针扣好,正要开口说两句话,蒋蔚华便走了过来,支开林鲸,说要跟蒋燃说两句话。
林鲸只好走开一点,“我去给你们拿点水。”
她一边走一边回头看,不知道姑姑要说什么,但预想不是多好的话,她拿了水赶紧跑回来,就听见蒋蔚华质问蒋燃:“你爸走了,我看你一点儿都不伤心,终于解脱了是吧?”
蒋燃手指摁了下眉心,不耐烦地反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蒋蔚华并不知道蒋燃已经做好了给蒋诚华养老的准备,并且房子都订下了,她泄愤似的怒道:“我不想说什么,就问你后不后悔?他临了你还在跟他置气,让他带着怨气走。”
蒋燃不欲跟人多解释,窄瘦的脸宛如冰冷的面具,告诉蒋蔚华:“如果你想看我悔恨,那要失望了,我不觉得自己哪里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实在对不起,这几天的更新有点拉胯。
留言红包。
纠结了一天还是决定让蒋爸领盒饭,其实他的身体住状况早有铺垫过了。他一死,很多事都迎刃而解。
下一更明晚九点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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