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爸爸终于没事,蒋燃陪她去交警队处理后续的事宜。
那个逃逸的人双手抱膝蹲在地上,一个劲儿说自己只是太害怕了,并不是想真的逃走,他没几分钟就回了事发地,只是林海生已经被人救走了。
林鲸气急问他,如果事情不是发生在闹市而是偏远地界,她爸爸很有可能因为失血过多而有生命危险,“你逃避责任不止害了我们一家,你还要坐牢,连自己的家庭也要毁掉!”
这些后果,林鲸自己想想都后怕。
那个男人被吓到掩面痛哭,甚至无法保持理智。他的头发油腻腻乱糟糟的,上衣和裤子全是灰,狼狈不堪。
整体和他老婆一样的路数,惨都不需要卖,肉眼可见的惨。
林鲸心烦意乱的撇开眼,来之前她是又恨又怒,现在看人家这样哭又心情矛盾,反而感觉是自己的罪过,若狠狠追究的话就是给一个贫困的家庭雪上加霜。
交警这边的态度也非常有意思,同情弱势群体,又看这对年轻夫妻无论是穿着还是开的车,都不普通;便有点奉劝他们得饶人处且饶人的意思。
本想快速处理完回去,却弄得林鲸不甘心又下不来台,她明白官方的偏向和绑架最为致命。
林鲸最讨厌这样了,又无可奈何。
显然,蒋燃在处理这种人情世故上的经验比她多太多了,便让林鲸坐在椅子上休息。
他的风衣脱下来披林鲸身上,里面那件白衬衫经过一晚上的混乱也皱了,宽肩撑着,平添了几分人间烟火气,没那么冷然无情,但气场却不容忽视。
他手插着兜,眼神中竟有一些威慑力,跟当事人去办公区交谈,道:“你们说的情况我们很想体谅;不过,我岳父现在身体多处受伤,腿骨折,还在医院里躺着昏迷不醒,会不会留下后遗症也未可知,老人遭的罪,我们做子女的想代替都不能。”
肇事者一言不发,惊惶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经办的交警也愣怔一下,脸微泛红,想说什么但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够力度。
“我们夫妻俩赶来处理这事,忙得焦头烂额。”蒋燃微微笑着,笑容却不达眼底,冷意指人,“现在我岳母一人在医院里照看,她身体也不好,跟着一起操劳至半夜。”
肇事者很久之后才从嘴里吐露一句:“对不起,我不是不想赔钱。只是我的车没有保险,家里上有老下有小……”
蒋燃抬手,挡了下这声道歉:“躺在那儿遭折磨的是我的家人,想必在座各位都不能感同身受。钱我们是不太缺,但是你能替代我的家人受这份罪吗?”
“你们想怎么处理?”
蒋燃:“交给警方和律师处理,该怎么办怎么办。”
那人一听见律师就紧张起来,还想再说什么,被交警拽下来,他也不再多管闲事地偏向:“好,解决办法自行商量着来。签好字你们都可以走了。”
林鲸坐在不远处,以他的外套裹身,手指捏着领口防风灌进来,闻到他衣服上淡淡的味道。
她看着他与人交谈的背影,宽阔的肩膀;莫名想到这或许就是一家之主该有的样子,与性别无关,也不是说男人天生比女人强大,而是在他身上看到了担当和镇定。
现实生活里英雄救美的桥段也不太会出现,他向来不算强势和霸气的那一类男人,总是很低调,但温柔自有千钧力。
林鲸暂且胡乱地想着。
蒋燃处理完所有的事,已接近午夜。两个人都饿了,便找了家干净的小面馆填饱肚子,他局促的坐在四方小桌边吃着面,吃得很快,精神疲倦到一句话也没有,这样也省得刚冷战完的两个人尴尬。
然后又给在医院的妈妈也打包了一份,等待的时候,林鲸撑着下巴问他:“你刚刚和那个人说了什么?”
蒋燃瞧瞧她:“只是以同样的方式应对而已。”
林鲸:“什么意思?”
蒋燃说:“没什么,今天不跟你说教了,累不累?”
“有点。”
“那待会在车里睡会儿。”
到了医院才发现爸爸被安排到一个六人间的病房,现在医院的床位都太紧张了,施季玲一时没什么主意,看见林海生还好好活着便已经是万幸了,什么也不计较。
但林鲸看不得妈妈蜷在那陪床,心疼如刀割。也不是不能吃那个苦,只是想尽最大可能让大家都舒适一点。
林鲸给妈妈发微信让她出来吃东西,施季玲毫不在乎地说:“这有什么啊,只要你爸爸平平安安的就好,还讲究什么条件呢。”
林鲸仍是不放心。
施季玲催促道:“你们俩也赶紧回去睡觉吧,尤其是蒋燃,今天出差回来,为我咱们家的事儿忙成这样身体哪受得了。”
蒋燃挨门站着,腰背挺得并不在直,懒懒的,没站多久就出去了,没听见施季玲的话。
林鲸说:“可是你的腰本来就不好,蜷在椅子怎么行,我来陪爸爸吧,你回去。”
“你爸晚上要起夜你一个小姑娘不方便,我也不放心。”施季玲快速吃完了面,将盒子收拾起来。
这的确是问题,于是林鲸说:“我去问问还有没有双人或者单人间病房。”
说完就跑去了护士站,对方为难的告诉她:“今天太晚了,现在床位都紧张得很,不是钱的问题。明天有人出院我第一个通知你。”
林鲸正垂头丧气着,蒋燃回来了,告诉她医院那边给挪出来一个单人间的床位,让给他们。
问题顺利解决。
妈妈赶紧去收拾东西,帮护士推床。
林鲸奇怪,“可是他们刚刚说没有单人间了啊,我说加钱也不行,怎么你一去就有了,出卖色|相了?”
蒋燃今晚难得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揉揉她的脑袋,叹气:“怎么单纯成这样,只有钱和色是通行证?”
林鲸:“说实话。”
蒋燃淡道:“是给认识的人打了个电话帮忙。”
林鲸高兴之余话语里又有点酸意:“你在医院也有认识的人,真是没想到。”
蒋燃轻弹了下她的脑门,“忘了你老公是干什么的了?”
林鲸恍然大悟,嘀咕道:“哦,原来是卖医疗器械的啊,难怪。”
“……”
单人间病房在楼上,条件比楼下的六人间条件好了不知道多少倍,至少没有人吵,还有一张沙发可供陪床使用。
施季玲还是把两个小辈赶走了,态度强硬。
林鲸回家的路上很郁闷,这样吃苦受累的活儿不该让妈妈去做啊,她耷拉着一张小脸满是愧疚。
蒋燃开着车,说:“其实,妈是觉得把爸交给谁都不放心。平日里总欺负他,但患难见真情。”
林鲸想,的确是这样。
隔天早上,林鲸很早便起床了,尽管妈妈已经说了不需要他们特意过去,但林鲸还是决定请假,替换妈妈休息一会儿。
当然,她并没有要求蒋燃也这样做。
只不过近期手头上的项目到了即将收尾的阶段,请假没那么容易,她一早去了公司,把能在家干的活儿都带回去,快到中午的时候拎着电脑和文件赶去了医院。
推门进去看见的不是妈妈,而是蒋燃本人。
“你怎么来了?”
“我妈呢?”
两人同时问对方,蒋燃先说:“她昨晚没休息好,我让她回去补觉,下午再过来。”
“哦。”林鲸把电脑放下,还不太适应。
男人腿上放着笔电,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上午暖融融的日光落在他的发丝和肩膀上,镀上一层和煦的柔光。
“我来了,你去忙吧,别耽误你的工作。”她说。
蒋燃阖上电脑,语调平淡,“不是一定要在公司完成的工作,没事。”
他扫到她怀里抱着一堆东西,很重的样子,又问:“你最近工作很忙么?”
“还好。”她故作镇定,口吻正经地说:“反正已经请了假,在哪儿做都一样。”
蒋燃拿走身边的电脑包,拍了拍身边的位置,邀请道:“那过来坐吧。”
林鲸看见他嘴角浅翘了下,眼底有一丝愉悦。
之后夫妻俩不说话也不看对方,纹丝不动地坐着,偏偏身边的存在感强到极致,空气都能被俩人尬出火花来。
很快老爸就醒过来了,伤处的麻|药劲儿过了之后非常疼,只能忍着,连说话的心思都没有了,有气无力地拨了拨被子。
蒋燃站起来,走到床边:“爸,您要什么?”
“上厕所。”林海生气若游丝地说道。
于是蒋燃把他扶起来,俯身为他穿上鞋子,再送到厕所门口,贴心得像亲生儿子,让人感动。
林鲸看着爸爸躬着背慢吞吞的,一边倚着蒋燃一边柱着拐杖的模样,心又揪缩在一起。
不过也幸好有蒋燃,不然从昨晚到现在,她和妈妈肯定会心力憔悴的。
老爸上好厕所回到床上,人才终于活力了一点,看着并排坐在沙发上的俊男靓女宛如两个哑巴,笑眯眯地道:“哎哟,看你俩小东西坐在一起,是又和好啦?”
林鲸又气又心疼的瞪了林海生一眼,说道:“你还是多休息休息吧,别说话了。”
蒋燃以拳掩唇,低低笑了声,算是默认。
林海生面色痛苦,“身上太疼了,也睡不着,说点话转移注意力。”
林鲸放下手里的东西,“那您想说什么呢?”
林海生又问:“是因为爸爸出事了,你们俩才和好的吗?”
林鲸:“……你还不如不说,安静挺好的。”
蒋燃倒是没开口,一副看父女斗嘴的闲人样,只是将杯子放在边几上的时候,蹭了下她的后背。
老爸见两人又沉默,苦中作乐地叹息:“原来要这样才能和好,那也太费爸爸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红包包
跟着蒋老师学说话(卖惨),拒绝绑架。
当然,还是要看他做了什么,只会花言巧语的男人不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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