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燃下去两次才把行李搬完,问清里面是衣服后,便拿进主卧。
他的房间是极简的冷淡风;家具和地板是原木色的,床品也是偏浅色系,看上去就舒适又有质感,还干净,如果适逢阴雨天,她能在床上厮磨一天。
房间里的东西很少,除了床和衣柜,还有一盏落地灯,灯罩低垂着,像个乖巧又听话的小守卫;整洁得不像一个男人住的。
林鲸之前每次来,都不太好意思进他的卧室。
“你有洁癖吗?”林鲸忍不住问。
蒋燃瞧着她,语气堂而皇之轻佻起来:“你说哪一种洁癖?”
“哼。”林鲸不说话了。
蒋燃帮她把箱子拆开,整理她的衣服;接连浴室的双排衣柜已经被他腾出一半来。
但是林鲸的衣服比他想象的多,女孩子的内衣内裤收纳盒就有好几只;他草率了,空间根本不够。
“还有冬天的衣服没拿过来?”他问。
林鲸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你好像不太喜欢在卧室放很多生活用具哦?”
蒋燃站在高处帮她挂长裙,无奈看着她:“都结婚了,只能妥协?”
林鲸揉揉脸颊,怎么今天总觉得他刻意把她往某个方向上带呢?难道是因为领了证,有了合法的关系?
她累得瘫坐在地上,结果还有两个箱子没动。
“不好意思哦,把你的卧室弄得这么乱。”
蒋燃接过她递来的挂衣架:“也是你的卧室。旁边有个小储物间关着,改天让家具店的人过来量一下尺寸,给你改成衣帽间就好了。”那本来就是留做衣帽间的,但蒋燃一个单身男人住着,就没多动。
林鲸听到他这样说,立马就充满期待,瞳仁里都闪着细碎的光:“我从小到大,都还没有过衣帽间呢。”
蒋燃:“以后都会有的。”
话落,没等林鲸反应过来,又补充一句:“你以前也没有老公,今后不就有了。”
如果他不说后面一句的话,林鲸还觉得这是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构想,可说了,林鲸越来越觉得他是故意把她往羞羞的方向带。
林鲸想到了什么,“北面的那个客房我看平时没人住,先把衣服放在那吧,以后再收拾。”
说完,她踩着拖鞋“登登”跑过去了,打开门,发现已经变成了蒋燃的书房。
“这……”
蒋燃走过来说,“我把原来的书房让给你了。”
林鲸“氨了一声,“原来那间屋子朝南,每天都会有阳光啊,这间背阴。”
蒋燃笑,做了个请的手势:“去看看自己的书房吧。”
于是林鲸打开蒋燃原本的那个书房,空间只是比主卧小一点而已,有二十多平。一整面墙的书柜,旁边是一张转角书桌,可以放她的手办等一些小玩意儿。
薄纱微拉,桌上有一个烟丝色的磨砂瓶,插着几株奶橘弗朗和紫罗兰,搭配在一起,漂亮又舒服。
讲道理,这种家居的感觉她好喜欢哦。
不仅仅这是一间房,而是整个家的装修风格,第一次来的那天她就看上他家了;当时外面风雪呼啸,她有个臭不要脸的想法,如果给她一个机会,她肯定马不停蹄地就要住进去。
现在,她都开始想象要给自己的私密空间添置什么东西了,还有一大片空地方,沙发?投影?还是健身器材?啊啊啊啊啊!
但林鲸也有点不好意思,“这间屋子你让给我了,不太好吧。”
蒋燃原本站在门口,身体靠着门框,他走进来,“我在家时间少,用不到,尽量让属于你的小天地舒服点。”
林鲸心中又开会冒泡泡了,咕嘟咕嘟的,他怎么这么好?下意识想挨近他一些,没料到蒋燃率先一步挪开。
林鲸:“……”
“我看到你房间有个瑜伽垫?工作累了可以在这边练。还有什么缺的,婚礼过后我们一起去买。”他神色疏淡,像在认真吩咐工作,又很熨帖。
林鲸走过去握他的手,夹在自己双手掌心,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就弯着眼睛笑笑,努力点头。
蒋燃也笑了,看着她的眼睛,少顷,郑重地道:“林鲸,这个家就拜托你了。”
“好的哦。”她眨着眼睛。
气氛正好,林鲸仰头,蒋燃自然搂过她的腰,两人欲要接吻。刚碰到他的身体,就摸到他的西裤袋子里装着一个小盒子。
她拿出来,竟然是一枚钻戒!
“你要求婚吗?”她嘴角绷着笑,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
蒋燃无奈摊手,原本清冷的眼睛里也染上些许赧色,他说:“原本想找个机会,然后布置好气氛,和你说一些浪漫的话,被你这么发现,我没台阶下了。”
林鲸嘴上说着“不用不用,我也不喜欢尴尬的仪式。”一边对着窗户整理自己的头发,夹去耳后发现还是好乱,匆匆地说:“你等我一分钟,去下洗手间,我这样太不可了
蒋燃拉她的手腕,“不用苛求完美。我要结婚的不是自己想象中的你,是现实的你。”
林鲸想哭,再追求真实也不想若干年后回忆这天,自己这模样啊!
蒋燃怕人跑了似的,把戒指给林鲸套上手指,眼神幽沉,“林鲸,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很开心。也许我对你来说还不够好,但是会尽力做一个好丈夫的。”
算了,林鲸觉得仪式什么的也不是很重要,有蒋燃这句话就够了。
她晶亮的眼眸正凝着他,想开口给他回应。
蓦地,头顶的灯光黯淡了,蒋燃低头。
他的唇覆上来,很有技巧的吮吻,舌尖撬开牙齿,夺走她所有的呼吸。
和以前的每一次都不一样,带着明目张胆的情|欲色彩,往常两人也会在约会气氛好的时候吻一下,但蒋燃多是克制着,只亲吻的嘴唇,不伸舌头;在送她回家时,在车上略微敷衍又随意的亲亲,有时落在嘴角,有时在鼻尖。
林鲸始料未及,身体被压得连连后退,蒋燃捞起她的腰,往自己身上压,于是两人身体紧紧贴在一起。
她感觉到身体失重,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他抱到书桌上坐着了,两只细细的手腕也被他反压,摁在墙上。
林鲸被吻得密不透风,连连失守;裙边卷着,裙底凉风阵阵。
她挣扎无果,喘息的空隙,脸压在他肩膀上,声音都沙哑了:“你忽然好凶哦,这是我鸠占鹊巢的代价吗?”
蒋燃坏笑着瞧她,又加深了这个吻,嘬弄着她的唇,好久才冒出一声儿:“是合法婚姻的代价。”
“……”
许久之后,舌尖那温热的,湿漉的触感仍未散去。
第二天场面一度混乱又匆忙,结婚的新人都没宾客激动,各种起哄。
她也是这天才见到蒋燃的父亲,个子很高,身板修长,完全不像蒋蔚华说的那般“年纪大了,不方便坐长途飞机”,长相一看就是蒋燃父亲的那种老年式英俊,剑眉星目,皮肤保养的极好,头发和礼服均一丝不苟,不像易接近的长辈。
他见到林鲸,倒是亲切地开口:“这就是鲸鲸啊,真人这么漂亮。”
在大家的注视下,林鲸挺不好意地喊了一声:“爸爸。”
有点变扭。
蒋燃温柔地给她递去一个眼神,面露同情。
蒋诚华身上保留着江浙沪这一带商人气质,儿女婚嫁方面出手阔绰,给林鲸的改口费是一张卡,据他自己说里面是六位数,还是大几十的那种。
后面林鲸发现一个挺微妙的事情,蒋燃只给她介绍了蒋诚华。
但是这位父亲还带了自己的妻子和女儿过来,蒋燃不说,蒋诚华也没着重铺开了讲,一笔带过。
林鲸有点耳闻,确认这是蒋诚华的第二任太太和继女。
下午到了酒店,施季玲才说起昨晚他们长辈一起吃饭的事,道:“蒋燃爸爸的续弦带来的这个女儿很漂亮嘛,看着挺乖,但不爱说话也不笑。哥哥结婚,她不高兴吗?”
林鲸当时正在补妆,从镜子里瞅瞅妈妈,说她杞人忧天:“你管这么多干嘛?人家国外定居,不在一起生活的。”
施季玲:“以后就是亲戚啊,又不是不来往。”
林鲸:“哎呀,你不要管啦。”
施季玲白她:“你这个小囡囡,又不爱听我说话。都结婚了,妈妈还能对你唠叨几次呢。”
……
话落,林鲸自己的脑海里也忍不住回放出这对母女的样子,的确养眼,但怎么说呢,她们好像很拘谨?
晚上还有繁杂的仪式,林鲸的盘发很重,现在有点头疼。
她想趁换礼服前去露台透透气,顺便给蒋燃发了条微信,问他现在是否有空。
蒋燃回:【我这就过来。】
林鲸穿着长裙走出来,路过男方家那边的休息室,门是虚掩的。
蒋燃和他父亲相对而站。
林鲸无意偷听,只是想站在那边等一等蒋燃,却不料听到父子对话。
蒋诚华说:“上次还只是听你姑姑说认识了这姑娘,怎么才半年就结婚了?我都来不及准备。”
背着人,他说话的语气和形容冷了许多,也不亲切了。
蒋燃的婚礼西装是偏简约的款式,依然能衬出他的绰约不凡,不衬合室内的婚礼布置,倒有点像在参加晚宴,不刻意隆重,但清贵十足。
他问蒋诚华:“你要准备什么?通知你来就是了。”
蒋诚华微愠怒:“你这说的什么话?你给我们杀了个措手不及,你张阿姨和陈——”
蒋燃立即打断他:“不要再提这些事,尤其是在鲸鲸和她父母面前。”
蒋诚华:“好,我不提。但的确太快了,你们互相足够了解吗?”
蒋燃一贯温柔英俊的面孔,竟然出现了不耐和厌烦的情绪,林鲸从未见识到过,哪怕是两人偶有拌嘴的时候。
他的生气表情,眼神,让林鲸有些害怕。
安静许久,蒋诚华叹气,似是对儿子的无可奈何。
蒋燃低声开口,“我和林鲸,很合适。我也想尽快成家。”
后面的她没有继续听,默默的垂着脑袋,世界变得清冷寂静起来。
忽略掉父子不和的谈话,蒋燃的坦白深深烙印在她心里。
或许是家庭的原因,她是一个性格敏感又细腻的女生,也常年伴随着焦虑和不安全感。
明明是相亲来的,说好她只想找一个安全的港湾停靠。
可她脑海里的小爬虫却在时刻勤奋工作,拼命寻找着蒋燃不喜欢她的证据,两人相处的bug,这有点自虐。
明明就是因为合适才结婚啊,蒋燃说的也没错,她到底在期待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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