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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2

盛子尧发现自己有异能,自然高兴得不得了,盛嵘在的时候他还算收敛,等人一走,立刻拉着爸爸展示自己的小火花,还说:“等我长大了,就会变成大火花!”

沈眠就感觉很愁,因为异能者并不会随着年纪增长而变得强大,但他不敢说实话,怕这孩子哭给他看。

他见过的异能者不在少数,盛子尧这个年纪的虽说少,但八、九岁,十来岁的还是有的,不管年纪多小,异能者就是异能者,力量的强弱和年纪并无干系,最低阶就是一级异能者,可哪有一级异能者这么弱。

沈眠怀疑盛嵘欺骗了他,但他没有证据。

小孩却很兴奋,握着小拳头说:“爸爸,等我长大了,就换我来保护你,我会变得像盛伯伯那样强!”

沈眠摸着他的小脑袋,又是欣慰又是伤感,最终只是说了一句:“傻小子。”

你爹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那时候。

他对于前路没有这么乐观,盛天泽对他说的那些话,他不是不明白,他当然不会因为盛嵘对许慕做的那些事记恨他,因为他毕竟不是许慕,无法对原主的经历感同身受,但盛嵘会不会把他当成原主却很难说。

那人从一开始,就对他过分冷淡。

如果到最后,盛嵘还是要赶他走,他也不能赖着不离开,活得再狼狈,他也没办法真正卑微起来。

更何况,他潜意识里已经认定了盛子尧就是盛天泽的孩子,这两人五官相似度太高,辈分摆在这里,他和那个男人之间,就是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

他正苦恼着,小孩扯着他的衣袖,喊道:“爸爸快看,比刚才更亮了!”

黑暗中,小孩指尖闪烁着微弱的蓝色电光,映照着两人的面庞,沈眠微微怔了怔,应了一声“是啊”,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不管这“异能”有没有用,至少是很漂亮的。

他不后悔成为这孩子的爸爸,如果那天他没有醒来,盛子尧或许已经饿死,而他,也不知道怎么度过那段难熬的日子。

他很感激这样的相遇,他很愿意做好这孩子的父亲。

不出沈眠所料,次日天还未亮,盛嵘已经让人整理行装出发。

他们这一趟过来z市总共不过小半个月,却将这座城市内乃至周边所有异能者垂涎的五级晶核拿到手,自然是有些得罪人的,敢和盛家作对的人不多,但有些亡命之徒很喜欢刀口舔血,很难说会不会冒险来找麻烦。

如卢海这样的高阶精神系异能者,不出一天就会觉察出五级丧尸的能量波动从这座城市消失,在那之前离开会省去许多麻烦。

盛家这次带来的人不多,只有两个分队,总共二十几个异能者,凭这样的实力就敢来闯z市,不过是仗着盛嵘的强大威慑力罢了。

到了城市边界,沈眠始终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只要离开这座被称作“异能者坟墓”的城市,凭他的实力,到哪里都足以自保。

陈清河和沈眠在同一辆车上,陈清河是盛天泽父亲手底下得用的人,这次跟来主要是为了保护盛天泽的安,因为几年前的事,他一直对许家这个落难少爷十分不喜,尤其怕他跟冯骞有什么阴谋诡计要害他家少爷。

他笑眯眯地说道:“许少爷,有件事我一直好奇,你是怎么说服我们二先生,让你一起回京城的?”

沈眠亦微微一笑,道:“真心诚意地请求,二先生又一向好说话,见我可怜就答应了。”

“……”

同车的几个人都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二先生是不是好说话他们不知道,但他们是绝对不敢主动去和他说话的。

陈清河额角抽了抽,又道:“你之前在冯骞手底下做事,曾经并肩作战,上次碰面,他言语之间都是对你的维护,你就这么背叛他离开,难道不会于心不安?”

这阴阳怪气的,就是想说他不讲义气。

沈眠好笑道:“上次他帮我说话,是因为我是龙泉基地的人,如果出了岔子,丢脸的也是他。至于我跟他私下关系如何,又不是一眼两眼就看得出的,龙泉基地谁不知道,他姓冯的压根瞧不上我,并不是并肩作战过,就是战友了,也可能是权宜之计。”

“是吗?”

沈眠道:“如果不是那样,我为什么离开,多少异能者挤破脑袋也想进龙泉基地。”

陈清河说不过他,遂冷笑道:“比起从前,许少爷更厉害了。”

沈眠懒得接他的话。

陈清河自顾言道:“当初许少爷跟冯老大那段恩怨不少人都知道,后来他到处找你,明眼人都知道他是怕你死在别人手里,想亲自解决你,谁能想到许少爷非但从冯老大手里活下来了,还能躲在我们盛家的羽翼下,这手段,实在叫人佩服。”

沈眠抬眼看他,轻笑一声,道:“怎么,你要学?”

“学不来,学不来。”陈清河嗤之以鼻。

沈眠微微颔首,舔了下粉润的唇,暧.昧说道:“也是,首先要长得好看。”

陈清河是斯文人,听他这样说,一下子老脸涨得通红。

“你,你不要脸!”

沈眠奇道:“我怎么不要脸,我脸长得好看,别人瞧着舒服,自然就容易心软些,陈老您是想到哪里去了,怎么激动成这个样子?难不成……”说着,捂住了盛子尧的耳朵,“这些浑话小孩不能听的。”

陈清河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愤而下了车。

车里其他人都憋笑憋得难受,陈清河刚走,立时都笑出声来,盛子尧作为自己爸爸的社交利器,很快被叔叔阿姨们抢来抢去,捏捏脸蛋摸摸头,和大家打成一片。

“砰——”的一声剧烈撞击,众人都是一惊,这是军用越野车,质量过硬,这种程度的追尾事件并未造成什么损失,但车辆被迫停下。

有人跳下车去前面查看,很快回来,脸色难看道:“前面的公路被丧尸群堵住了,数量庞大,大家跟我下去帮忙!”

原本盛嵘一个人足以应付,但他不能展露部的实力,只用五级巅峰的力量应敌,盛天泽的晶核还没吸收完,眼下也不过是四级异能者,在成百上千只丧尸围攻下,难免显得吃力。

同车的几个异能者相继下车战斗,对沈眠道:“你在车里照看孩子吧,我们去就行了。”

沈眠握着腰间的军刀,犹豫要不要帮忙。

如果他离开,丧尸来袭击这辆车,盛子尧会有危险,可如果不去,未免太不仗义。

小孩看出他为难,乖巧地说道:“爸爸,你去吧,我会保护自己。”

沈眠给他气笑了,问:“你怎么保护自己?”

“我有异能,”这孩子一本正经地说,“遇到危险我就叫你。”

“遇到危险你再叫我就迟了,明白吗。”

盛子尧摇摇头,道:“爸爸,我比他们快,丧尸没到我就能感觉到了,每次都是。”

沈眠想起盛嵘说过,这孩子是精神系异能者,再三犹豫下,到底还是决定下去帮忙,又再三嘱咐他:“千万千万不要下车,爸爸很快就回来。”

“知道了爸爸,你快去吧。”

沈眠往他脑袋上亲了一口,快速从后车门跳下去。

下了车,沈眠回头看去,那孩子趴在车窗那里朝他挥手,让他放心,沈眠朝他笑了一下,挥刀斩下朝他扑来的一只丧尸。

他是风灵根修行者,和这个世界的风系异能有些相像,所以很容易蒙混过关。

仗着身法敏捷,低级丧尸动作迟钝,基本上很难碰到他,陈清河见到他惊讶地说不出话来,沈眠拍了拍他的肩,道:“并肩作战过不代表就是朋友,现在懂了么。”

陈清河:“……”

另一边,盛天泽朝盛嵘道:“二叔,怎么会有这么多丧尸,这太不正常了,我们来的时候走过这条公路,根本就没有这么多。”

盛嵘望着手背上沾到丧尸腐液,微蹙了下眉,道:“有人刻意引过来的。”

盛嵘微微垂眸,分明不合时宜,他却总想起昨晚那孩子说,他爸爸最讨厌丧尸的味道,他身上沾染了那人讨厌的气味,这让他有些不悦。

盛天泽沉下脸,道:“不管是谁做的,我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盛嵘看向公路一侧,那是一片树林,道:“在那。”

“二叔,我去把他揪出来!”

盛嵘抬手拦下他,“我去。”

言罢,瞬时从原地消失。

盛天泽看着自己二叔的背影忽然想起什么,忙往后面奔去,接连找了几辆车,都是空的,让盛天泽焦躁不已,他带着孩子怎么战斗,要是受伤怎么办?

只剩下最后一辆车还没有查看,他打开后车厢门,看清里面的情形,登时愣了一下。

车厢角落里缩着一个小孩,那孩子长得很伶俐可爱,但这不是重点,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这孩子长得很眼熟。

“你是许慕的儿子?”

盛子尧点了点小脑袋,“许慕是我爸爸。”

盛天泽对这小鬼没什么好感,原因很简单,他喜欢许慕,对他和别的女人生的儿子自然喜欢不起来,而且这小鬼的存在让他有危机感。

但他也知道,比起讨好许慕,和这小鬼打好关系更直接也更简单。

“过来,我带你去找他。”

盛子尧只是摇头。

“爸爸让我不许下车,我要在车里等爸爸回来。”

这小鬼过分听话,盛天泽不禁头疼道:“我是你爸爸的朋友,有我保护你很安,这里待久了不安,会有丧尸过来。”

见这孩子不动,他敲了敲车子的框架,道:“你以为这车很安?就这铁皮,随便一个三级丧尸就能把他撕裂开,就跟你撕纸片似的简单。”

盛子尧望着他,似乎在判断他话里的真假,好一会,点了点小脑袋。

“谢谢叔叔。”

盛天泽听他叫自己“叔叔”,忽然起了坏心,勾唇道:“你叫我叔叔,那你是怎么叫我二叔的?就是那个总是板着脸,不喜欢说话的男人,你叫他什么?”

盛子尧皱着小眉头认真思考片刻,终于明白他说的是谁了,道:“盛伯伯。”

盛天泽道:“错了,他是我的叔叔,你叫我叔叔,那么按辈分你要叫他盛爷爷,懂么。”

盛子尧不吭声,他直觉这么做不对。

“怎么不说话,我说的不对吗?”

盛子尧沉默下来,忽然开口喊道:“哥哥!”

盛天泽愣住,“你刚才叫我什么。”

这孩子小声说:“哥哥,这样辈分就对了。”

盛天泽给堵得说不出话来,揉了揉小孩的小脑袋瓜,哼笑道:“真不愧是他儿子,把人噎得要死的脾气一模一样。”

说完,把人抱下车,往前方奔去。

公路之外的树林内,龙泉基地的异能者遍布其中。

卢海犹犹豫豫地上前,问道:“骞哥,这么多高阶丧尸,就算盛家二先生如传闻中一样是五级巅峰异能者,也未必能够身而退,我们这么做,会不会伤到尧尧?”

冯骞掸了掸烟灰,抬起阴鹜的眸子看向他,牙齿丝丝冒着冷气,问道:“伤到又怎么样。”

卢海毕竟照顾了盛子尧一段日子,闻言急道:“骞哥,他毕竟只是个孩子,而且也有可能是骞哥你的……”

话未说完,狂风骤起,一道硕大的风刃把旁边的一排树木整整齐齐地砍断,阵阵巨响接连响起,卢海的话被生生打断。

冯骞收回手,风声渐歇,道:“那孩子是谁的种都无所谓,我只是要把他抓回来,大海,你应该明白的。”

卢海当然明白,冯骞这样骄傲的人,怎么可能忍受自己被同一个人接连背叛两次,可他自始至终没有说过要许慕的命,他只说要把那个人抢回来,抓回来,甚至说过要把他拴起来,但就是没说要他死。

他到底还是动情了,比从前更加执着,也更加舍不得,可与之相对的,盛子尧在他心里的分量就越显得微不足道。

那孩子未必是他的骨肉,就算是,他也并不在乎。

忽然远处雷电嘶鸣,森林中燃起蓝色火焰,那是雷系异能者的雷火,空中升腾起龙泉基地独有的求救信号弹。

冯骞骤然蹙眉,“他发现我们了。”

卢海大惊失色:“怎么会这么快,我们原本想用丧尸消耗他的异能,眼下看来是失算了,怎么办?”

冯骞把烟头扔在地上,狠狠踩熄,冷笑道:“能怎么办,现在跑也来不及了,我正想会会他,看看五级巅峰究竟有多强。”

“可是骞哥,那可是盛嵘啊!”

冯骞道:“兄弟们在求救,老大难道还能坐视不理吗。”

卢海无可反驳,只得跟随他朝求救之处掠去。

他是精神系异能者,在体能和速度上只比普通人类强,但比起冯骞这样的风系异能者,实在差得太远,眼看就被甩在身后,这才意识到,冯骞是想跟盛嵘单打独斗。

“他疯了吧,一定是疯了……”

如果有高阶精神系异能者辅助,或许还有一战之力,单凭他四级巅峰实力,怎么和同样是自然系的五级异能者战斗?

一旁老五紧皱着眉,说道:“他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他把盛嵘当成了抢走许慕的假想情敌了。”

卢海头疼道:“你是速度系异能者,快带我过去。”

老五却道:“海哥,你觉得老大这次做的对吗,我觉得不对,再怎么样也不该用这么卑鄙的方法,借用丧尸对付人类,他已经失去理智了,再这么下去,如果他真把许慕和尧尧带回来,他们会怎么样?”

卢海答不上来。

老五道:“你说不上来吗,我觉得肯定不会落得什么好,倒不如放他们离开。盛二先生很少主动杀人,至多受点伤,我们就袖手旁观一次吧。”

卢海沉默良久,终是没有反驳。

他看着远方燃起的熊熊烈火,蓝色火焰几乎要把天空吞噬,瞳孔骤缩:“就算我们赶过去,也改变不了什么……那个人,好像不是五级巅峰,而是我感知不出的级别。”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踪迹的,我调查过,你的队伍里没有精神系异能者,按理说,应该不可能觉察到我的位置。”冯骞问道。

不远处立着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黑色风衣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四处是雷火造成的焦灼痕迹。

那人回转身,薄唇微微一弯,笑道:“队伍里没有精神系异能者,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凭我们盛家的权势,连一个精神系异能者都找不出来吗。”

冯骞微微一怔,这人是盛嵘,却和平时的盛嵘不大相同,盛家二先生,该是不苟言笑的冷漠性子,何曾露出如此儒雅随和的笑容,属实有些诡异。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盛嵘道:“这个问题还需要回答吗,自然是因为,我就是精神系异能者。”

“你说什么!”

盛嵘道:“谁告诉你,一个人只可以有一种异能了。”

“你……”冯骞如同看怪物一般看着他。

方才还十分温和的盛嵘骤然拧起眉,不耐烦地轻啧一声:“到底打不打,把我吵醒,就是为了和人废话吗?”

盛嵘又微笑道:“没人逼你醒过来,你可以立刻滚回去睡觉,每次你出来,除了惹是生非也没别的作用。”

“凭什么,这也是我的身体!”

“够了,都别吵了。”

他似乎恢复了平静,看向对面的冯骞,道:“先把人解决了再说。”

冯骞沉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怪物?”

盛嵘微微一笑,那笑容说不出的阴沉,道:“就是因为他们说我是怪物,所以我的前半生如同在监牢里度过,当人碰见与自己不同的存在时,为什么会这样恐惧,为什么不能更加包容,体谅,我也并没有伤害过谁。”

冯骞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盛嵘轻摇了摇头,微笑道:“不懂也没关系,我和你说这些,是因为你很快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终于可以杀人了?我早就按捺不住了。”

那张英俊儒雅的面庞,逐渐透出几分痞气和桀骜,他的掌心凝起一团橙红色的火焰,火焰砰然升起两米多高,如同朝阳般耀眼刺目,几乎要将周遭的一切都燃尽。

“忘了介绍,我是火系异能者。”

……

“死了吗,要不要……”

“算了,如果活下来,就算他命大。”

差不多把围剿的丧尸解决得七七、八八,沈眠终于得以抽身,慌忙赶回车里去,却发现那辆军用越野车已经被丧尸撕扯得破破烂烂,他几乎是腿软地走上前,打开车门,车厢里已经没有盛子尧的影子。

方才和他同车的人见状忙跑过来,问:“怎么了?孩子呢?”

就连陈清河也显得有些慌张,走上前来询问:“是不是其他人抱走了,大家都四处问问,是不是有人把孩子救走了!”

沈眠呆呆地站在那里,脑子已经懵了。

他为什么要下车?他早该知道五岁大的小孩是没有自保能力的,他怎么能把尧尧一个人留下?那孩子一向体贴,顾及他的感受才让他下车,他却真的把他扔下了。

眼前一黑,沈眠直直往后倒去,却被人拦腰接住。

“怎么回事。”

有人在耳边问道,嗓音沉缓冷淡,凛然自威,是盛嵘。

沈眠扶着男人的手臂,如同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拼命地向他求助:“尧尧不见了,尧尧不见了,盛嵘,我只是离开了一会,尧尧就不见了……”

他实在太怕了,连身子都在止不住地发颤,唇瓣被他咬出了血痕。

盛嵘微顿,不自觉收拢臂弯,道:“我帮你找他。”

微微阖眸,那孩子的气息他记得,只稍稍用精神力感知便找到位置,“他没事,我带你去找他。”

“真的?我儿子真的没事?”

盛嵘颔首,安抚道:“是真的,他没事。”

赶到前方,盛天泽带着自己小队的人还在奋战,盛嵘径自抬手降下十几道蓝紫雷龙,空中响起数声龙吟,残留的几十只丧尸瞬间化为焦土,处处都是腐肉烧焦的气味。

盛天泽愣住,回转身看到他二叔朝这边走来,登时不感到意外了。

“二叔,都解决了吗?”

盛嵘颔首。

盛子尧被盛天泽用带子拴着背在背上,小脑袋探出来,恰好瞧见自己爸爸,忙挥舞小手,喊道:“爸爸,尧尧在这里!”

沈眠跑过来,一把把儿子抱住,“对不起尧尧,我不该把你扔下的,以后再也不会了,真的再也不会了,原谅爸爸这一次。”

这孩子很乖巧,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是轻声安慰他道:“没事,爸爸不难过,不难过哦。”

盛子尧在盛天泽背上,他自然也连带抱住了盛天泽,盛天泽僵硬住,动都不敢动,也不太想动。

直到他二叔说:“把孩子放下来。”

他才不甘不愿地解开带子,把背上的小孩放下,道:“去爸爸那里吧。”

沈眠情绪稳定下来,想起那辆被丧尸几乎撕扯开的车厢,难免后怕,对盛天泽道:“盛少爷,你救了我儿子,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一定还你。”

盛天泽勾了下唇,道:“你也救过我,就算扯平了,而且你儿子挺乖的,背着也不累。”

盛子尧眨巴眨巴眼睛,说:“谢谢哥哥。”

盛天泽无奈一笑,道:“你这小鬼怎么回事,都跟你说了喊叔叔,怎么就是不听。”

“就是哥哥……”

他回过头看向盛嵘,小声喊了一声:“伯伯。”

盛嵘听他们争论“叔叔”和“哥哥”时还有些糊涂,等小孩回头喊他“伯伯”,才弄清楚这辈分之争,眼神登时柔和下来。

抬手摸了摸小孩的脑袋,应了一声:“嗯。”

他当然不明白,盛子尧这么讨好他,完是因为方才那十数道雷龙,彻底将这孩子俘获了,小孩希望自己的小火花,总有一天也会变成这样的大雷电。

沈眠自然瞧出了小孩的心思,无奈地捏捏他软乎乎的小脸蛋,又忍不住把他搂进怀里抱着。

“爸爸,你怎么了?”

沈眠道:“没事,就是吓到了。”

小孩就轻轻拍着他的脊背,说:“不怕,不怕。”

沈眠又回头跟盛嵘道谢。

盛嵘道:“你坐的那辆车坏了,上我的车吧。”

“可以吗?”

“嗯。”

盛子尧现在最崇拜的人就是“伯伯”,见状捂着嘴偷笑,被盛天泽发现,狠狠捏了下脸蛋,骂他忘恩负义。

小孩压根不知道什么叫忘恩负义,还以为是什么夸奖的词语。

盛嵘的车厢只有他一人,原因很简单,没人愿意跟他同车,大多人怕他所以不敢,而盛天泽则嫌不自在,所以宁肯跟其他人挤在一起,也不跟自己二叔坐一辆车。

上了车后,有人问道:“那孩子跟少爷你是不是亲戚,或者有什么血缘关系?”

盛天泽扯了下唇,心说他倒是想有点血缘关系,道:“怎么这么问。”

其他人犹豫地说道:“少爷难道没发现,那孩子跟你长得有点像么?”

其实这话说得算很保守了,岂止是有点,实在是很像。

盛天泽登时皱了下眉,他先前没往自己身上想过,只觉得那小孩长得很眼熟,没想到是跟他长得像。

可是像又能说明什么,难不成还能是许慕给他生的?

他压根都没碰过他,怎么生?就算许慕真能生孩子,那也是他二叔的种。要真这样,那小鬼头喊他哥哥倒没喊错。

他被在自己这荒诞的想法给逗乐了,轻嗤道:“世上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其他人听他这样说,便不敢再提。

沈眠累得够呛,先是体力和灵力消耗过度,又紧接着受了场惊吓,连魂都给丢了,这会动弹的力气都没了,很快就在车厢里睡了过去。

盛嵘怀里抱着盛子尧,一只手臂揽着他,侧眸看他静谧的睡颜,眸色渐渐平静下来。

“这孩子怎么回事,和我们天生异能,只是巧合吗?”

“巧合的话,跟我们小时候长得也一模一样,这难道也是巧合?”

“呵,这很难说,长得帅的人往往都有共同之处。”

“你们今天格外地吵。”

“啧,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睡。”

“我也一样。”

盛嵘陷入深思,他想起沈眠提起过的那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五级丧尸。

“父亲曾经用我们做过人体实验。”

“老大的意思是,这孩子可能也是实验的产物?”

“这样,倒也说得通了。”

“可真要是实验弄出的孩子,老头怎么可能让他在外面长大。”

“假设这孩子刚出生时是失败品呢……”

“呵,按照父亲的个性,肯定直接扔了了事。”

“等回到京城,一切都会清楚。”

“同意。”

“嗯。”

“老大,老二,我好像脑子出了毛病,觉得这小子特别顺眼,甚至还有一点点好看。”

剩下两道声音同时陷入沉默。

沈眠睡得迷迷糊糊,感觉有人抬起他的下巴,男人略显粗粝的指腹摩挲他的粉瓣,他脑袋还不清醒,就这么任由那人抬起他的下颌,等到意识到不对劲时,那人唇已经落在自己的鼻尖上。

“……”

“……”

四目相对,周遭只有盛子尧轻微的酣睡声。

“我,我不是故意的。”那人微微退后,说道。

原本被偷亲,沈眠是有些不爽的,可听他这么狡辩,竟然有点想笑,这是盛嵘会说出的话?

不对,这是盛嵘能做的事吗?!

沈眠皱着眉,问道:“我是还没睡醒吗。”

男人抿了抿唇,问:“你生气了?”

沈眠一愣,随即道:“还好。”他的确不怎么生气,被亲了下鼻尖,也不值得他生气。

他只是很困惑,困惑于这个男人怎么会做出这么蠢萌的事,简直人设都崩了。

“没有生气的话……”男人目光胶着在他丰腴娇润的唇瓣,认真问道:“那,我能亲你的唇吗?”

话音未落,脑海中几乎是同时响起两道嗓音:

“滚回来。”

“住口。”

沈眠被他的话惊呆了,下意识捂住嘴巴,往边上退了退。

这人今天中邪了吗??!!

盛嵘懊恼地捂住额头,沉默好半晌,抬起眸时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冷静自持,“抱歉。”

“啊,没关系。”

除此之外,他实在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陷入尴尬的气氛许久后,盛嵘道:“我偶尔会那样。”

沈眠道:“哪,哪样?”

“就是……不太清醒,但大多数时候是正常的。”

事实上,只有在他真正情绪有波动时,那两种人格才会出现,他们彼此知道对方的存在,也可以交流,年幼时被□□在研究所,度过了暗无天日的童年期和少年期,大概就是那时候,他们彼此意识到了这具身体里不仅只有自己。

老三性格冲动,难以控制与日俱增的破坏欲,曾经一怒之下毁了老宅,还伤了不少人,包括当年年幼的盛天泽。

而老二看似随和温润,其实城府极深,偶尔会造成可怕的恶**件,因为从小的经历,他对人类抱有极大的厌恶情绪。

唯有他还算正常,或许是对任何事情都不提得起兴趣,所以适合应对这个他们都很厌恶的世界。

沈眠扑哧一笑,道:“我不认为那是不正常。”

盛嵘瞳孔骤缩。

沈眠道:“我觉得很可爱。”

让他想起了某个世界的傻小子,总是缠着他要抱抱要亲亲,跟只大型犬似的黏人。

盛嵘寒着脸不语,他实在不喜欢“可爱”这种词,和自己联系在一起,可心底某处却隐隐在雀跃。

他问:“你不觉得我很奇怪?”

沈眠道:“与其说是奇怪,倒不如说有点惊讶,因为你平时都很严肃,没想到你还有那样的一面,其实挺有趣的。”

他说着,又忍不住笑了起来,盛嵘已经别开脸去,从沈眠这个角度看去,只能看到男人紧绷的英挺的轮廓,以及微微泛红的耳尖。

“他说老三可爱?我也想……”

“不,你不想。”

抵达京城之前,沈眠已经隐隐触到金丹期的门槛,只需要一个契机,他就能顺利晋入金丹初阶,正式成为修士。

而盛子尧在盛嵘的调.教下,原本的小火花,已经可以看到雷电的形状,大概点燃蜡烛不成问题。

入夜,原地休息,沈眠带着儿子搭帐篷,小孩被其他人叫过去点篝火。

其实队里也有火系异能者,但大家很喜欢他,尤其喜欢看他一本正经地用异能召唤出小火苗的样子,等火柴堆燃起来,大家就往小孩手里塞点糖果,零嘴,或是晶核。

在他们看来,这孩子就算天赋差一点,至少是很努力的,而且年纪毕竟小,多存点晶核对以后没坏处。

盛子尧就一粒一粒地数好,部放进自己的小金库里,每天睡觉前都要翻出来数一数。

沈眠看他那财迷样,故意逗他:“爸爸想要尧尧的小石头。”

盛子尧眨巴眨巴眼睛看他,抿着小嘴,依依不舍地把小背包塞进他爸爸怀里,道:“那,那都给爸爸吧。”

“尧尧舍得吗?”

“嗯!给爸爸就舍得。”

沈眠感动得不得了,把他抱起来,在白嫩嫩的小脸蛋上重重亲一口。

盛嵘在一旁看着他们父子互动,眉头越蹙越紧。

“这小鬼分明知道他爸爸不可能拿他的小石头,才故作大方,那傻子竟然也信。”

“这才多大,心机就这么深,跟老二简直一模一样。”

“像我?我倒觉得他装傻卖萌的姿势跟某个不要脸的很像。”

“你说谁装傻卖萌?”

“上次大半夜把人抱在怀里占便宜,醒来后就失忆的是谁来着?”

“我那是……”

“行了,都别吵了,尧尧很乖,没你们想得这么阴险狡诈。”

“老大,你真是这么想的?”

“……”

显然不是。

把孩子哄睡着后,沈眠把自己身后空出来的位置放了个大睡袋,上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某人怀里,那人却捂着额头,说自己昨晚可能又“不正常”了。

现在在盛嵘这里,“不正常”这三个字就相当于“梦游”,是个免死金牌。

沈眠自然是不介意被他抱在怀里睡觉,但是,他很介意当事人醒来后不认账。

既然想赖账,那豆腐也别吃了。

临睡前跟盛嵘打了个招呼,就抱着儿子睡了过去。

一夜无眠。

天微微亮,沈眠舒服地伸了个懒腰,一睁眼,映入眼帘的是男人结实坚硬的胸肌,再往上,是盛嵘那张英挺无瑕的面庞,他觉得有些不对,动了动,身后还是睡袋,那就没问题了,他放下心,视线止不住地往不该看的地方飘去。

他太久没开荤,美色当前,着实刺激了些。

手指不受控制地抚在眼前结实的肌肉上,往下滑去,隔着衬衫抚摸男人匀称而富有肌理的腹肌,这人分明肤色透着不健康的苍白,身材却完美到恰到好处,他下意识吞了口口水,感觉身体某处格外骚动。

等摸够了,他暗暗收回手,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地装睡,却忽然被人一把按住了手背,掌心再一次贴在男人热切跳动的胸膛上。

“摸够了就想走?”

沈眠蓦地抬起眸,那人一双深沉的黑眸戏谑地望着他,哪里是刚醒,分明是早有预谋!

沈眠张了张嘴,干笑两声,道:“我,我可能也有点不正常了。”

盛嵘哑声道:“怎么个不正常法?”

沈眠道:“就,就是手不受控制,自己乱动,你应该懂的,对吧?就像你平时那样……”

男人只望着他微笑,黑眸深沉如墨,带着叫人心跳如擂的好似能看穿透人心透彻。

沈眠忙抽回自己的手,揉了揉手腕,掌心的触感却久久无法消散。

盛嵘今天格外不同,和平时那淡漠从容的样子不同,和偶尔撒娇耍赖,桀骜不驯的模样不同,而是另一种叫人心跳的感觉。

等等,他昨晚睡觉的时候,身后靠着睡袋,前面抱着儿子,醒来的时候,身后还是靠着睡袋,可前面抱着的却是……

他儿子呢?

没等他询问,陈清河愁云惨雾地把快哭断气的盛子尧送了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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