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弟子口中的臣师弟可不就是猰貐所化的少年,也是本世界的男主,他的爱人。
听闻大弟子的措词:臣师弟正在跪着请安......
又想到原主对待猰貐的态度,时尧的脸色倏地一变,下一秒便出现在了半山腰的护峰结界外。
看到脸上带着桀骜又执拗的神情,笔直跪在雪地中的红发少年的瞬间,时尧脑海中不禁再次浮现了凶兽猰貐所代表的不幸身世。
猰貐,上古十大凶兽之一。
山海经有记:又北二百里,曰少咸之山,无草木,多青碧。有兽焉,其状如牛,而赤身、人面、马足,名曰窫窳,其音如婴儿,是食人。敦水出焉,东流注于雁门之水,其中多魳魳之鱼。食之杀人。
这里最为男主转世的猰貐与时尧原世界山海经中描述的相似却又不完全相同。
相传,猰貐曾经是天地初开之时诞生的天生仙神,其性情温和善良,是上界仙神中出名的善神,怜悯弱小,从不与他人争端,更不会凌辱狩猎其他仙神。
然而在天地初开之时,诸仙神各自为战,没有秩序便代表着弱肉强食,别人不会因为猰貐善良便忽视他,相反,在所有人皆为恶的环境中,唯一的善便犹如黑暗中唯一亮着的灯塔,吸引着所有藏身暗处的生物的注意。
最终,纯善的仙神被群而攻之,失去生机的身躯落入下界弱水河畔,仙神猰貐陨落!
却没人注意到,在被弱水吞噬的猰貐身躯内,那一枚代表了先天神体的烙印虽然黯淡无光,却为彻底破碎。
光阴匆匆流逝,新生天道渐渐取代混沌,立下新的规则,随着下界修者飞升成仙,曾经的先天仙神或陨落消散,或被天道压制力量最终陷入沉睡,在等不到一个苏醒的机会。
只有下界弱水最深处中早就和河水合为一体的曾经天神骸骨中的一抹暗淡烙印轻微地跳动着,极慢的吸收着天地间的灵气,巨大的天神骸骨中重新孕育灵智,吸收着弱水中各种枉死生灵的念力。
新生灵智被怨憎恨沾污,至此,忘却前尘,猰貐重获新生,却不是曾经的猰貐,也不再是那个温和的仙神,而是成为了生来便以人为食的残暴凶兽。
凶兽作恶,便无法飞升,而每当凶兽作恶都会受到天罚或者被替天行道的修者斩杀,因仙神烙印存在斩杀之后猰貐神志不灭,只会重新归于弱水河底,等待新的重生。
如此重复往复,猰貐千百次轮回又死亡,所行之残暴还是于他的第一世的行事准则背道而驰,这么看起来,也不知那些陨落或者成眠直到消散的仙神更可悲些,还是猰貐更可叹些了。
这一世因着原主的存在猰貐在造成不可挽回的大灾害前便被阻止并且留下一命,得以保全,偏偏原主想要的还是剥夺猰貐的妖丹和神格......
时尧因为想到了猰貐的多舛命运而稍微出神,而站在结界外的大弟子封钺和双膝跪在雪原上面色不懂的臣厓脸上也都因为时尧的突然出现展现出了不同的神情。
封钺压下心中的诧异弯腰抱拳向着自己平日里最是严肃高冷的便宜师尊行了一个标准的弟子礼,恭敬道:
“弟子封钺拜见师尊。”
时尧对着封钺轻“恩”了一声,表示知晓,期间眼神却一直落在跪在地面上的臣厓身上,红发少年此刻也仰头直视着时尧,瞳孔周遭金红眼圈在积雪的反射下散发着纯粹而又瑰丽的神采。
看起来只有十多岁的红发少年神情中有不甘的怨愤,有倔强的执拗,更有一丝潜藏着极深的委屈和受伤。
他的身上和头上已经结了一层冰霜和积雪,膝盖下所跪着的地方也已经深陷了一个凹印,显然是
已经在此处跪拜了不知多久,腰背却依然挺立,像是一只被困却又不屈于这天地的骄傲困兽。
时尧刚刚穿越到这个世界,在山顶并没有感知到其他人的存在,便率先让系统调出了这个世界的剧情查看起来,还没完全接受原主的记忆,也没发出神识到山下查看,因此并没有发现跪在半山腰被结界阻挡的臣厓。
此刻眨眼见到身着一身单薄黑衣的少年孤身一人不知在皑皑雪原上跪了多久,时尧的心便揪了起来,上个世界他好不容易将斯辰养的面色红润,转眼这人就又把自己弄成了这副惨兮兮的模样。
这人明明都有能力跟着自己到处穿越,为什么不给自己安排个好点的身份呢,真是让人即心疼又生气。
时尧拂袖便运起一道劲风不容拒绝地将跪在地上的少年拖了起来,本人则抿着唇对臣厓沉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是在质疑本尊的决定?”
本来时尧差点没忍住就要亲手把人从地上扶起来的,但他及时扒拉出来了原主的记忆,捋清楚了现状,才克制住了自己,避免在大徒弟封钺和臣厓面前做出不符合人设的举动引他们生疑。
要知道这两货可都不是省油的,原主能把他们都到自己眼皮底下,不知是该说胆子够大还是不知者无畏了。
臣厓,凶兽猰貐,本世界气运之子——男主。
封钺,也不是什么纯粹的人类,体内含有部分神兽白泽的血脉,虽因为血脉稀薄不能化形,却继承了神兽的部分天赋,逢凶化吉,通万物。
也是剧情后期在原主对男主下手彻底激怒了男主后,男主潜逃后回万法宗无差别复仇时,万法宗和原主扯上关系的人中唯一存活下来的高阶修士。
两个都是上古血脉感知敏锐的主,就算时尧要改变原主的人设和在人心中的印象,也要一点点来,不然修者可是有夺舍一说,虽然相信快穿管理局的业务能力,但时尧可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让两“兽”发现他的异样。
偏偏臣厓凶兽的别扭性子在这会儿发作,被时尧用真气凝练的劲风扶起后竟然唇角一抿,后退一步,正对着时尧又“砰”一声双膝跪在了雪地里。
直着被仰着头直视时尧,双拳紧握梗着脖子质问道:“弟子不敢,只是弟子想不通,弟子究竟哪里不如封钺......封师兄,为何宗门大比中弟子胜了封师兄,最后被峰主收入门下的却不是弟子。”
忽然被cue的封钺,脸上浮现了一丝苦笑,这臣师弟的意思不就是质疑嘛,唉,而且还是当着他这个受益的当事人的面这么询问,也真是太......耿直了。
虽然封钺本人也不清楚便宜师尊为什么放着收养了好几年,并且在宗门大比一举夺魁的臣厓不要而选择了他,但是能成为这位名动九洲的惊澜剑主的弟子,并得到这位看似冷漠的峰主每日亲自的指点,封钺受宠若惊之余又觉得理所应当。
封钺自我感觉不错,自认为除了修为上略逊臣厓一筹之外,他乃修真大族封家正房出身,身份地位和修养眼界哪里都比这位出身贫寒的臣师弟强上许多。
被惊澜剑主收为大弟子,到也没有辱没了这个位置不是?
而且这段时间的相处,在封钺认真观察下也得出了一个结论,峰主和这位被峰主捡来抚养长大的臣厓之前的感情似乎也并没有外人猜测的那般亲厚,那么师尊选择他作为弟子更显得理所应当了。
亏他以为师尊今天心情还不错,好心替这位被师尊收养的臣师弟说句好话,如果能趁机让这傻孩子回去,也算是顺手卖了这潜力不错的一个人情。
现在看来,以师尊的性子,说不定他自己也要被牵连了,唉。
时尧垂了垂眸子,
却没有如封钺所想般如每次一样直接动手惩处臣厓,而是用一种平静语气淡淡问道:
“那你终日跪在这里,又是什么意思?还是说,你想要借此威胁本尊。”
不知是被时尧戳中了心思还是因为时尧的话而激愤,臣厓白皙的侧脸浮上一丝涨红,臣厓的双拳握的更紧,一瞬眼中似乎闪过了一丝红芒但转瞬又被他压了下去。
低沉着声音隐忍道:“弟子不敢,弟子跪在此处,只是想要想明白、看清楚弟子比之峰主每日亲自指点的封师兄到底差在哪里罢了。”
“你的意思是,如果对比不出来,便一直跪在这里?”
“是,弟子觉得自己很好,偏峰主觉得封师兄更好,那么在弟子发现自身的错误,或者峰主发现您的眼光出错之前,弟子都会跪在此处修炼、参悟!”
是的,臣厓跪在原主的结界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甚至还准备一直跪下去,在臣厓的心中,他自己才是最厉害的那个,如果时尧要选弟子,选的一定是他!
结果时尧用行动告诉他,他想太多了。更别提,在大比中封钺还败在了他的手上,臣厓自然对此结果不服。
凶兽桀骜却也执拗,他认准的东西如果得不到答案或者回应便会一遍又一遍的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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