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帮不上什么忙了。”格兰陵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刚才战局最僵持的时候,他玩命一样用神术支援,神力透支得干干净净。
“他妈的,算上我一个。”布斯特把头盔捡起来,重新扣在脑袋上。他倒要看看这个雄鹰骑士能玩出什么花活来!
虎人卫士的头领叫伍兹,他默默朝贝德里克鞠了一躬,提起重剑带领所有还能战斗的虎人卫士走向李察身后。他的同族兄弟们在洽克什战斗并死去,而虎人从来没有遗弃同伴的习惯,哪怕只剩尸体。
还没等他酝酿出更澎湃激烈的情绪,一个身影突然像树桩子似的挡在正前方。
“新来的都往后站。”冈瑟用肩膀使劲一顶,把比他还高一半的大块头挤得一趔趔,不屑地一喷鼻子,“这儿可没你们位置。”
“齐活,冲锋。”李察打了个响指,在干冷的空气中中传播出很远。
长剑所指,整齐的脚步声开始响起。
“又来了。”卡佩手掌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这次进攻人数大概只有上次八分之一,总共三百左右,少到不用估算直接数就能数清。阵型看起来简直单薄得可怜,和严阵以待的狮鹫雄心放在一起看更是对比强烈。
唯一不同的是,上次一直停驻在远方观战的地行龙骑兵和半人马,这回也运动起来。
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指挥官,卡佩总是预设对手足够精明,以此来揣测那些看似愚蠢的举动背后,是否还隐藏着更隐蔽的深层杀机。
在局势千变万化的战场上,这绝对是种好习惯,曾经数次挽救过他本人和部下的命运。但这回,卡佩却觉得没准敌人就是在犯傻。因为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么点人就算冲上来能干什么。
精锐?这确实毫无疑问。
卡佩还是头回看到居然有一支部队冲锋时,能踏出比仪仗队还整齐的步伐。他们速度并不比刚才的庞贝步兵慢,甚至可能还更快些,但偏偏有种仿佛散步的悠闲感,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货色。
但精锐也不能包打一切,更无法超过强大的鲜血骑士。
“叔叔,请让我参加战斗吧。”小侄子方丹兴奋得脸颊通红。
“去吧。”卡佩觉得还是让他在合适的时机见见风浪,免得总不知天高地厚,“但必须和骑士预备队在一起,不能独自行动。”
方丹像个兔子一样连跑带跳地走远,很难说长辈的叮嘱他到底能听进去几分。
卡佩的目光继续专注于战场,庞贝蛮子的步兵已经足够靠近。
随着军官高声喝令弓箭手们开始齐射放箭,不过很快又无奈地停下。对方人手一副厚重且精良的甲胄,他们的努力基本等同于浪费箭矢。
而同样是弓箭手,半人马的表现足以让任何指挥官嫉妒到吐血。
他们在一百码外站定,只用两轮自由射击就让围墙上再也没人敢露头——敢露头的勇士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头上长出根羽箭来。尔后半人马开始朝豁口后步兵阵列倾泻火力。
狮鹫雄心的噩梦就此正式拉开序幕。
盾牌是对抗弓箭的利器,可惜今天例外。
稍微轻薄一点的盾牌根本挡不住长弓加重箭的搭配,会被连人带盾一起穿透。但这也绝不意味着躲在重盾后面就安全,只要稍微不注意露出点皮肉,会立刻有支羽箭像长眼睛一样飞过来,准到不可思议。
卡佩意识到这些半人马弓箭手的水准,绝对是他平生仅见的高,就算以善射闻名的精灵也不可能比他们更厉害。虽然总数还不到一百,制造伤亡的能力却堪比千人队。
狮鹫雄心配属有整整五百名弓箭手,都是老兵且数量优势巨大,不是没试图反击过。但双方射术差距显然比人数更悬殊,在半人马重点照顾下,还没撑到第三轮就因伤亡惨重而退出战斗。
卡佩看着这一幕心里开始隐约有点不安,而当短兵相接开始后,这种不安迅速演变成现实。
想象中会发生的僵持和惨烈交换根本没出现,当庞贝蛮子挥舞着战斧冲上来时,一线列阵防御的斯图亚特士兵简直如同稻草扎成的靶子,唯一的作用就是稍稍迟滞了一下敌人前进。
他们倒下的速度快到让人反应不过来,甚至难免会怀疑自己眼睛是否可靠。装备齐全、建制完整、士气高昂的斯图亚特正规军,此刻的表现并不比手无寸铁的平民稍强,正被毫无反抗之力地屠杀!
根据伤亡速度,卡佩很快推断出一个近乎荒谬的事实——这些看着没那么起眼的庞贝重装步兵,实力恐怕普遍比三刃高的虎人还厉害!
尤其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个重剑士,他的武器好像根本没开刃,但每一次挥舞都使几个军团士兵短暂挣脱引力的限制,像飞鸟一样冲上半空,代价是落地时很明显浑身骨头已经碎完了。如此夸张的表现对士气完全是毁灭性打击,几位试图拦截的骑士很快战死后,狮鹫雄心的士兵明显开始畏战躲避。
“该我们上了吧?”塞万提斯显得很烦躁,手中握着把猩红刺剑,不时又融化成液体包裹住手掌。
他脸颊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割痕,是一个虎人武士给他留下的记号。鲜血骑士都能掌控自身血液,所以不必担心伤口失血,但疼痛却不会因此而豁免。塞万提斯心里像是有团火焰在燃烧,渴望着破坏和杀戮。
“再等等,再等等。”卡佩神经质一样重复着,无数思绪飞速运转。
现在派出鲜血骑士肯定可以扭转劣势,但也相当于打出手里最后的底牌。问题是那些最令人忌惮的地行龙骑兵还虎视眈眈,很明显在等待着鲜血骑士先出场。
这时候谁先打出底牌,谁就将处于下风。如果鲜血骑士过早出动,无疑会成为地行龙冲锋的目标。
怎么应对?这个问题在卡佩脑海里盘旋。
所有思绪都最终化为一声苦笑,他很快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因为前线正飞速滑向崩溃。对方可以等,他等不起。
“塞万提斯大人,拜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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