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元帝喝了口茶杯里的水,状若随意地问道:“你觉得徐家女姑娘怎么样?”.
徐家那姑娘,便是口头定下要给秦让做正妃的徐月宁。
到底是在父亲面前,秦让脸色微红,“端庄大方,娴雅聪慧。”
此前秦湛已经向盛元帝透露过,怀疑徐月宁就是曹静姝,一旦坐实,就不单是私留罪臣之女、欺瞒皇家的问题,而是一向被视为中立的徐家,实则暗地里是秦明义的爪牙。
徐家是实权之家,轻易不好动弹。
盛元帝皱眉头,瞧这样子,二儿子还挺喜欢徐月宁,他斟酌着开口,“既然还未下明旨,私下往来不要太过,顾着些两方的名声。”
这话透着对徐家的疏远,几乎是命令的语气,秦让连忙起身,拱手道:“父皇恕罪,可是徐家惹您不开心了?”
秦让身为皇子,哪有代臣子请罪的道理,再则,盛元帝自认算得克己自持,甚少将一己喜恶带到公事上,若真是不满意徐家,那也是徐家当差出了岔子,什么叫徐家惹他不开心了?
盛元帝看着这个儿子一时无语,如今远不到打草惊蛇的时候,以秦让的性格,实不能向其说个中实情,只得道:“总归,你是皇子,徐家是臣下,守着规矩不要亲密太过。”
秦让不解,但又不敢再问,徐家是盛元帝亲自过了目的岳家,门第合适,徐月宁自身也够格,有什么理由要自己疏远徐家?
秦让忽然心中一跳,想起秦湛三番两次纠缠徐月宁,越想心中越凉,盛元帝一向偏疼秦湛,此举定然是为着他。
冬去春来,在屋子里闷了一冬的贵女和公子们,因着盛元帝欢迎几个藩国的使者,终于参加了今春的第一场室外玩乐。
春日的阳光透着暖意,宋云乔由宫女扶着散步,她如今有了四个月的身孕,太医说胎儿已经坐稳,嘱咐她平日里适当走走,以便生产时能够顺遂些。
扶着宋云乔的宫女是她的陪嫁侍女,宋云乔虽是拿着太医的话,跟着盛元帝来了马场,但到底是为何而来,陪嫁婢女能猜个七八分。
皇家养着马球队,为了藩国使者们的到来,今日特意挑了两支出来比赛,近日朝堂之上无有大事,今日这种场合,皇子们自然是都要到的。
陪嫁婢女见宋云乔不住地张望,心里叹了口气,有心拿话岔开她心神,“娘娘,奴婢想给小皇子做两间肚兜,您说绣什么花样好?”
“鱼戏莲叶吧。”宋云乔随口回了一句,被一个人吸引了注意力,问道:“那是谁?”
陪嫁婢女顺着宋云乔的视线看过去,见不远处一个黑皮黑面的男子,身量不足六尺,留着一把虬髯胡须,浑身透着粗粝的匪气,偏穿了一身读书人的方巾澜衫,尽管衣裳剪裁很合身,却着实不伦不类。
“噗——”陪嫁婢女想到什么,忍不住笑了出来,“那是猪一只。”
“猪一只?”宋云乔微微皱眉,小声训斥婢女:“今日能来这里的都不是等闲人,你嘴上这般没遮拦,早晚要惹祸。”
“那是南趾国的二王子,他给自个儿取了个汉文名字。”陪嫁婢女见主子不悦,却笑得更深,“奴婢不是骂人,那位王子的汉文名字就是朱益芝。”
香远益清的益,芝兰玉树的芝,每个字都是好字,只是合在一起……
清冷如宋云乔,想起有人和这王子打招呼时的场景,也不由笑了出来。
陪嫁婢女见宋云乔不再搜寻三皇子,便有心给主子逗趣,又道:“这位朱王子呢,据说头一次来中原,很是仰慕咱们的文化,跟皇上求了要在太学读书呢。”
宋云乔听盛元帝提过几句,南趾国盛产美玉和香料,是以也算的富庶一方,南趾国王后的儿子占嫡占长,但是国王偏疼这位宠妃所出的朱王子,是以一直没有立储。
朝贡是一趟稳妥而又能得功劳的差事,国王此番派朱王子当使节,便是为了给这个儿子打基础。
“据说这位王子啊,一心要娶个中原女子为妻。”陪嫁婢女说到这里,不由叹道:“知不知道哪家贵女要倒霉了。”
朱宜芝身为国王最疼爱的,甚至可能继承王位的王子,他要娶中原女子,便属于两国和亲,人选自然不可能选平民女子。而贵女们,单看朱宜芝的粗糙野蛮,谁又愿意嫁去那偏远蛮荒的地方呢?
身为女子,总是太多不由自己。
宋云乔也叹了一口气,却又忽然眼神一亮,朱宜芝要娶个京中贵女,那,韩家大姑娘倒是很合适。
杜衡醉眼迷蒙,在门口打量烛光里的韩清茹,想起方才酒席上,那些公子哥们羡慕自己的话语,心中微微得意起来,他这新娘子的长相,的确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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