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一双手像铁箍一般,徐月宁喉咙剧痛,面孔紫涨,她觉得自己的生命正随着胸腔中的气体一起流失。闪舞.但是她一点都没有挣扎,仿佛在顺从地等死。
身后的男子似乎觉得诧异,反而松开了双手,问道:“你为什么不反抗?”
徐月宁双手捂着自己的脖子,大口的喘着气,半晌泠然一笑,泪水无声的顺着她精致的脸庞往下流淌,声音却很温柔:“我为什么要挣扎,死了也挺好的。”
身后的男人沉默片刻,声音里带着迷惘,轻声道:“是啊。”
徐月宁的鼻腔里发出一声带着嘲讽的冷笑,“说来好奇,昭世子,我动不动韩大姑娘,又与你何干呢?”
秦昭眼中冷光一闪,:“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
“呵呵呵!”徐月宁笑得有些癫狂和扭曲,眼中不住地翻涌着嫉妒和愤怒,“怎么,昭世子,韩大姑娘的魅力就那么大,连您都甘愿为她默默付出吗?”
“可惜呀,就算你这位叔叔再喜欢他,这辈子都不敢告诉她吧。”徐月宁无视秦昭脸上的冷意,放柔了声气,一字一顿地道:“你,这,是,乱,伦。”
“住口!”秦昭的眼中一瞬间重新聚起杀意,掐住徐月宁脆弱的脖劲将她整个身子提了起来。
半晌,在徐月宁眼看就要昏厥过去的时候,秦昭一把放了她,任由她像一块破棉被一样掉在地上,他脸上带笑,但眼中一片冰寒,“我知道你是故意在我面前寻死,但是你最好弄清楚你现在的身份。你想想,你这条命是怎么留下来的?
是你想死就可以死吗?”
看着秦昭远去的背影,徐月宁双手捂在脸上,无声的大哭起来。
……
秦让一早去给宣和帝请安,宣和帝也没有绕圈子,直接问他可有中意的姑娘,秦让当时说没有,宣和帝便让他此番多留意各家的小姐。闪舞.
四月的风略过湖面,带着湿润和温柔,秦让信步而行,脸上不自觉地带上了笑容,
其实是有的,但他要先问一问。
他自然是势在必得,但若能你情我愿将事情办得更漂亮些,当然更美。
秦让心中想着要怎么差人去递个信儿,不自觉地就往贵女们住的那一带的湖边走去,一抬眼,便看见一丛灌木旁边,地面上跪坐着一个身姿清丽的姑娘。
仔细一看,竟是徐月宁。
徐家是累世富贵之家,这样的家族自来将规矩仪态看得很重,虽然徐家这位小姐长在江南外家,但所受教导理当相差无几。
然而徐月宁捂着面孔,虽然没有发出声响,肩背却不由自主地抽动,显然是在痛哭。
秦让想起那一晚在江越城的客栈中,她怔然望着他,晶莹泪珠顺着脸颊滑落,心中不由起了万分怜惜之意,走过去温柔地道:“徐大姑娘,你怎么了?”
徐月宁听到声音僵了一下,然后迅速地立起自己的衣领遮住脖颈上的瘀痕,这动作在秦让看来便是受了惊吓和委屈的样子。
秦让的声音于是越发轻柔,掏出自己的手帕,“快别哭了,擦擦眼泪。”
徐月宁仰头望向秦让,看清了他眼中的情绪,也看清了他衣领上绣着的四爪金龙,腰上玉佩所带的金黄色丝绦,那都是皇子的常服规制。
片刻,她垂下眼眸伸出了手,却不是去接那方丝帕,而是将手搭在秦让的胳膊上,借力从地上站起来。
秦让穿的夏常服,不过是薄薄的一层丝绢,那只纤细白皙的手所带着的灼热从胳膊一直蔓延至他心里,让他整个人都滚烫起来,他忍不住一把握住了徐月宁的手。35xs
徐月宁本能地挣扎抗拒,但是她的力量哪里比得上秦让,秦让以为她害羞,反而握得更紧。
徐月宁闭眼,掩饰住眼中的痛苦,泪水却不住地滑落。
秦让这才想起方才徐月宁在哭,连忙问道:“是谁给你委屈受了?”
徐月宁似乎是不经意地往某个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摇摇头,轻轻咬着嘴唇,脸上的神色委屈极了,全然一副胆小怕事,柔弱无依的模样。
秦让绕过挡住视线的灌木丛,顺着徐月宁看的那个方向看过去,只见那边的湖堤之上站着两个人,一个人是常平大长公主的孙女韩清澜,一个是礼部尚书的长子陈若非。
他记得那晚在江越城,韩清澜是住在徐月宁隔壁的,秦让眯了双眼,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自从主子们举家搬回京城,成都府的韩家大宅便彻底空了下来,原先下人们所住的小巷也变得异常冷清,譬如韩清澜的掌事刘妈妈的那座小院子里,大白天摸进去两个人,竟也无人察觉。
那两人从院墙上翻进去,身手之利落远非寻常小贼可比,两人一进院子就直奔刘妈妈那间卧房,然后一通东翻西找。
半晌,矮个子挠头道:“这破院子咱们都来了两回了,翻个底朝天也没翻出什么啊。”
“那能怎么办?如果咱们找不出王爷要的东西,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高个子的话一说,矮个子顿时悚然,重新去仔细翻查各处。
高个子忽然灵光一现,掏出一把匕首,不停地敲击室内的墙面,敲到木床靠墙的一侧,和地面相接的青砖时,高个子耳朵一动,整个人趴地面上,将耳朵贴到墙上,重新敲击了几下。
“是了,若那小妇人没撒谎,红皮册子就是在这里不见的。”高个子用匕首一推,那里就现出一个洞口,他连忙喊同伴,“你快过来看看!”然后他自个儿先把匕首抽出来,伸进去探了几下——可惜空无一物。
矮个子空欢喜一场,叹气道:“或许就是个藏私房钱的地儿,他们一家子上京了,也就搬空了?”
高个子不语,将匕首插回刀鞘,徒手伸进洞口,片刻,他眼神一亮,从里头摸出一个东西。
“这是个啥?”矮个子看了一眼,挠头道:“牙签?”
高个子从洞口里摸出来的东西呈淡黄色、扁平状、质地坚实、纹理细密,约莫三寸长,高个子对着光线看了两眼,道:“这是牙黎书签,用象牙做的。”
矮个子的神色顿时凝肃起来,“咱们中原的象牙十分昂贵,这可不是一个下人能用得起的东西。”
“对。”高个子将书签翻来覆去地看,终于在扁头的一端看到一个阳刻的,小小的“慧”字,他掏出牛皮纸将书签仔细包好,然后塞进怀里,道:“先回去问问那小妇人。”
两人如来时一般翻出刘妈妈的小院,一路快行至原先秦昭所住的那处别院,从书房进了地下密室。
密室的顶部有开向院子的气窗,透进来的光线足以照亮这间不大的地下室——除了通道所在的那面墙,其余三面都或靠着、或挂着满墙的刑具,屋子正中间则立着一个十字木架,上头绑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妇人。
“我还是头一回看到这么硬气的女子。”矮个子一进来就“啧”了一声,屋内整面墙的酷刑都试过了,这小妇人一个字也不吐口,最后用了最古老的酷刑“虿盆”,才撬开了嘴。
“柳杏。”高个子喊了一声妇人的名字。前年替曹天河掌管红皮册子的人叛变,这妇人于混乱之际偷了红皮册子,之后一直以死去的妹妹“柳萍”之名隐匿于韩家下人院,他们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抓到她,“你家中可有人名讳带‘慧’字?”
柳杏,也就是原先的柳萍,其实已经奄奄一息,但是她脖子上套着双头叉,那东西两头锋利,一端抵着她下巴,一端抵着她锁骨,她怕自己一闭眼睡过去便是死期,再也不能见儿子和丈夫。
她艰难地摇摇头。
“再仔细想想。”矮个子先前虽然说佩服她,声音却十分冷酷,因为若不能找出有力的线索,他们便会比柳杏更惨,“若是想不起来,恐怕又得让你享受一回趸盆。”
柳杏浑身一抖,瞳孔倏然放大,半晌,用仿佛被烈火灼烧的嗓子道:“故去的大夫人,姓陈名慧。”
一旬之后,蜀地快马加鞭给肃王秦明义送回一封密信。
秦明义于书房中拆开信,其中详尽地讲述了红皮册子如何从曹天河的管理手中辗转至红杏手里,红杏又何时、何地、以何种方式在刘妈妈卧房中遗失。
并且,附上了刘妈妈一家几口五年以内的详细经历。
“哦?”秦明义饶有兴致,眼中闪过精光:“这刘妈妈以前是给韩大太太管理嫁妆账册的?”
密信上头写着,如今韩大太太的嫁妆一并交给了韩家大小姐,那账册簿子一应物品也当在那姑娘手里。
秦明义和盛元帝斗争多年,即便盛元帝如今登上帝位也依旧动不了他,凭的不光是先帝幼子的身份,更是他自身的狡诈善谋。
他两个指头捏着那枚象牙书签,看着上头镌刻的陈氏名讳,一字一顿地道:“韩大小姐,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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