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第 64 章(1 / 1)

谢珩心中明白,五哥同父皇虽然表面上看着风平浪静,但实际二人的关系,已经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谢稚的心中对永庆帝有深深的恨意,这也是他为何主动请缨前往江州的原因。

“这么多年了,五哥的性格还是这般,有什么说什么。”谢珩轻叹一口气,同邢谦道,“好在性格也算随和,同几个弟兄间关系也是不温不淡的。”

邢谦点点头,心中暗自为了谢珩拒绝的那坛杨梅酒,而感到有些遗憾,偷偷咽了咽口水。时值晌午,烈阳高照,晒得人睁不开眼,不一会儿却乌云压城,眼看暴风雨就要来了。

见他拒绝,谢稚倒也没有太过强求,只是道,“行!那我先走一步,你若要来江州,叫人起先捎个信过来,我去接你。”

谢珩微微颔首,目送他走远,渐渐消失在御道的尽头。见此情形,邢谦心中疑虑重重,边走边问道,“殿下,说来也奇怪,辰王殿下怎么突然进宫来了,今日并非时节年下,要知道,从前便是皇上召见,他也是死活不肯进宫的。”

谢珩一眼就看出他心中惦念,忙不迭道,“也好,不如去酒楼里走走吧,治治你的馋虫,也省得你成日里惦记。”

邢谦眼前一亮,受宠若惊,但也生怕只是谢珩的试探,不敢轻易作答,等到了车水马龙的街市上,才信以为真。眼看酒楼就在前头,已经能闻到酒香的时候,谢珩却突然之间放慢了脚步,远远瞧见,在街市的拐角处,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谢珩看了看宫人抬着的那一大坛子杨梅酒,隐约能闻到香甜的酒香,令人忍不住垂涎欲滴,他笑道,“单单只有太子殿下?父皇平日也爱吃果子酒的,按理说,你也得给他送去一坛。”

谢稚双手叉腰,用手抹了抹额头的汗水,心直口快道,“九弟说这话,可真是折煞我了。宫里什么酒没有,我这杨梅酒不过是最常见的俗物罢了,登不得台面,即便送去了,父皇也未必稀罕。你若感兴趣,这后头还有,我叫人往你府再送一坛过去便是。”

谢珩忙道,“五哥不必如此麻烦,待我哪天得空去了江州,细细品尝,也是一样的。”

这样的情形,在宫中屡见不鲜,谢珩停下脚步,待他走得近了一些,这才道,“五哥这是要去哪里啊?”

来得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的五皇子辰王谢稚,生母是浣衣局一个小小的宫女,在生下她之后,因为一点小错被赐死。这也就成了谢稚心中永远的痛,只是当时年幼,并不知道其的内情,等年长一些,才知晓母亲的死因。可凭他一人之力,无法给生母伸冤,从小心中就埋下了仇恨的种子。他向来最不受皇太后和永庆帝的喜欢,厌弃程度,比起双腿已残的谢弋有过之,而无不及之处。后来年长一些,搬离出宫,长居江州。

倘若谢琛的死,真的与谢瑞有关,他对东宫之位,势在必得,又怎会突然发现而收了手?

正欲出宫,却见御道的前头走来一男子,身着干练清爽的玄色劲装,肤色偏暗,其貌不扬,临近左半边嘴角的地方,长了一粒米大小的黑痣,目中无人,脸上写满了傲气,嘴里正骂骂咧咧。而跟在其后头跟了几个宫人,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一声,正抬着一只大酒坛子,小心翼翼地往前行走着。

因为有了上一次的前车之鉴,谢珩更不敢轻举妄动。他承认在这种关键的时候,已经没有当年的奋不顾身,他知道,眼下自己的生死还紧紧关联着她人。若自己有个三长两短,她又该怎么办?

而谢瑞勾结梁国,又暗中在青州招兵买马,究竟有什么阴谋,不得而知。思虑良久,他才轻轻回了一句,“本王再不敢冒那样的险了,暂且见机行事吧!”

谢珩出了殿门,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细想到母妃的神情,想着成婚的事,倒也不用操之过急。

“一群饭桶!还不走快点!磨磨蹭蹭的,是想被罚去做苦力吗!”他时不时回头大声呵斥着,并未注意到前头的谢珩。

谢珩印象中,他进宫的次数少之又少,哪怕是永庆帝召见,他也时常装病借机推辞,一来二去的,在众皇子中也算不上惹人注目。只是因为早年丧母,幼年时一直十分自卑,沉默寡言。等长大了,又时常流连在烟花之地,夜夜醉生梦死。

谢稚道,“我原也不想来的,一个人在江州待惯了,倒也自在。九弟也知道的,江州盛产杨梅,我便命人摘了新果,做成了杨梅酒,给太子殿下送一坛过来。往年,他总是囔着要喝,而我人又懒,今年好容易才想起这事了,便亲自跑一趟吧。”

见到谢珩的一刹那,谢稚一改先前怒气冲冲的面孔,双眼微眯,笑容有几分扭曲,“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九弟啊,这些日子过得可还舒坦?听说你马上就要做新郎了。”

谢珩道,“谢五哥关心,一切挺好。五哥一直久居江州,今日怎么突然又兴致回宫瞧瞧?”

邢谦点点头,又道,“殿下,末将已经派人暗中盯着沈归辞,他若身份非同一般,那么总有一天,会露出破绽的。”

谢珩轻叹一口气,“但愿不是本王想的那样。”

循着他的目光望去,邢谦一眼也认了出来,不由道,“二小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谢珩心中也是疑虑重重,看着苏木槿同茯苓二人在街市的尽头徘徊了一圈,往酒楼旁边的名书堂去了。二人连忙迫不及待地跟了上去,从街市的对面,往书堂里头望了过去。从她左顾右盼的模样可以推断出来,似乎在等一个人,神色平静,说不上有多焦虑。

苏木槿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受了哥哥苏元青所托,过来取一本书。那本书的主人,同苏元青约好了在名书堂碰面。不过是芝麻粒的小事,而当苏元青急匆匆,神秘兮兮跑来自己院子的时候,她还以为是开玩笑。

“哥哥,这样的事,在院里寻个机灵的小厮,去跑一趟便是,倘若他们没有空,便叫茯苓辛苦一些,替你跑一趟。”

苏元青有些犹豫,支支吾吾道,“妹妹,寻常的事,我自然不会来请你帮忙。只是这事,交与旁人,我不放心。万一哪个嘴碎的,告诉了爹爹,我怕是又要少一层皮。”

“哥哥,什么书啊?莫不是……”她小脸微微泛红,除此之外,想不出任何的缘由。脑海中冒出一些不堪入目的书卷出来,昨夜同谢珩那一场惊心动魄的‘博弈’,闹得她成日里想入非非。

“妹妹,你在想什么呢,”苏元青打岔道,“我是想让你去帮我取一本剑谱,是我好容易才得到的。我同那人约好,会在城中的名书堂碰面,到时候只会有人把书送过来的。”

苏木槿秀眉微蹙,一脸不悦道,“哥哥,你老毛病怎么又犯了?家中藏书阁书籍无数,要什么样的兵书没有?你难道忘了,上一回爹爹是怎么罚你的!”

“嘘!”他刚忙用手在嘴边轻轻比划了一下,面露难色,“我的好妹妹,你小声一点,我以为今早爹爹就出门了,哪想他竟然还在。你也知道,他现在根本就不让我独自一人出门,我本想着晚几天去取,可毕竟是花了钱买的,万一那人糊弄我怎么办?”

“哥哥花了多少银两?”苏木槿实在也有些头疼,哥哥平日里也没有什么爱好,唯独痴迷习武,最喜欢的就是钻研兵书。可他喜欢的书,在苏呈怀的眼里,无非就是旁门歪道。上一回,哥哥从外头搜罗了不少罕见的孤本回府,硬是被爹爹打得三天下不了榻。没想到竟还是死心不改,又想出了这样的馊主意来,她自然不能应。

苏元青有些心虚,面露愧色,竖起了一个手指。

“一两?”她问,略松了口气,倒也不贵重,去与不去,也没什么的。

苏元青摇摇头,否认了。

“十两?”这已经是她最能容忍的极限了,毕竟算不得什么大钱,但和其他的书比起来,还是有些太离谱了。

苏元青咬咬牙,慢吞吞地冒出一句话来,“一百两。”

她险些两眼一黑,阴沉着脸道,“哥哥还是另请高明吧,我不会去的。就像爹爹说的那样,我帮了你,是助纣为虐。”

眼前唯一的希望就要破灭,自己再也拿不到爱不释手的剑谱,苏元青的脑海中突然爬出一个缺德的想法,“妹妹,你若不去,那我可要将昨晚发生的事,告诉给爹爹。你们在假山后头

“别!我去就是,下不为例。”她慌忙拦住他的话,很是无奈地回道。

“我的好妹妹,而今也只有你才最疼哥哥了!”苏元青险些要喜极而泣,伸手轻轻捏了捏妹妹的脸颊,目光温柔宠溺。

她同茯苓二人从侯府的后门出来的,苏呈怀在前厅喝茶,看见殷勤跑来同自己请教兵法的儿子,虽然觉得有些异样,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用心地指导起来。

在名书堂等了好久,却不见送书人的出现,正当以为那人再不会出现的时候,却听见有一个浅淡的声音传来,“掌柜的,叨扰了,在下受朋友之托,给人送书,约好在此地碰面,不知您可有瞧见有人在等待?”

大概因为书堂中只坐着一个女子,那人并未注意到,而苏木槿彼时正怔怔地瞧着窗格外头,听到声音才回过头来,站起身时才发现,不是别人,正是沈归辞。她神情讶异,好半天没开口,只是悄声同身旁的茯苓道,“你且去将那书取来罢。”

茯苓点点头,走上前,沈归辞这才发现,榆木书架前站了一人,模样楚楚动人,心中不由大喜,脸上浮起一丝久违的笑容,“二小姐,怎么是你?”

自八卦巷子初次相遇,再到亲自上门送伤药,这个女子令他魂牵梦绕。是这些年来,冰冷且残酷的世间,不可多得的温暖。

比起先前,他的脸上仍旧写满了悲痛,但看起来精神气还算不错。苏木槿万万没想到送书之人,竟然是他。倘若提前知道这一幕,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哥哥的请求。避嫌这种事情,旁人不用说,她也清楚的。更何况,昨夜谢珩说的那些话,她一直铭记在心,又怎敢造次?

故此茯苓接过来的剑谱,她连看都不看一眼,更别说伸手接过,只是平静地道了一句,“好巧,府内还有事,我就先走一步了。”

她只想逃,万一这次又被谢珩身边的人给发现了,小题大做,又该如何是好?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故意而为之,只想气他呢!

“二小姐请留步。”沈归辞慌忙唤住她,又看了她身旁的茯苓一眼,低声道,“在下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她心中淡漠,对于沈归辞的这般举动,有些排斥,便委婉回绝道,“既然沈先生心中已有顾虑,那就不必言说了罢。”

沈归辞怎么也没想到,她对自己的态度突然变得这么冷淡,心中苦楚不已,欲言又止。待她走出了书堂,他才像是想起了什么,追上前道,“敢问二小姐,当真心悦于晋王殿下吗?还是说仅仅只想弥补一些亏欠而已?”

他语出惊人,令苏木槿不由地怔了怔,浑身上下有种数不出的难受,更不敢直视他的眼神,双手死死地攥在一起。重活一世,她只想着好好弥补谢珩,有些事,并未经过深思熟虑。就好像,从一开始,她就应该爱他,必须爱他。

她心中虽然已经起了波澜,但神色依旧平静,对他的话更是充耳不闻,回道,“失陪了。”

他不死心,又追了上来,却在这时有个人影,仿佛从天而落,横在他的面前,神情阴森狠戾。苏木槿吓了一跳,但当看清楚来人时,娇小的身躯本能地往谢珩的身后缩了缩,心中泛起了嘀咕,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又来了多久。

谢珩冷冷开口,“沈归辞,别来无恙啊!”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写了一点点车,改了整整一天,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接下去会走情节,加速完结。

东拼西凑,这本文已经不完整了。

邢谦一路紧随其后,淡淡道,“殿下,如今冯映兰已死,但那封密信,又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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