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牧和左庆峰的整合方案中,雅喀什村的股份比例自然也缩小了。
毕竟整合进来这么多产业,除了陈牧一家子,以及刘大海、胖子这几个新加入进来的股东,基本上其余股东的股份都会减少。
不过,股权的减少并不代表者利益减少了,相反变得更多。
就拿雅喀什村来说,他们所获得的股权,能让村民们吃到天荒地老。
而且,现在村民们基本上已经被无所求了。
在电网还没有拉过来的情况下,他们没有任何对于电器的追求,家里最多就是想要一个交通工具。
以前是驴子,现在则是摩托车或者拖拉机。
在村子里,每当有家庭买回来一辆摩托车或者拖拉机,全村人都会出来看,大家载歌载舞吃喝一顿,馕、羊肉抓饭、奶茶管饱。
这样的庆祝会,陈牧去参加过两回,特别开心。
这要是放在外面的大城市,根本不能想象。
可是在荒漠上,能买上这样“大件”,就已经是幸福生活的开始。
或许,这是因为荒漠上的人和外界的接触还是少,等有了电网,等有了电视机,等接收到外面的资讯,一切又会有所不同。
不过不管怎么样,牧雅林业给村民们创造的工作机会,再加上村子每年能得到的分红,都足以让他们富足无忧。
等电网铺设好,他们会真正的迈入小康。
陈牧一直觉得自己的根已经扎在了这片荒漠上,雅喀什村的村民们就是他的家人,他们不管什么时候都信任他、支持他,还是那种无条件的,这可以说是他立足在这里的底气。
不管生意上做得怎么样,他都希望村民们能过得好,不再回到从前那种苦哈哈的穷日子去。
因此,村民们的股份削减是比较少的,他把自己在果品加工厂和药厂的股份都匀了一些给村子。
现在听到刘峰“聊”起了雅喀什村的股份,陈牧的心不禁一下子冷了下来。
不过他表面上却没有显露什么,只是装得很好奇的看着刘峰。
刘峰自然也没留意到陈牧眼底那一抹寒意,继续自顾自说着:“我觉得雅喀什村所持有的股份有点多了,如果可以的话,应该减少到目前的三分之一才比较合适。”
“那这些减少的股份,不知道应该怎么分配呢?”
陈牧饶有兴趣的又问了一句。
刘峰还没说话,倒是一旁的左庆峰忍不住插嘴道:“这个就不用谈了吧,雅喀什村一直是我们公司的第二大股东,村民们对公司的发展有着不可磨灭的贡献,我觉得减少他们的股份不合适。”
一边说话,左庆峰一边轻轻用手拍了拍陈牧的膝盖,示意他别急。
陈牧看了左庆峰一眼,抿了抿嘴。
他知道左庆峰的意思,这就让他别冲动。
两个人熟知彼此的脾性,左庆峰清楚雅喀什村对陈牧的意义,自然也知道刘峰这是在揭逆鳞。
所以他担心陈牧一时冲动,说出了什么“犀利”的话儿,从而影响到了和投资人的关系。
左庆峰接着又说:“雅喀什村是我们这一片最多的村落,人口也最多,村子里有超过90%的人在我们牧雅林业的相关企业工作,他们的支持对我们很重要。”
可是对于左庆峰的“打圆场”,刘峰显然是不领情的,他摇了摇头,露出一副摆道理说事实的表情来:“左总,对于雅喀什村村民们过去的贡献、还有他们一直以来对公司的支持,我们都是明白的。
可公司毕竟是不断发展的,有很多新的情况、新的东西需要我们去适应。
我觉得未来雅喀什村能够对村子做出的贡献应该会不大了,所以在这一次的集团整合,我们应该减少他们的股份,以此进行一次调整。”
“……”
左庆峰看着刘峰,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眼底也多了一点应该算是失望的东西。
陈牧看了一眼左庆峰,那意思是“左叔,这就怪不得我咯”,嘴上微微弯了一弯,问道:“刘秘书,说说,你要怎么个调整法?嗯,把雅喀什村的股份减少到三分之一吗?那减少的这些股份,要给谁?”
刘峰就等着陈牧问他呢,他显然已经早就打好了腹稿,略一沉吟后说道:“这一部分的股权,我觉得应该平均分配给我们两家。”
他所说的“我们”,显然就是他们金汇投资和国开投了。
陈牧没有立即说话,而是略带点玩味的看着刘峰。
刘峰又补充道:“我们可以给予一定的补偿。”
黄经理在一旁也理直气壮的说道:“陈总,这件事情我们两家其实在来之前就已经沟通过了,这是对公司和对所有人最好的选择,牧雅林业我们是非常看好,我们都希望牧雅林业未来能走得更好。”
这就是一副“我看好你”的姿态了,带着居高临下的特殊体位。
陈牧听见这话儿,终于忍不住笑了,问道:“刘秘书,不知道你们准备给多少补偿呢?”
刘峰想了想,说道:“我们两家各出两亿。”
微微一顿,他又说道:“这已经是非常高的出价了,比之前我们投牧雅林业的时候的估值都要高的,陈总,我相信这样的出价雅喀什村方面应该会满意。”
“哦,原来是这样啊……”
陈牧点点头,又转过去看向左庆峰。
左庆峰不知所措的摇摇头,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陈牧把目光从左庆峰那儿收回来,才说:“刘秘书,我们现在牧雅林业的估值应该早就和你们初投我们的时候不一样了吧?而且,这一次整合后,我们资产会变得更多,你们的出价怎么看都并不合理啊!”
刘峰辩解道:“我们这算内部消化,没有必要按照外面的估值来算。”
“是这样啊……”
陈牧都差点听得想笑出来,这特么也太不要脸了
牧雅林业经过之前树苗遭到默哀国扣押的事情,以及各个供应商封杀后涨价的事情,现在名声大噪,品牌价值早就不是当初的样子。
不说国外,就拿国内来说。
牧雅林业的树苗被扣押这个新闻,不但国内媒体有报道,甚至都上了央视新闻和各种分析,甚至外交步方面都针对一些记者的提问做出了应答,牧雅林业算是真真正正的登堂入室了。
很多普通人都开始知道牧雅林业的技术有多牛,他们培育出来的树苗,科技含量极高,就连外国人都做不到,以至于不得不祭出“封杀”这样的手段,但最后都不了了之。
因为“风沙”和“封杀”是谐音,所以网上出现了谐音梗,说是牧雅林业培育出来的树苗“治沙”又“止杀”,各种段子广为流传。
现在牧雅林业的树苗在国内销量不断增加,完全得益于这个,可以说默哀国充当了一次牧雅林业销量大增的幕后推手。
知名度的提高自然让牧雅林业的这块牌子变得更有价值,现在资本圈方面有很多人正想方设法和牧雅林业接触,想要分一杯羹。
所以他们的估值已经有了很大的跃升,之前金汇投资和国开投两家的投资,早就大赚特赚了。
他们这时候如果愿意把手里的股份放出去,相信会有不少人争抢,根本不愁卖的。
这种时候,居然想用原来的估值收掉雅喀什村三分之二的股份,这便宜未免也占得太大了。
脑子极快一转,陈牧说道:“刘秘书,你这是在开玩笑吗?如果想要收掉村子的这些股份,我自己就能做到,何必要给你们两家?”
刘峰正色道:“陈总,我们两家一直是非常支持宁的,这些股份交给我们两家,我觉得会更合适。”
“放屁!”
陈牧突然就发飙了。
他冷冷的盯着刘峰:“论对公司的贡献,你们谁比得上我,为什么你们低价拿走这些股份就合适,我拿走就不合适?”
微微一顿,他又冷笑:“阿娜尔还是夏国科学院的院士,研究院对牧雅林业有多重要你们大概也明白,就算这些股份让她拿了,也比你们拿更合理,你们凭什么?凭一张嘴吗?”
这话儿就说得重了,不啻于直接翻脸。
刘峰的脸色一下子难看了起来,看着陈牧竟有点不能置信,完全没想到刚才还好好说话的陈牧,怎么会一转眼就变这样了。
旁边的黄经理却生猛得很,气势非常足,被陈牧这么一怼,不但没有怯阵,反而反怼起来:“陈总,你这叫什么话儿,你和阿娜尔院长是什么关系,我们都很清楚,你们一家子的股份已经很多了,如果再增加的话儿,我们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哦?”
陈牧反问:“你们不同意又能怎么样?”
黄经理猛地一窒,就像一下子被掐到了脖子。
陈牧这一问简直就是灵魂拷问,就以目前陈牧所占的股份,还有其他几家股东对他的支持,金汇投资和国开投真不能做什么。
黄经理好不容易缓过来,似乎终于找到了回应的点,说道:“你这样做……这种事情传出去,以后谁还会投资你们牧雅林业?”
“传出去?”
陈牧说道:“你有本事就传出去啊,看看到底是说我们牧雅林业不对,还是你们不对?”
微微一顿,他又看向刘峰:“刚才说雅喀什村以后对我们公司没贡献,所以现在要削减他们股份,这些话儿是你说的吧?”
刘峰皱了皱眉,没吭声。
陈牧说道:“先不说村子对公司将来有没有贡献这事儿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我们就只说这过去,难道这全都不算了?
要是按你这说法,哪天我要是对公司做不出贡献了,我股份也应该全减掉?
那换句话说,我要是觉得你们两家没有贡献,你们的股份应不应该减?
说真的,我现在就觉得你们不但没贡献,而且还会拖累我们公司未来的发展,那你们的股份是不是应该贱卖给我?”
冷笑一声,陈牧站了起来:“这种事情如果传出去,以后你们公司的那些项目还要不要做?那些创业者是不是要人人自危,如果有一天他们干不动了,那辛辛苦苦一辈子为之打拼的公司,是不是会被你们踢出局?”
听见陈牧的这一番话,刘峰的冷汗都下来了。
这种事情不能摆到台面上来说,原本想着只要和陈牧沟通好,应该就没问题。
可没想到事情说着说着,就到了这个地步。
这一瞬间,刘峰没有自我检讨,而是忍不住看了国开投那边的黄经理一眼,只觉得带来了个猪队友。
为什么要和陈牧硬怼?
现在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想说句软话好像都变得有点艰难了。
陈牧又说:“既然是这样的话儿,那我们也别聊了,我之后会让人给你们公司发函,商讨从你们手里回购股权的事宜。”
当初在股权协议上,就有优先回赎股权的条款,只是这条基本上没什么用。
陈牧这么说,也只是做个姿态,回购云云,只要金汇投资和国开投两家不愿意,他也没办法硬来。
只是这个姿态他必须做出来,就看金汇投资和国开投两家怎么回应了。
刘峰一下子就呆了,没想到陈牧回做得这么绝。
像这样的事情做出来,就别说回到金汇投资他怎么样了,传出去他分分钟沦为资本圈子的笑话。
说白了,这就是被创业者嫌弃了的意思。
如果是别的创业者也就算了,偏偏是陈牧这种级别的成功创业者,都不知道多少人想要看他的这个笑话呢。
他之前还端着投资人的架子,觉得陈牧多少应该给予尊重。
可是现在看起来,人家的尊重还真没有多少,说翻脸就翻脸,根本不在乎。
他是靠着关系新爬上总裁办首席秘书的位置的,虽然有些工作经验,可是之前也只是听说有些大牌创业者,动则发脾气,不把投资人放在眼里。
想陈牧这样的,他真的是第一次遇见,顿时就让他坐蜡了……
……坐得屁股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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