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心情不好的人特别容易醉。
还有人说,酒不醉人人自醉。
更有人说,有时候醉的不是酒,而是心。
……
反正,胖子自己把那剩下的小半瓶白酒怼下去以后,就在驼背上醉倒了。
陈牧领着这货晃悠悠的回到加油站,好不容易安置好,他自己虽然一滴酒没沾,可却弄得自己一身酒味,全是让胖子身上的臭汗给蹭的。
“老板,你大白天的就喝上了呀?啧,还喝那么多,一身酒味。”
加油站里,胖子新招来的那个导游正在吃午饭,一看见陈牧,就嚷着打招呼了。
这小子是个大嗓门,说话做事都直来直去的,不带转弯。
陈牧不是很看好他,觉得他太直,遇到事情的时候可能会处理不好。
可胖子很欣赏他,觉得这小子的性格好,能和游客处得来,就算偶然有些突发事件处置不妥当,游客也不会真生气。
反正两人意见不一,陈牧既然决定把旅游公司这摊子交给胖子,就彻底不管,招人这事儿全让胖子拿主意。
“我没喝酒,是你们马总喝的,我送他回来。”
陈牧到冰箱里拿了瓶水往嘴里灌,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虽然三月的天气还不热,可是他就是觉得渴,身体就像被满眼都是干燥的荒漠榨干了一样,特别缺滋润。
眼前这小子的名字叫做焦大陆,高中刚毕业,据说因为家里环境不好,本来考上了个大专,可却没去念,直接去考了导游证满世界找工作。
面试好多家,可也不知道是因为他的年纪比较小,还是性格原因,总之没人要他,最后大老远的找到了巴河镇来面试,却让胖子看对眼了。
陈牧觉得胖子看上这小子是因为他的家境,毕竟是穷孩子出身,下面还有一个正在念书的妹妹,和胖子当初的情况很有点相似。
陈牧看了一眼焦大陆的饭,显然是从研究院食堂打来的,满满的一盒子牛肉饭,还有两个大煎饼,再加上一碗羊汤,非常丰富。
陈牧问道:“好吃吗?”
焦大陆一边用勺子往嘴里塞,一边点头:“好吃,太好吃了,老板,我们这的伙食真好,我上高中的时候出去打过零工,那些饭馆里做的东西都没食堂里的好。。”
陈牧又问:“这两天带团感觉怎么样?没出什么状况吧?”
焦大陆吃饭贼快,居然还不耽搁说话:“感觉挺好的,反正旅客都很满意……嗯,中途有一个旅客有点腹泻,不过他自己身上带着药,吃下去以后很快就好了。”
陈牧点点头,用老板的腔调嘱咐说:“你现在走的这一条线上的几个村子,都是我们自己人,他们对你都照顾着,将来你肯定不会只走这条线的,去到其他地方可能就没这么好了,倒是状况也会特别多,你自己要小心应付,别毛毛躁躁的。”
焦大陆很乖巧的答应:“知道了,老板,马总和我说过了,真要是解决不了,我肯定给你们打电话的。”
马一文现在是牧雅旅游的总经理,所以他底下的人都叫他马总。
虽然陈牧不太理会旅游这一摊子事儿,可胖子照例还是会回来给他说说牧雅旅游的发展情况。
现在他们基本上已经把农家乐做到了巴河镇的每一个角落,之前来“抢地盘”的果旅在年前就已经被胖子给彻底挤了出去。
胖子这人多坏啊,把人挤走的那天,还不故意上门去看热闹了。
“你不知道,那天多得劲儿啊,我去和他们说再见的时候,那经理的脸色精彩得不得了,阴沉的都快滴出水来了。”
这是胖子的原话,陈牧听了忍不住踹他:“你小子就不能稳重点啊,人家被你挤走了,你还去幸灾乐祸,怕人家不惦记着找你报仇啊?”
胖子一脸的不以为意:“他们当初刚来的时候,当着镇上的领导不给我脸的时候怎么不见他们稳重些?现在他们要滚蛋了,我凭什么那么稳重给他们脸?切,就凭他们这副德行,就算我不去幸灾乐祸,你以为他们心里不记恨我们呀?”
好吧,说得好有道理……
有时候太稳健的话,真的会少了很多乐趣。
陈牧没吭声,他其实也很想去看看果旅那伙子人的扑街嘴脸,生气的原因主要是胖子没叫上他。
把人家挤出去以后,胖子当然是第一时间抢占市场,过年后这些天,胖子就在忙着干这事儿。
可前两天,胖子回来后还偷偷的向陈牧埋怨:“果旅那伙人真缺德,来搞了半年的农家乐,把人家老乡都坑得惨透了,害得我们现在想进去,人家老乡一听是来搞农家乐的,都猛摇头拒绝,然后直接甩脸关门,连水都不让喝一口。”
“那你准备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啊,只能慢慢来呗,我是这样想的啊,准备找找那些我们现在正在做的村子,看看有没有人的亲戚在原本果旅做的那些村子里,尽量劝一家先和我们试一试,只要成功打开了口子,以后就容易了。”
看见胖子有主意,陈牧也不用插手了。
老实说,搞旅游这事儿胖子比他在行,他只要把握好大方向,和镇上保持住良好的沟通就行。
焦大陆吃完饭,回房睡觉去了,下午还有一个团会来,他要负责那个团。
现在循疆公路这边的几条线,已经成了牧雅旅游的新手训练营了,他们就算出什么状况,老乡们都会帮忙解决,可以让刚招进来的新人导游迅速进入状态。
焦大陆临走前,陈牧对他嘱咐:“你和刘子葱说一声,马总这两天放个假,嗯,就放三天吧,让刘子葱先把事情管着,回来和财务对接。”
刘子葱是胖子底下最得力的导游,也是胖子信得过的人。
陈牧觉得这种时候应该给胖子放个假,怎么说也算半个失恋不是,让他在家好好疗一疗情伤。
一连几天,陈牧除了陪胖子疗伤,就一直呆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做实验。
没错,他就是在做实验。
当初研究院建成以后,他在研究院的大楼里就以大股东的名义,要走了一间连实验室的办公室,只比女院长的办公室小一点。
虽然平时不常用,不过有需要的时候,他可以得到一个隐秘性很强的个人空间。
就像现在这样,他可以偷偷的做一些不能让人知道的实验。
他的实验内容是,活力值作用于树苗种子的具体情况。
因为要和那五家供应商合作,他之前设想的是使用领地种子控制住那五家的地,然后直接用活力值去点,就像他在自家育苗地做的一样。
可是他后来又觉得这样做有点不理想,因为活力值点在土地上以后,容易让那五家钻空子,不好控制。
所以他决定要从源头控制住那五家,就是种子。
他要实验的是,到底多少量的种子承受多少量的活力值,是最佳配置。
经过连续五天殚精竭虑的实验,他终于得到了想要的结果。
一点活力值,可以点在约莫两吨的种子上,可以得到很好的效果。
而且,最让陈牧感到惊喜的是,原本梭梭树的种子号称世界上说明最短的种子,如果不给水的话,只有几小时的生命。
可是在活力值的作用下,不给水它也能存活很久,具体多久陈牧不知道,不过十来天肯定是没问题的。
当然,陈牧这是自己的实验外加估算得出的数据,实际情况怎么样,还要亲自种一下才能知道。
所以,实验结束以后,陈牧很快在林场里种下几颗不同树苗的种子,每天观察它们的生长情况。
一天又一天……
从种子种下去开始,到破土发芽,慢慢长大,陈牧一直做着记录,比真的研究员还要认真。
十天后,陈牧觉得自己的实验基本上可以宣告成功。
他的估算大致没问题,得出的结论也是靠谱的。
虽然不是可以形成数据的结论,可他并不需要那么精准的结果,只要大致差不离,就可以了。
这天,陈牧正在林地里看着自己培育出来的那几棵树苗,没想到远远的就有人朝他招呼了:“陈牧,你自己一个人躲这儿来干什么呢?”
陈牧回头一看,居然是李铭,不禁好奇道:“李哥,你怎么又来了?我不是刚给了你一半的苗吗?你现在这……又是为什么?”
李铭走过来,看了一眼陈牧正在观察的那几棵苗,没回答问话,倒是问道:“怎么,你自己还搞研究呢?你不是学经济学的吗?育苗你也懂?”
“我就随便试试。”
陈牧也没细说,又问:“你究竟找我有什么事儿?说吧。”
李铭把目光从那几棵苗上收回来:“我找你还能有什么事儿啊,问你要苗来了呗。”
“啊?”
陈牧摸了摸鼻子:“我哪有苗给你?前一段才拿了我一半的苗,现在又来,你开玩笑吧?”
李铭苦着脸说:“我也没办法啊,你先紧着给我吧,我真的很急。”
“很急也没用,苗在地里种着呢,都没种出来,我怎么变给你呀?”
陈牧无奈的摊了摊手:“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催的那么急?”
李铭轻叹了一口气:“你们牧雅林业不是在省里评了先进吗?报纸上都把你的访问登出来了,这样的宣传,价值等同于一千万的推广了。这一段时间,我们公司在外头接到的订单一下子多了起来,全都是指明要你们公司的苗的,这两天计算了一下,压在手里的都快超过三千万了,总公司那边催得厉害,我也只能来找你了。”
“没有!”
陈牧直接拒绝:“上次给了你一半,剩下来的这两天都要出货了,我哪儿来的给你?嗯,要真抢的这么厉害,你们干脆搞个较高者得好了。”
李铭嘿笑着说:“你别说,我们总公司那边还真这样发话了,让接到订单的分公司都回复过去,提高价格,每一株加一毛,可没想到订单还是来,现在都准备再加一毛了。”
陈牧皱了皱眉:“李哥,我记得当初和你们签的合同,好像出货价是定死了的吧,你们有权利没通过我们就自己加钱吗?”
“合同上当然是不行的……”
微微一顿,李铭压低了一点声音说:“我今天不是来和你商量了嘛,我们提高出货价,每提高一毛就和你们对半分,怎么样?”
一株就一毛,自己这边可以分一半,那就是五分了……
五分看起来虽然少,可是现在说的是三千万个五分,那就恐怖了……
陈牧心底的小算盘这么一盘算,都忍不住有点心跳加速起来。
李铭看陈牧不吭声,就又说:“你不想涨价也行,那你把剩下那一半也先给我,之后这一批我保准不要了,你让我先应个急。”
“不可能!”
陈牧摇头了,直接拒绝:“你想都别想了,剩下这一半我已经答应这两天出货的,没商量。”
李铭闻言把手一摊:“那还是要涨价,就涨两毛,怎么样?”
尼玛……
两毛……
真狠!
陈牧又心跳加速了。
不过——
理智告诉他,这种事情不能干啊。
做生意,坐地起价最要不得。
产能不够就继续扩大产能才是正理。
坐地起价虽然一时爽,可却不能一直爽。
这么做,还不如饥渴销售来得正义,以后会伤害市场人气的。
忍不住心底的波动,陈牧很坚决的摇头拒绝:“李哥,别说了,我反对涨价,没有就让那些买家等着,唔,可以试着让他们交订金……唔,或者诚意金,随便你们怎么叫,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们以后有货了提前给他们出,可绝对不能涨价。”
“订金?诚意金?”
李铭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觉得这个主意好像很不错。
陈牧想了想,又问:“李哥,上次你说帮我和你们总公司商量,先垫付货款,这事儿怎么样了?”
李铭回过神,看了陈牧一眼,很快开始顾左右而言他起来:“你说的是这事儿啊,我们还没有结果……咦,我看你这里的沙棘好像种得不错啊,你们以后也育这个苗?”
“是。”
陈牧点点头,继续追问:“那什么时候有结果?我缺钱。”
“回头有结果我告诉你。”
李铭一边说,一边走向育苗地那边:“好了,不说这事儿了,我先去看看你们的沙棘苗,看完就走。”
“你别忘了啊,尽快!”
陈牧没好奇的喊了一句,不再理那越熟越不要脸的家伙,继续观察起自己的小树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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