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七条‘巨蟒’的蟒头距离那坟地不过百米,按照他们现在这个速度,要不了多久就能爬到。可我们三个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半点办法都想不出来。
我到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谢不归明知道蛇头蛇尾互为一体,少一个就会全部死掉的道理,却还要提出一个一个把人给拉出来的笨法子。
因为他实在是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只能寄希望于这样的笨法子,说不定能救回来一两个呢?再说了,他父亲也在那‘蛇身’里,要是换做是我,估计也和他一样,早就失去理智了。
我到此刻也总算是明白,我们三个之前去谢不归他家,在堂屋里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为什么都没看到谢流觞。我原以为他在房间里睡的太沉,却没想到他根本就不在房间里。
谢不归听完张哈子的话后,捏着拳头沉默了片刻,然后大骂一句‘个表子养滴’,抬脚就朝着那队伍冲了过去。
我以为他失去了理智,为了救他父亲而不管不顾所有老乡的安危,迈腿就准备跟上去阻止,结果却被张哈子一把拦住。
张哈子讲,他晓得哈数滴(他心里有数)。
我看着谢不归那疾驰而去的背影,有些不敢保证。毕竟在亲情面前,没有几个人能保持清醒和理智。
但张哈子接下来的一句话,彻底就打消了我上前去拦谢不归的念头,他讲,就算他没得哈数,你觉得就凭你,拦得下他迈?
这虽然是张哈子嘲讽我的话,但却是事实。以谢不归那怪力,就是十个我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
无奈之下,我和张哈子只能远远的跟在后面,看着谢不归的下一步动作。
只见谢不归跑到队伍旁边之后,就开始用方言喊乡亲们的称呼,试图用这种方式把他们给叫醒。但他的喉咙都快要喊破了,那些趴在地上的老乡们都无动于衷,全都闭着眼睛继续往前爬。
谢不归无奈,只得在队伍里找来找去,最后终于在第四队蛇头的位置找到了他父亲谢流觞。
我看见谢不归再不像之前那么冷静,而是也顺势趴在地上,跟着队伍的节奏往前爬,一边爬还一边在他父亲的耳边叫喊着,希望能叫醒他父亲。
不过跟之前一样,谢不归的叫喊都是徒劳无功。
我还看见他伸手,用生火手势在他爹老子的肩膀和头顶煽风点火,只是那火焰刚刚升起,就立刻灭了下去,不管谢不归如何努力,都没办法让那三把火焰燃烧起来。
随后他又尝试了不同的手段,但毫无例外,全都石沉大海,谢流觞没有给出任何回应,只动作僵硬的往前继续爬。
我不知道谢不归现在是什么心情,只看见他趴在地上,把头埋进胳膊里,保持那个姿势良久良久。
我把这情况给张哈子说了,并且问他,要不要去把谢不归拉出来,我怕他受刺激迈步过去这道坎。
张哈子还没回话,我就看见那两口棺材恰好挪到谢不归身后一尺的距离处,而趴在地上的谢不归此时双手猛然拍地,整个人就那样直挺挺的往后立了起来。
站稳身形后,谢不归转过身去,一声大喝,伸出双手,‘砰’的一声拍在他面前的那口棺材上,似乎是想要用这种方式把这口棺材从村民们的背上给推出去。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办法?
既然我们叫不醒老乡们,但可以把他们背上的棺材给弄走啊。只要没了棺材,他们没有东西驼,自然不就醒了吗?这等于就是釜底抽薪啊!
没想到谢不归在那么绝望的时候,竟然还能想到这样的办法,不愧是谢家村近年来最出色的匠人。
可张哈子听了我的叙述后,脸色并没有好转,而是和之前一样凝重且难看。
他讲,要是啷个简单就破老‘七级浮屠’,那真正滴天命之人岂不是可以随意更换老?
我知道他的意思,是说如果这棺材能被推开的话,那真正巨蟒驼棺的时候,旁人完全可以把巨蟒背上的棺材给换掉,换成自家的先人,这样一来,不就能保证自家子孙后代福荫万里了吗?
但那毕竟是真的巨蟒,你常人哪有胆量去它的背上搬棺材?再说了,就算真有那个胆量,你也没有那个力气啊。
不过谢不归就不一样了,他有那个力气,而且还是一身怪力,搬口棺材跟喝白开水似的,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张哈子没和我争辩,而是继续皱眉‘盯’着前面的队伍,显然并不看好谢不归能成功。
我觉得他可能过分谨慎,但就在这时,我看见双手抵着棺材的谢不归,身子竟是毫无征兆的往后退去,速度跟前行的队伍一样,双脚在地面上已经剌出两道浅浅的沟壑来!
张哈子说中了!凭谢不归那一身怪力,都没办法挪动棺材分毫!
为什么会这样?谢不归之前独自一人把那棺材从谢川计他家后院搬进堂屋,又从堂屋搬到后院,那轻松惬意的样子,如果不是棺材体积太大不好拿,我感觉他谢不归一手一口棺材都不在话下!
现在棺材里不过就是多了一具尸体而已,顶多也就一百多斤的分量,他谢不归怎么可能会挪不动?
张哈子讲,一根稻草都能压死一头骆驼,为么子一具尸体就不能压死一个谢不归?
但谢不归的力气远不止此,为什么会抗不动这幅棺材?
张哈子讲,能被巨蟒驼棺滴都是天命之人,他谢不归力气再大,难道哈能大过天迈?
尽管这是仿制的‘七级浮屠’,但好歹也是巨蟒驼棺里的最高规格,其身负气运之盛,自然不是谢不归能对抗的。
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我没办法解释,只能意会。就好像历史前进的车轮,仅凭人力是不可能阻挡的。但‘历史的车轮’这东西,大家见过吗?显然没有。但这意思,大家都懂。
喊又喊不醒,拦又拦不下,难道真的无解了么?
我还没来得及伤心绝望,就被张哈子拍了拍肩膀,然后听见他小声对我讲,哈挫挫,你有没有听到么子声音?
张哈子的耳朵比我灵,我竖着耳朵听了好一会儿,才听到有阵阵沙沙声传来。
刚听到这声音,我就全身紧绷,直接愣在当场,因为这声音我再熟悉不过,那是尸体在用手指甲扣坟墓封土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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